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
“穿黄裙子的女人。”左流野懒洋洋地回答道。
那位女老师。洛井了然。
“她是那位杨老师的学生？”
左流野露出个带着点恶意的笑，答道：“或许曾经是吧。”
不管是不是，她现在已经带着几个小孩离开游乐园了，现在想要但走到外面毫无头绪地去寻找他们也并不现实。
这条线索就暂时搁置了。
先排除掉一时半会儿没法儿找到的人，那么还剩下五个目标。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太阳光变得炙热，大人们都带着小孩去避暑吃中饭，游乐设施一旁空荡荡的。
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机会去寻找另外五个人的下落。
左流野想先去青蛙跳那边看看，但是他的提议被洛井一口否决了。
洛井想去碰碰车的场地看看，他提出来的理由是：那么大一片地方很大概率藏着个人。但是他的提议获得了左流野无声的反对。
两人最后折中选择，决定先去他们进来时候的滑梯那儿找找。
反正两头都不讨好总比只讨好一个人要来得公平。
他们走到组合滑梯边上，正午的酷热避开了这片区域，因为滑梯顶部有一大片绿叶榕延伸出来的树冠，正正好好遮挡住直射下来的光线。
滑梯外围挂了个警示的招牌，黄底黑字，极其显眼。四周也拉起来零零散散的警示线。
洛井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条警示带，手还没使劲儿，它就刷拉一声松垮下来，软绵绵地垂到地上。
望一眼四周，行人都坐在长椅或者野餐垫上，扇着扇子享用自己的午餐，没有人注意到这偏僻一隅发生的事。
于是他俩十分自然地无视掉了那块显眼招牌，撕开碍事的警示带，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绕着整个滑梯转了一周，支撑架上的空洞也仔细检查过了，但是他们并未发现“人”的影子。
那么剩余尚未搜索过的地方，便只有楼梯上那两座封闭小堡垒，还有连接着两座堡垒的狭窄水管道了。
事实上称呼它们为城堡更合适些，毕竟没有哪个堡垒会涂上醒目的鲜红，昭告天下自己的存在。
这种完全封闭的构造很少见了，上一次洛井见着还是在他上小学的年纪。
父母把他和弟弟塞进商场的儿童乐园里，自己则跑去逍遥快活。洛石年纪小，欢呼一声就跳进了泡沫池里玩耍，而当哥哥的洛井自然是放不下脸，他梗着脖子坐在门边上，和照看自己的保姆大眼瞪小眼。
一直到现在，这事还会被他父母拿出来打趣。
至于为何这种早该被淘汰掉的封闭式结构还会出现在此处，很显然，这个小公园有些年岁了，这座滑梯自然也是个老物件。它伴着这座游乐场经历无数岁月，现在总算是退休了。
不过很不幸，它在退休以后遇上了洛井和左流野。
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前，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他俩都不太想上去，毕竟对于他们的体格来说，能不能塞进那座五颜六色的小堡垒里都是未知数，更别提那狭窄的甬道了。
最终两人站在滑梯下，靠着石头剪刀布决定出了那位幸运人选。
洛井黑着脸爬上了楼梯，他发誓下次他绝对不第一个出布。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这座滑梯多少是显得有些狭小。洛井用手抵住入口，俯下身子向那那座小堡垒内部钻去。
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满目的黑。
不太对劲儿。
洛井皱了皱眉，钻出小屋。
头顶零星几粒光斑漏到堡垒的塑料外壳上，穿透过它颜色鲜艳的表层。现在是正午，按理说这种塑料材质无法完全隔绝光线。
“怎么了？”左流野走到一旁询问他。
洛井没有回答。他思量了一阵，将手伸入到堡垒的入口内侧，摸索堡垒四周的塑料壁。
下一秒，他的手如触电般收了回来。
柔软的，潮湿的，滑腻的触感。那遮挡住光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洛井翻身从栏杆上跳到地面，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心无芥蒂地跟那样一种形态的人对话。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左流野，对方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左流野走上悬空的铁地板，半蹲到堡垒正前方，用刀背敲了敲塑料墙。
里头毫无反应。
他又将小刀伸进堡垒内部，用刀尖划过那一层东西的表面，一些粘稠的液体渗下来，那东西仍旧是毫无反应。
“死了吗？”左流野不耐烦道。
他干脆直接用刀刃刮下来一层“墙壁”，带着点厚度的白色物体从墙壁上滑落，像是一块半融化的动物脂肪。
他翻落到地面上，兴致勃勃地将那一块形状怪异的白色物质展示给洛井看，随后冲着洛井抱怨：“那玩意没反应。”
洛井黑着脸拉开了距离，尽量不触碰到那一坨软塌塌的东西。
“你先把那个东西拿远点。”他恼火道。
一直到左流野不情不愿地将那块肉扔到不远处，洛井才勉强愿意靠近两步。
不过确实是奇怪，即便被刮下来一块肉，堡垒里的那家伙依旧毫无反应。
难不成它真的已经死在里面了？
洛井思量着这种可能性。
他从路边上拾起来一根近一米长的树枝，从堡垒的入口处伸入，打算探一探里头的情况。
树枝缓慢地穿过了堡垒中部，接着向着通道内前进，一路上畅通无阻。
很快它就不够长了。
洛井只能用自己的胳膊来延长那一段距离，他的手臂深入到堡垒内侧，像是陷入了某个海浪边的崖洞，洞内阴冷而又潮湿。
一直到他的整条手臂都被裹陷其中，仍旧是没有碰到底。
这家伙，不会把两座堡垒都包住了吧？洛井的脑子里蹦出来这个猜测，光是联想到画面，他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术业有专攻。他选择让左流野去左半边对称的堡垒看一眼。
左流野听话地从滑梯另一侧走上去，将脑袋伸进堡垒里头瞄了一眼。他很快又收回视线，脸上露出来奇怪的表情。
“你看到什么了吗？”
见对方的神情古怪，洛井询问。
“一团肉？”左流野看起来也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这座堡垒内部也是一片漆黑，但是能隐约看见正中央有一团白色的物体悬在半空中，它被一根细长的白色绳子连接到顶棚上，造型像是铃铛里的铃坠。
见洛井也是一脸疑惑，左流野将刀刃伸向了那团白肉与顶棚的连接处。管它是什么东西，割下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在他的刀刃剖开来两三层表皮时，那一团肉突然有了动作。
它猛地颤了颤，松弛的皱纹剧烈甩动起来。
几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如同仓鼠被逼急时尖细喊叫。
“好痛！好痛啊！”
在自己的脑袋快要落地那一刻，这家伙总算是醒过来了。
洛井也听到了那几声痛呼。他意识到这家伙并不是死了，可能只是睡着了。
“好痛！好痛！什么东西在割我！”
带着稚气的男声痛苦地抱怨着，他不断扭动自己的脑袋来缓解疼痛，但他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刀口进一步被拉扯大，因而让他更加疼痛难耐。
见他挣扎剧烈，左流野不得已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他用刀背抵住那一团东西底部，冷声说道：“喂，我找到你了。”
“你找到我了？！”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我竟然被找到了！”
一小截脑袋从洞口伸出来，看向面前的左流野。
“我是第几个被找到的？”
“第二个。”
男孩似乎不满于这个回答，他大声抱怨了一句，悬吊着的脑袋在堡垒中荡来荡去。
“怎么是第二个，明明我选了个好位置。”
他的抱怨换来的是左流野无情的嘲笑。
“好位置？或许是吧，最好找的位置。”
男孩一下子被激怒了，他扭动着从那小小的入口内拔出来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打算跟面前这个嘲讽自己的男人一决高下。
他努力找到自己的两条胳膊，让他们伸出洞口，在半空中挥舞拳头。但是它剩下的部分似乎与塑料墙融在一起了，找半天也不见踪影。
男孩现在的模样有点像只与自己身体搏斗的蜗牛。
洛井原本站在楼梯口旁围观，眼前这诡异又具有冲击力的一幕让他忍不住偏开了头。
但是左流野的视线没有半分躲闪。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孩再一次将脑袋缩回到堡垒内部，从他身上那一堆肉里寻找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而他的两条胳膊就孤零零地挂在门口。
过了会儿，男孩带着一条缺了脚踝的腿探出头，脸上写满了沮丧。那条腿上有一道熟悉的切口。
“我赌你找不到你的脚踝。”
左流野笑得有些狡猾，他眯起眼睛看向对方，脸上带着些许得意。
“不可能！我绝对能找到它的！”
男孩听见左流野的挑衅，愤怒地大喊起来。
“那就来打赌吧。赌一条线索。”
“唉？不行，我不能告诉…”男孩原先坚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不过他的话很快又被左流野打断了。
“你不敢赌？”
“才没有！赌就赌，我才不怕你！”明显是人生阅历不足的男孩被激将法冲昏了头脑，又一次将脑袋钻进了堡垒里。
就这样，两人看着男孩在堡垒里翻天覆地地寻找。而他丢失的脚踝，也就是被左流野甩开的那一团肉，正孤零零地躺不远处的沙地上，等待自己的主人发现它。
两大人欺负一孩子，羞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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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游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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