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凌佑吃完了煎饼就没去食堂，直接收拾文具去了考场。
年级前五百名的考场在五层楼每层的大阶梯教室里，后面的人则是在平时上课的教室。
凌佑刚转来，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一楼的文科24班。
他刚走近，就看到王明站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看见凌佑后，王明立马走了过来：“我就知道你在最后一个考场。”
凌佑：“？”
想打架吗。
王明把塑料袋递给他，凌佑打开看了眼，是一份酱香饼。
按照约定，赵进川给凌佑排队买饭的时效还没过，不过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王明给凌佑排队。
“那什么，明天我就得去参加集训了，打饭你看......”
“不用了。”凌佑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给了他台阶下。
王明心里一喜，拍上他的肩膀：“好兄弟！”
凌佑把他的手撩开，又说：“不还有那个谁吗，你大哥叫什么来着？”
王明刚露出的笑容瞬间缩回去了：“你说川哥？”
“啊，对，就是他。”
王明啧了下嘴：“我给你说，你可别去惹他，他哥跟道上的人有来往，说不定哪天就找上门了。”
又这么说？
凌佑想到余乐乐好几次都这么提醒他，好像还真挺吓人的。
他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不想整出其他幺蛾子，于是听劝地点了下头：“行吧，我也不愿再碰见那种人。”
“好，那我先走了。”
王明从地上把包拿了起来，凌佑拍了下他的后背：“集训加油。”
王明笑了下：“多谢。”
王明离开时，刚好和左淮休擦肩而过。
左淮休转头瞧了一眼，走到凌佑旁边：“佑仔，也给我加加油。”
凌佑：“你加什么油？”
“考试啊。我这次考试拿不到第一可就请不了大家吃饭了。”
凌佑嘁了一声：“考试这种事，不应该你给我加油？”
左淮休长长地哼了一声：“依我这几天对你的学习进度来看，你现在应该还处在百分之九十九靠蒙的阶段。”
“你想死？”凌佑瞪他一眼。
左淮休笑着：“所以这很难加油，我祝佑仔好运吧。”
“好运”二字还没出口，凌佑就打了个喷嚏。
“祝你好运”变成了“自求多福”。
左淮休笑了笑，把左手拿的水杯塞到他的右手里，说：“这是热水。”
又把右手拿的药塞到他的左手里，说：“这是感冒药。”
“好好考试。”他最后说。
两人站在考场门口，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5班几个女生路过时看到这一幕，都笑着调侃。
“好体贴哦，学霸。”
“我也感冒了，学霸，能送我点药吗？”
今天的降温突如其来，让不少人都中了招，那女生的声音听着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凌佑从盒里拿出一板胶囊，往女生面前一杵：“给。”
“哈哈。”女生笑了，把药推回去，“我自己有，就说说。”
“真可爱。”
说笑着，两个女生拿着笔袋走开了。
左淮休瞥了眼凌佑，发现他的耳根有点红。
他不满地扯了下嘴角：“佑仔，你居然拿我给你的东西送人。”
“不就几个胶囊......”凌佑瞟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左淮休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身体没不舒服的时候？”
左淮休盯着他，一时顿住了。
这还是凌佑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稍稍仰视的姿态让他的眼睛自然地睁大了点，墨黑色的眼瞳中带着一丝好奇，微微扬起的唇角透露出些许痞气。
而且，不知是不是感冒的缘故，他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光。
柚花的香气在周身萦绕，左淮休突然想捏一下他的脸，看看能不能挤出一滴眼泪来。
他的喉结滚了下，眯起眼睛说：“那可不一定，比如，神兽也是兽，是兽就有发......”
“堵门口这腻歪什么呢？让路。”
左淮休的话还没说完，监考老师就抱着试卷过来了，用手指着他俩。
吕娟是个教体育的大嗓门女老师，很有气势。
左淮休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说完那句话，而是拍了下凌佑的肩膀，笑着说：“好好考，超过124就算成功！”
说完，他就被凌佑踹跑了。
凌佑按着课桌左上角贴的标签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喝了口热水把药吃了。
等播放考试注意事项的录音结束，考场安静下来后，他才发现周围有不少人都生病了。
咳嗽声、擤鼻涕声不断。
看样子是流感。
他突然想起左淮休说的话——感染性的疾病会加速易感期，后悔没去买个口罩。
他挨着窗户，往外面瞧了一眼。
上面乌云密布，下面槐杨柳树的枝叶都被吹动，白噪音一阵一阵的，听得他有点困。
第一门考语文，他还没积累多少，只能凭着感觉写。到了写作文时，窗玻璃上落了几滴水珠。
四月末尾的暮春，雨水柔柔的，从天而落的轨迹很模糊，氤氲出朦胧的水汽，让身上也潮潮的。
两个半小时考完后，凌佑觉得不太妙。
脚下轻飘飘的，头却有点沉。
他走出考场，被吹进走廊里的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往两边瞧了瞧，有5班的同学出门拍了下他：“佑哥，找什么呢？”
凌佑突然震惊了，他居然是在找左淮休。
“没找什么。”他觉得莫名其妙。
第一考场在五楼，而且大阶梯教室人多，收卷也慢，肯定要晚一会儿。
凌佑没等他，跟同学一起去了食堂。
-
吃完再回到考场时，凌佑发现左淮休正在他位置上坐着。
他刚想进门，又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
莫名其妙的，他收回了脚，站在墙后边偷偷观望。
站着的是个男生，身形瘦弱，头发有点长。凌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上周三去体测时对上眼的那个人。
左淮休坐在窗边，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
“淮休，都过一年了，你还打算一直无视我吗？”韩瑞说。
凌佑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一年？什么一年？
他把头往里凑了些，左淮休却突然转过了头，吓得他又赶紧缩了回去，暗暗痛骂自己为什么要偷听。
左淮休收回视线，看向韩瑞：“我没无视你，只是拒绝了你的感情，而且，你偷了我的校服，我现在有点讨厌你。”
偷校服？
凌佑睁大了眼睛，想到上次食堂里那个女生说的话，没想到就是这个男生偷的。
韩瑞抿了抿嘴唇，低着头说：“我只是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凌佑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男同，之前都是在游戏里开玩笑。
左淮休却笑了，站起身来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韩瑞抬起头看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看你最近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
凌佑心里咯噔了下，感觉是在说自己。
左淮休往门口瞥了一眼，说：“我不喜欢你和性别没有关系，另外，他比你可爱多了。”
没有指名道姓，外面的凌佑却骤然脸红。
“所以你喜欢他？”韩瑞问。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种喜欢。”
听到走廊中传来嬉闹声，左淮休最后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说完，他走向了后门口。凌佑躲闪不及，只好走到栏杆旁，装作在赏雨的样子。
左淮休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佑仔。”
“喔。”凌佑像是被吓到了，转过头皱起眉，“干什么？”
左淮休低头凑到他的后颈上：“信息素，漏了。”
凌佑心中一惊，气急败坏地把他推开：“你他吗发现了啊。”
左淮休笑着说：“怎么，被吓到了？”
“嘁，不就是同性恋吗，我怕什么，你该担心你自己......的屁股。”凌佑嗤笑一声。
左淮休没回话，发现他的脸有点红，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吓得凌佑立刻跳开了。
“你干嘛？”
被刚才韩瑞的话影响到，凌佑对左淮休的碰触有些抵触了。
“你发烧了，佑仔。”
“没发烧。”凌佑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左淮休：“要不要咬一下，感觉信息素好像变浓了。”
凌佑看着从眼前走过的人，又看到韩瑞也从教室里出来了，还朝他阴森森地盯了一眼。
“不用。”凌佑蹙起眉走进了考场。
左淮休在原地呆了会儿，仰起头朝阴沉的天空望了一眼，灰蒙蒙的。
明明早上还主动靠近他呢，现在又狠心把他甩了，都怪韩瑞。
他叹了口气，走上楼了。
-
凌佑坐到位置上后，又开始琢磨刚才左淮休跟韩瑞的对话。
看样子，韩瑞是喜欢左淮休，还偷了他的校服，但是左淮休不喜欢韩瑞。
凌佑转着笔，又想到左淮休面对韩瑞的提问说的“看你问的是那种喜欢”，也不知道说的跟左淮休走得近的男生是不是自己。
一想到大概率是自己，左淮休还说他可爱，凌佑的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可爱个鬼。”他用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叉。
正烦躁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杯子。
他抬起头来，看到坐他前面的女生往他桌上放了一杯饮料。
“热可可，你喝吧。”她看着凌佑说。
凌佑不免多想，迟迟没有拿。
那女生也察觉到了，于是说：“我给朋友买的，但是她去医务室休息了，喝不了。”
凌佑点了下头，说：“多少钱？我给你。”
“不是，就送你了。”女生急忙摇头，瞟了眼凌佑僵硬的表情，又说，“嗯......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这块橡皮送我吗？”
她指着凌佑文具袋里的橡皮。
凌佑见她脸红的样子，拿出橡皮递给她了。
“谢谢。”
女生把橡皮捧在手心里，脸红地转过了头。
凌佑提着的气吐出来了，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拿过热可可，端起来喝。
然而刚喝了两口，韩瑞突然从后门口跑进来了。
他冲到凌佑旁边，从后墙角根拿了一本书，站起来时却撞到了凌佑的胳膊，直接导致一整杯热可可灌进了凌佑的衣领里。
“我草！”
凌佑一下子站了起来，抖着自己的衣服。
再看向门口，韩瑞已经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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