第6章 第六章:他的成长

自打闻若怀孕,日日待在家,不敢上街,整天提心吊胆,就怕被计划生育队发现。

后来,夜色正浓时,闻若有临盆的迹象了,下身流血,肚子疼得厉害。

沈向明忙里忙慌地请来村里的产婆来接生,产婆赶来时,察觉到胎儿心跳衰弱,哭声声若蚊蝇。

产婆哪儿见过这种危机时刻,叹惜道:“这孩子恐怕了活不过今晚。”

沈向明夫妻听到这噩耗,既庆幸又痛心,静静等着死神将这刚来人世的小人儿收走。

只有王仙舒一人不肯放弃。

她将孩子放进干净盆里的温水,不断拍打着孩子脚。

沈向明皱眉,抓住她的手,阻止道:“妈!您这是做什么?!”

躺在床上满天大汗的闻若也狠下心地劝阻,“妈,您就别添堵了!”

“您已经有一个孙儿了,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病儿啊,即便他活下来了,以后再多出什么毛病可怎么办?我们哪儿有钱给他治啊?一家人全都饿死吗?”

王仙舒却置若罔闻,挣脱开沈向明的桎梏,铁了心要救可怜的孙儿。

老天开眼,在她不懈努力的拍打下,胎儿哭声终于洪亮了,心跳也恢复正常。

沈向明夫妇将孩子丢在隔壁夫妻照顾段时间,完全没父母的责任心,不曾去看。

王仙舒得知后,强硬的态度让他们带回来养,他们不情不愿地接回孩子。

亲生父母仅在身边一年半,就在他两岁的时候再次丢下他。

王仙舒心疼这个孙,便义无反顾地承担养育他的重担。

每次看着孙子瘦巴巴的身体,王仙舒心疼得要命,又跑到很远的村庄去要奶。

终于,她在十公里外的偏僻村庄找到有两个月孩子的女人,顺利要到奶。

那之后,她每次就挑着个担子,担子里装着自己种的新鲜菜,步行去换奶。

沈岸声永远都记得阿婆每次回来脚下那双布鞋是破的,破了又缝,接着穿。

时光飞逝,沈岸声渐渐长大,懂事很多,来到七岁的儿童期。

阿婆老了,腿脚不利索了,经常忘记东西放在哪里,他就会帮她找。

杜菲菲阿公和阿婆是相隔一墙的邻居,关系十分要好,经常往来。

沈岸声比杜菲菲大一岁,杜菲菲跟着爸妈生活,只有长假期才回来阿公家。

杜菲菲性格大大咧咧,沈岸声性格比较孤僻,对杜菲菲的搭话偶尔理睬。

女孩一般比男孩发育快,以前买的还没穿几次的衣服就小了,阿公愁坏了头。

阿婆索性把家里的缝纫机送给阿公。

“买衣服贵,拿点旧布料做件新衣服。”

家家户户没多少人有缝纫机,阿婆善心地把唯一值钱家当送出去。

阿公感激得连送几个月的蔬菜瓜果。

阿婆一直以来都很有善心,不知是她信佛的原因,还是外祖母教育有方。

除了善,阿婆有个气性,非常犟。

家里的农活是沈岸声承担着,他让阿婆好好休息。

有一次,阿婆没听话,趁他上学,去后山坡摘菜,装进背篓里,准备拿去街上买。

昨夜下了暴雨,坡山的泥土又湿又松软,容易打滑。

阿婆小心地走着,在转交处,她抬脚踩在野草地,后脚刚出去,打滑摔倒了。

脆弱的脊椎发出卡擦声,阿婆疼得动都动不了,只能哎呦哎呦叫。

恰好,村里的放牛李大叔看到,让她爬在自己背上,背着她去附近的小诊所。

诊所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医,中医掀开她后背的衣服,看了眼,脸色一沉。

“这伤得严重啊,脊椎骨折,得上大医院拍片子观察。”

阿婆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看不起啊,声声还要读书,我得攒钱交学费。”

中医叹息一口气,问:“你那去外地打工的儿子呢?让他们出点钱呗?”

阿婆登时眼睛湿润,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哪儿有钱啊,他们要生活,还要养大儿子,根本就没钱啊!”

阿婆哭了很久,中医看不下去,心软地为她简单治疗,开了药。

“好啦,您老人家别哭了,我也不懂这方面,只能照我师傅留下来的医书看着治,肯定是治不到根本的,您回去吧。”

阿婆连连感谢,骨瘦如柴的手在衣兜里翻找,中医知道她要翻什么,摆手道:“不用给钱,您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孙子看不到你该着急的。”

李大叔把阿婆送回屋,便离开了。

沈岸声回到家,见到阿婆的刹那,意识到不对劲,尽管对方穿很多件衣服试图隐瞒。

他焦急道:“阿婆,你是不是生病了?”

阿婆一个劲儿摇头,怎么劝说就是不开口。

沈岸声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直接冲进厨房拿把菜刀架在直接脖子上。

“阿婆,你不告诉我,我就自杀!”

他的威胁突破了阿婆最后一道心里防线,阿婆搂着他,哭得伤心欲绝。

“我对不起你啊!声声,你怪阿婆吧!阿婆没用!”

“阿婆想给你攒钱交学费,让你多读书,阿婆生了严重的病....”

沈岸声扔掉菜刀,心如刀割,哭着说:“阿婆,我可以不读书,我要治好你的病!”

阿婆扑过去紧紧抱住他,“不!你答应阿婆好好读书,不然....”

阿婆抬起红肿的眼睛,狠心道:“不然我就趁你睡觉走!”

沈岸声怕她真的说到做到,沉默不语,但内心发誓要赚钱治阿婆的病。

他每天五点就起床,上坡摘菜挑去买,将卖菜得的钱攒在钱罐里。

眼看钱罐快满了,意外出现了,阿婆出车祸了。

那天是周末,阿婆感冒去输液,他想送她,却被阿婆回绝。

“你去看书,我一个人可以。”

“阿婆,那里有大公路,我不放心你!”

阿婆坚持道:“你回去!”

阿婆把他撵进屋里,就走了。

知道阿婆出车祸死了的那刻,他怔愣,双腿像是灌入铅般沉重,反应过来,他扑通跪在地上,崩溃地嘶喊,哭得几近晕厥。

他找到凶手,对方丝毫没有歉意,甚至理直气壮。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事出意外,那天我老婆生孩子,面临难产,要见我,那个死老太太慢吞吞过斑马线,我老婆又打电话催,没办法啊,就撞过去了。”

“再说,我老婆也死了,也有抵命了。”

“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赔钱,赔多少你尽管说,我不怕你狮子大开口。”

沈岸声双目猩红,攥紧拳头,冲过去砸在凶手脸上。

“混蛋!!你踏马就是畜生!老子不会放过你,你老婆死不死管老子屁事,你该死!”

“谁稀罕你的脏钱?老子要的是你的命!”

他浑身戾气暴涨,又是几记拳头猛猛砸,丝毫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当他抄起一旁的水果刀,要将对方捅死时,警察来了,警察齐齐上前控制他。”

“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杀死这个社会败类!我要他死啊!!!!”

他奋力挣扎着,全身青筋暴起,眼神仿佛像是地狱的魔鬼,要吞噬一切罪恶。

按住他的两个警察差点让他挣脱,都艰难地使出浑身劲。

因为恶意出手打人,他被拘留十天,罚款两百。

而杀害他阿婆的凶手因为有权有势,买通法院,未判死刑,仅是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准确来说,凶手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次次减刑,只坐了半年的牢。

凶手出来,继续西装革履,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沈岸声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去认阿婆尸体时,警察局却说已经推进殡仪馆火葬了。

没有经过家属的同意,警察就自主做出决定。

他愣了,旋即笑了,笑得悲伤,笑世态炎凉,笑人性冷漠,笑金钱的操控。

他没说任何话,不再闹,麻木地到殡仪馆认领阿婆的骨灰。

他抱着骨灰盒,走在回家路上。

阿婆在他十四岁这年永远离去,悄无声息,不曾留下一句话。

他的童年里,没有爸妈的宠爱相伴,唯有阿婆的疼爱。

阿婆对他来说就是他世界的光,守护他成长。

.......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他只觉得空荡荡,孤独感笼罩着他。

日子还是正常的过,但不同的是,他学了两个坏习惯,抽烟和喝酒。

家里堆满小山般的啤酒瓶,和满满一缸的烟灰。

有时杜菲菲阿公会劝他,翻来覆去也还是那句话。

“孩啊,想开点,你阿婆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该多心疼啊!”

“你要向前看!不能活在仇恨的世界!”

他握紧酒瓶,一言不发。

一次,他爸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他想都不想拒绝了,“你要是真的认我这个儿子,每个月给点生活费,帮我交学费,我就记得你这个爸。”

颓废一段时间,他戒掉酒,烟心烦时候抽。

他每天一如既往地摘菜卖,然后再种菜和上学。

期间,沈向明这个没良心的爸估计是良心愧疚了,时不时给他打电话,表示关心。

能不愧疚吗?

阿婆走了,只剩下沈岸声孤零零一个人。

沈岸声一开始很抗拒,总是挂断,直到步入高中,他想明白了,他爸来电就接听。

他嘴上总说放下了,实际心里还是有很深的伤疤,被他藏起来了而已。

时间一晃,来到他十八岁,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

他离开了阿婆那座老房子,拿着存的钱出来租房子,哪怕他爸喊他过去和家里人一起住,他依旧拒绝。

对于他爸妈,他或许有怨恨,但也不在意了。

可对于阿婆的死,却成了他心里的死结,他没办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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