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巧克力蛋糕

周将泽生日在暑假,他爸妈这时段总很忙,老不在家,小时候陈意真总以给他过生日为借口,跑到市里住两天。

这次陈意真给他过生日,不为别的,就想好好感谢他。

但在此之前她先去茶园转了一圈。夏茶摘完,园里的人又换一批,除草、追肥、浅耕,为下一个采摘季做准备。李葵屋里的室友留下了,说李葵下个采摘季不干了,留到下周,这几天回家去,不知道什么事,挺急的。

听到这话陈意真安心了,等她做完准备工作,却没找到周将泽。

“可能上茶馆去了。”陈霞说,“他妈妈本来要过来给他过生日,有事,来不了。”

采摘期刚过,茶馆分外热闹。下午两三点光景,酒婆也来了,喝得烂醉在青砖台前,握把长嘴铜壶耍茶艺。看客很多,其中有个秃顶肥厚的中年男人,嗓音尤其大,跟老板娘吵,说酒是洋鬼子带来的玩意,茶酒不对付,酒婆在,这店没法长久。

哪怕他自己叼根洋烟在抽。

附和他的人还挺多,老板娘四两拨千斤,陈意真见怪不怪了,扫一圈,很快看见周将泽。

还是角落那个老位置,他没带平板或电脑,桌上摊几本笔记本,撑着下颌望向中年男人,笔转得飞快,津津有味地听,时不时写点什么。

“走了。”陈意真走到他面前。

“去哪?”男生只问不动,明显兴致不高。

“去了你就知道。”陈意真催他,“快点,不然要被偷家了。”

这话也没激起他的好奇。

周将泽一路没怎么出声,半张脸掩在帽檐下,明明是他生日,却比谁都无动于衷,陈意真面对他倒着走山路,吐槽刚才抽烟的男人。

“就是他当初在茶馆造谣我妹有病,”她忿忿。一开始只是那位茶亲推测,大家其实没那么当回事,“当时她都没确诊,这老头就在那叽叽歪歪,他姓...”

陈意真半路卡了壳,男生随口道,“陈、钟、徐?”

“对!姓钟!”陈意真拍手,“你还记得啊?”

倒不算记得,就没记过。

只是禅溪寺有个赞助碑陈列室,不少社会团体和个人都给禅溪寺捐款,名字和金额都刻在碑上。

其中大部分捐款人都是陈、钟、徐姓,周将泽下午在茶馆待了一小时,方言没听懂多少,但他观察到那秃顶男是团体里的权威者,只要他开口,身边人都注目听。

“随便猜的。”男生顿了下,问:“陈青怎么样?”

“就那样喽,”一提起陈青,陈意真就有点愁,“我想让我妈带她去医院,但她不想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那个医生有点让人不舒服。”

陈意真说不上来,每次复诊其实没聊多久,那医生把陈青当普通患者,跟千千万万个其他病人一样,像流水线工作,这让陈青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没想过转院?”

想过,但是市级医院住院起付线比县级高,报销比例也更少。

陈意真摇摇头,不打算细讲,因为她的秘密基地到了,从参天大树绕过去,拨开粗枝大叶,她的诺亚方舟闪亮登场。

“登登登!”陈意真自造音效,一边推开船舱的门,边观察周将泽的表情,“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周将泽显然被震得不轻。

上一秒他还冷脸吐槽到底什么地儿得从林中穿着走,下一秒他就拿起包里的相机,然后被陈意真拦截,“不可以拍照。”

周将泽:“?”

“这是我的私人资产,”陈意真振振有词,“我个人全权享有它的肖像权。”

被李南枝鸽了的不爽彻底抛到脑后,现在重要的是这艘船。

一艘坐落山林的画舫游船。很多作品都有过此类表述,但亲眼所见还是...

牛批。

天色倏地一暗,树越高,林间反而愈暗,这艘船安安静静地黯淡,像夜晚的潜水艇。

此刻船主人正招呼他进去,周将泽三两下爬上去,后脑勺兴奋得有点发麻,进去前又被拦了,女生很严肃,“你要跟我保证,绝对不跟任何人说起这艘船。”

“嗯。”

“你发誓。”

周将泽照做,推门而入。

门内就是普通的画舫船装潢构造,被窗外树林一映,满室绿莹莹地亮。

船内很干净,空气有巧克力香味,靠窗小桌有一个蛋糕盒子,凳子一点灰都没有,周将泽抹两下,很自在地坐着,看女生很忙地跑来跑去,拆盒,看到完好无损的蛋糕松一口气,接着插蜡烛、点烛火。

“我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女生努嘴,很期待地望着他。

蛋糕抹满巧克力酱和碎片,中间一圈奶油,奶油上点缀草莓。

“没变。”

“那你快许愿!”

周将泽闭上眼。

五秒后,他睁开眼睛,陈意真双手合十学着他阖眼,一边唱生日歌。日光落在她鼻尖,连脸上的绒毛都看得很清楚。

她五官偏硬朗,眼睛尤其有神,眼珠乌黑,灵光,这样眯着,睫毛顺溜地耷拉下来,皮肤又很好,柔光雾蒙蒙的,整个人显得剔透又温柔。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这么唱着,真挚又飞扬。

“好!”陈意真睁眼,周将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完,撑着下颌看她。“谢谢。”他说,拿刀切蛋糕,先给她端一大块,“你从哪找来这地方的?”

这算问到点了。

陈意真从不是爱藏事的人,想全世界只她一人知道,又期待能找着人分享。她不知道周将泽怎么想的,但河西的事一过,他在她心底已经是能深交的重要朋友了。

他真的很靠谱。

陈意真大谈特谈那天的奇遇。其实不过是意外收获,但被她添油加醋说得像命中注定的宿命。

说完后,男生捏着叉子思忖,问:“你给我过生日,方便吗?”

陈意真好半天没想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提“林川”。

她趴在桌上喃喃,“方便死了。”

她以为周将泽要安慰她,结果男生嗤笑,笑得很明目张胆,陈意真瞪他,“你什么意思,嘲笑我?”

“没,”周将泽挑眉,不加掩饰道:“就觉得你眼光很烂。”他问,“你想谈恋爱?”

周将泽和林川互相看不顺眼,想从他这找支持是没戏了,陈意真反问,“你不想谈吗?”

男生摇头,“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开心啊,还能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周将泽:“我不知道你所谓喜欢的人是怎么定义的,他长得帅、成绩好?还是因为青春期对异性天然好奇所以想谈?我不懂,但如果是这种,你大概率会和这世界上所有的校园情侣一样,客客气气开始,莫名其妙结束,可能你们从头到尾压根不了解对方。”他说,“这世界上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就非得探索人类?”

“你太悲观了。”陈意真心想,可能是父母离异对他影响太深,但她说的是,“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就算最后没成,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那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只做朋友?如果最后只能做朋友的话。”周将泽直言不讳,“大部分人都会被经历影响,我也是,我看不到你说的那种可能性。”

蛋糕吃完后周将泽以生日为由,还是拿相机拍了点照片,船里船外寻宝似地探索个遍。走前他问陈意真,“这儿你还带谁来过?”

“就你。”陈意真说,“没了。”

周将泽:“...你的川哥呢?”

“喜欢归喜欢,”陈意真只说,“快走啦。”

男生就在她跟前,突然转过身,她没防备,整个撞上去,仰头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笑,那种笑陈意真很陌生,因为那是男生对女孩会有的笑意,

有点坏,调侃,特别意气风发,恃靓行凶。

“看来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嘛?”

他说得哼哼唧唧,随口一提,嗓音懒着,但又有点哑。

“重要啊。”陈意真不太适应,想拨头发,但忍住了,“开学了就不一定了,快走!”

回家的路一路畅通,脚步轻盈。

陈霞和李钟为弥补李南枝的空缺,晚餐尤其丰盛,特地去镇上买梭子蟹给外孙吃。

周将泽吃得挺欢。吃完收了李南枝和周先觉的转账,给李南枝发“没事”,然后拿出每日计划本。今日计划只有过生日,他划掉,手机电话响,李南枝打来的,“出来吃蛋糕。”

周将泽:“?”

他懵了会儿,走出房门,透过客厅大门看到从院子里进来的李南枝。

她明显是从酒局直接开过来的,衬衫领带都没解,妆有点花,浑身酒味,一手拎个巨大的蛋糕盒子,直接塞他怀里,“生日快乐。”

说得好像再晚点就赶不上了,但现在也才九点。

这家蛋糕店李南枝去年也点过,周将泽指定的,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周将泽掂了掂,“我吃过了。”

“谁给你买的,外婆?”

“陈意真。”他说。

“你们关系变好了嘛?”李南枝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长高了,也瘦了。她从车里拿出两罐啤酒,“喝点?”

“你不会酒驾来的吧?”周将泽还是很有原则。

“问得好,我没喝。今晚不回去了,放去冰会儿,我先洗个澡。”李南枝走几步又回头,“没怪我吧?”

“没,”周将泽真心道,“今天本来也挺开心的,你来不来我随便啊。”

“小白眼狼,”儿子长大不中留,亏她特地腾出空想待到他开学,李南枝笑,“蛋糕也冰着,明天跟隔壁一起分了。”

放完东西周将泽回房间。

一打开房门,门内陈青坐在他座位上,扭过头,脸上泪痕遍布,一边擤鼻涕,瘪嘴说,“将泽哥,我被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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