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蒜蓉茄子

“你,”况嘉一后退一步,谢绥抑手臂两侧都被淋湿了,浅灰色的外套浸成了深灰色。

“外面雨很大吗?”况嘉一问。

谢绥抑只是把手里提的打包盒给他,白色塑料袋包了两层,上面连水珠都没有。

况嘉一接过,周任航也正好走过来,问:“谢绥抑?你来这干嘛?”

谢绥抑扫了他一眼,转身走。

况嘉一小小哎了一声,把手上的东西放玄关柜上,对周任航丢下一句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匆匆追出门。

电梯门渐渐合上,眼看来不及,况嘉一想都没想就伸手扒住门,谢绥抑冷漠地看着况嘉一把电梯门再次掰开。

“你怎么就走了?”况嘉一走进来问。

谢绥抑没看他,按上电梯关门键,再按一楼。

“谢谢你的早餐,肉包子好吃,你在哪买的?”况嘉一又问。

谢绥抑依旧没反应,盯着电梯楼层的屏幕。

况嘉一等了一会,想了想,伸出手说:“刚刚好像磕到手了,有点痛。”

研究屏幕的人眉眼终于有了松动,谢绥抑眼尾轻扫,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况嘉一的手。

况嘉一突然收回手插兜里,弯下身,猫着腰从下往上去找谢绥抑的眼睛,眼里盛笑,“你是外卖员吗?送完东西就走。”

电梯门叮地打开,谢绥抑利落地走出去,带出一阵细微的风。留况嘉一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与镜面的自己相视。

笑得好傻。

况嘉一单手捏了捏下巴,跟了出去。

走到楼栋门口谢绥抑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外面还在下雨,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步伐看上去倒是不快。

可能是因为况嘉一不能再追到他,毕竟况嘉一没拿伞下来。

谢绥抑下午还要打工,况嘉一知道就算自己冒雨追过去也说不了什么话,他只是站那看了会,转身上楼了。

“聊什么了?这么久。”周任航坐在地上打游戏,瞄了况嘉一一眼。

“没什么。”况嘉一语气淡淡的,把谢绥抑带来的东西拿到餐桌上,周任航听到动静,也放下手柄,走过来。

“送了什么?”周任航问。

况嘉一打开塑料袋,是打包好的饭菜,还是热的,透明塑料盖子上翁着一层水珠。

周任航看着况嘉一拆盒子,拆一个就笑一声,最后白米饭是周任航替他开的,开完把饭放他面前,说:“吃吧,少爷。”

“配点什么菜呢?”周任航故意巡视前面的三个菜,“葱煎蛋,不吃葱。芹菜炒牛肉,不吃芹菜。蒜蓉茄子,不吃茄子。”

“没菜吃了啊。”

况嘉一啧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周任航经常叫况嘉一少爷,不是他家多有钱,也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况嘉一身上有股劲儿,很难形容。从认识他到现在,周任航几乎没看他生气争红过脸,因为况嘉一不在乎,也不在意。

不想吃的东西就不吃,不想做的事就不做,要某样东西就只要它,换别的代替都不行。

如果最后得不到就算了,况嘉一也不会换。

“得亏你家还有点钱给你这么造。”周任航曾经这么感慨,彼时况嘉一正在吃一个抹茶蛋糕盒子,他在网上看到这个,图片看着诱人,远溪没得卖,那家也不做快递。况嘉一花高价找人代购,又一路冷链送过来的,到手没超过24小时。

况嘉一吃了两口,“好苦。”他放下勺子,不打算吃了,悠悠地回答周任航上一句,“没办法,我命好。”

眼下这三个菜全是况嘉讨厌吃的,周任航笃定他不会动筷子,但况嘉一把筷子拆开了。

“你干嘛?”周任航仿佛在看鬼片。

“我尝尝。”况嘉一说,上次飘着葱的馄饨他都吃了好几个,说不定能适应了。

他夹起一块蛋,在周任航惊恐的目光中把它塞进嘴里。

周任航如期地看到况嘉一眉毛皱成一团。

这葱跟混沌里包的不是一个量级,况嘉一几乎没尝到蛋味。

他囫囵吞下,抓过水杯灌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冲掉味。

“还吃芹菜和茄子吗?”周任航问。

“等会吧。”况嘉一又喝了一口水。

“别吃了!”周任航突然来了脾气,把菜都重新盖上盒子,堆进塑料袋里,打上结,扔到一边。

况嘉一静静地看他做完这一切,不吭声。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周任航问。

况嘉一指尖敲了敲桌子,笑,“你这不是要说了。”

“况嘉一你对谢绥抑也是这个态度吗?”

况嘉一单挑眉,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也这么从容?一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

况嘉一怔了怔,像是在回想,“不然呢?”他站起来往客厅走,“只是我跟他没那么熟,表现的不明显。”

但是也是朋友了,况嘉一想,昨晚他给谢绥抑发那个朋友的表情包,谢绥抑没反驳,就是承认了。

“不熟你应该表现的更明显,更不在乎。”周任航说。

况嘉一拿起手柄,独自开了把新游戏,专注盯着屏幕打人,一局很快,况嘉一操控的人物按着对方打,周任航的声音插过来。

“谢绥抑是不是不能说话?”

况嘉一操控的人物打偏了一枪,被对方扣头,血条掉了10%。

“你是对面派来的?”况嘉一气笑,紧盯屏幕,手指灵活的控着人物逃脱,反杀,结束游戏。

屏幕上显示一个巨大的victory。

况嘉一还想再开游戏,周任航说:“况嘉一,你在躲我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他真的是哑巴?”

况嘉一扔了手柄,“我没说是。”

“那就是,我总觉得他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刚刚他看我的那一下,我想起开学前吃火锅,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闯祸的服务员?”

“不算闯祸吧。”况嘉一纠正他,又说:“你背课文的记忆力怎么没这么好?”

“况嘉一你今天怼我怼太多了。”

“那你少说几句。”

周任航坐在况嘉一旁边,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会,况嘉一撞他的腿。

“这件事不许出去说。”

“哪件事?”周任航装不懂,“你说什么?”

况嘉一偏头,撑着脑袋凝视他。

“不说,不说,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我是哑巴。”周任航发出怪声怪调,“看不得你那护崽样。”

况嘉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周任航面前,是点外卖的界面。

“哟,封口费啊。”

“赶紧点。”况嘉一躺下,用抱枕遮住脸,闷声说:“顺便给我也点一份。”

“但是我有点好奇,”周任航点完把手机放一边,“他如果要想打工赚钱的话,做家教不更赚吗?”

“你,”况嘉一又想怼他,移开抱枕瞥他一眼,又重重按脸上。

周任航后知后觉意识到,谢绥抑做不了,他讲不了话。

“那找个聋子呢?一个讲不了,一个听不到,啊!”周任航缩腿,“你踹我干嘛?”

“这样就可以教了啊。”周任航说。

“你真聪明。”况嘉一坐起来,神色寡淡地夸他。

下午周任航不再提这件事,况嘉一也没说,过了四点,况嘉一开始赶人。

“就走?”周任航还没过瘾。

“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我真无语。”周任航站起,“你是担心万一谢绥抑又给你送饭,怕我看见吧?”

况嘉一不说话。

“得,反正我也问不出原因。但况嘉一你真的很不对劲,当初和我交朋友就不是这么交的。”

况嘉一真情实意地望着他,“可能他比你帅?”

周任航拿起抱枕砸他,“况嘉一你还是个颜控!”

况嘉一嗤嗤笑,他也没觉得自己是颜控。

最初注意到谢绥抑是因为他优越的侧脸,后来在昏暗的路灯下谢绥抑明明脸上带着伤,看着却好似他是打人的那个,以及无数次况嘉一偏头,看到谢绥抑写卷子,背课文,算题目。

背景有时是晨光,有时是夜色,有时换成灿阳,有时又是雨幕。不变的是谢绥抑始终坐在他身侧,校服干净,领口的扣子扣到顶,沉浸地做他自己的事情。

确实是帅。

况嘉一为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反常行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并欣然接受周任航的控诉,客气地送他出门,安慰他,“这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想开点,你也不丑。”

周任航冲他比中指,走了。

快进入夏天,白昼就长了起来,六点时天还带着亮,况嘉一看看钟,又看看窗外,继续打游戏。

夜幕笼罩住远溪市,路灯亮起,照着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公园散步的人逐渐减少,街道变得空阔,不同楼房间陆续有灯关灭。

况嘉一再一次抬头看钟,十点了。

谢绥抑应该不会来了。

况嘉一腿坐的有些麻,他干脆滑到沙发下,把沙发当靠背,曲腿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很多次邓莹出差况嘉一都是一个人在家,他都习惯了,此刻坐在客厅里,却感觉夜晚安静的过分,身体里有个地方空空的。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况嘉一咻地转眼,拿过手机。

是邓莹。

“在家呢,妈。”

况嘉一打开视频给她看。

“吃饭没?”邓莹问。

“吃了。”

“怎么不开心。”

“没有。”况嘉一反转镜头,冲邓莹笑。

邓莹评价,“笑的像哭。”

“想妈妈了?”

“是啊。”况嘉一摊开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白炽灯有些刺目,况嘉一闭上眼睛,问:“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还得两天吧,你自己在家锁好门。”

况嘉一扬唇,“知道了。”

“那我工作去了,你早点睡觉。”

“嗯,拜拜。”

况嘉一是等邓莹先挂的电话,他姿势未变,仍然闭着眼靠在沙发边,这里离门口近,楼道有声音况嘉一也能听见。

但楼道没有声音,没有人上来。

分不清是太困还是太无聊引起的情绪低落,况嘉一甚至不想走回床上,就靠这睡算了。

意识似有似无,门口传来动静,况嘉一睁开眼睛,屏气听了会,确实是他家门口,有人在开锁。

况嘉一撑着沙发站起来,沙发与茶几间缝隙太窄,他差点绊到桌腿、

压住愈发上扬的嘴角,况嘉一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况嘉一愣住。

不是谢绥抑,气质,身形都不是。

那人大概也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宽大的卫衣帽子遮住额头,戴着口罩,况嘉一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一根棍子从他身侧升起,冲他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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