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远的衣服布料很薄，所以张子穆在抱着他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以及腹肌的轮廓。
长这么大以来，他真的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兜风的感觉，很刺激，甚至干得大脑都是懵的，但也很爽。
风声隔着头盔进入耳膜，呼啸着往后面吹。
一路上都是海滩和蓝得透亮的海水，但是张子穆实在不敢睁开眼睛仔细欣赏。
张子穆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感觉，想要稍微放松一下胳膊，没想到这一瞬间周行远恰好来了个急转弯，急转弯就算了，他还默默加了些速度。
张子穆一个躲闪不急，想要放松的胳膊这时反而抱紧了些。
他的脑袋抵在周行远后背上，在头盔后面扯了扯嘴角。
他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且有证据。
“学长，是这条路么？”
张子穆听他这么一说，才堪堪睁开一只眼睛，往周围看了一眼，确认是他刚刚指的那条路。
“对......对的。”
摩托车开得实在太快，快到他说话都没办法连在一起，在速度和风声中被迫结结巴巴。
张子穆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被迫投降：“这有条街.....我之前说的......下去逛逛？”
周行远闻言又拐了个弯，在街口停下来，长腿撑在地上，直起身子。
张子穆的头盔被轻轻撞了一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或许是刚刚飙车飙得脑子有些昏，竟然察觉不到不对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直到周行远开口。
“学长是想抱着我去逛街？”
张子穆忽然发现到底哪里不对，自己的胳膊还死死环着周行远的腰。
我去，他一惊，触电般慌忙放开手，耳朵已经红透了。
他现在唯一的庆幸就是自己还戴着头盔，把脸遮了个严实，能够掩饰一下尴尬。
张子穆在心里感谢老板递过来的头盔。
他忽然想到之前观察到的，小冰块不喜欢肢体接触。那他一路上这么贴着周行远，他不会不自在吧？
张子穆抬头，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周行远。
他单手解开了头盔卡扣，将头盔拿下来放在手里，然后随意地抓了一下被头盔弄乱的头发。
好像看不出什么异常。
周行远在张子穆的注视下转头，正好看到他一脸“观察人类”的眼神。
“走吧？”
声音也很平常，甚至相比之前情绪还有些高。或许是因为飙车扬起了肾上腺素，让他没太在意到自己的“拥抱”。
张子穆回过神，取下头盔，抱在怀里，然后跳下车：“走走，逛街逛街。”
他话说得挺快，走路的背影还有些慌乱，周行远在身后笑了一下，被张子穆明锐地察觉到了。
“你笑什么？”他本来就心虚，这会儿更是有些敏感，所以说话都带着些质问的语气。
没想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结束，刚刚飙车的后遗症就泛上来了，张子穆一个腿软差点没站稳，扶住了周行远的肩膀。
周行远眼疾手快拖住了他的腰。
两人就这么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街口大眼瞪小眼。
“咳，”张子穆不自在地咳嗽，近乎是和周行远同时放开手，“那什么，你车开太快了，一会儿，开，慢点。”
他说完为了突出事情的严重性，自认为威胁道：“不然我还得这么抱着你。”
“嗯，”周行远点头，“我的问题。”
“不过学长要是想抱，就抱着。”
张子穆闻言想喷血。
虽然周行远抱起来好像确实挺舒服，但怎么就成他想抱了？
他想反驳，但是周行远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往街里面走去了。
张子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小街不大，人却很多，熙熙攘攘的。
他们来的时候特地避开了五一假期，奈何就是工作日游客也不少。
街边烤鱿鱼和扇贝的味道飘来，混着小龙虾的蒜蓉香，张子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脚不受控制挪到鱿鱼摊边，指着最大的两串说道：“老板，这两串！”
说完还不忘拿出GoPro拍素材。
“得嘞！”摊主拿起他说的那两串，架在烧烤架上，烟雾在炭火中腾起来。
隔着白烟，摊主朝他瞅了好几眼，甚至手里的鱿鱼都差点忘了动：“你是张子穆吧？”
张子穆的目光从鱿鱼上抬起来，看清楚摊主的脸之后，有些惊讶：“王老板？是你啊！怎么在这开店了？”
王老板，本名王新，张子穆之前在海港市的时候在他的烧烤店打过工。老板对他很不错，在他近乎身无分文的时候接济过他。
王新见到熟人来了，也热络了些，脸上堆起笑：“这不是近几年生意好起来了吗，来这开了个分店，这几天说来分店逛逛，可不就巧了么，遇见你了。这手上还拿个小相机呢？”
张子穆知道他在说自己的GoPro，笑了笑：“是呢，最近在当博主，拍点素材。”
王新啧啧两声，将鱿鱼翻了个面，继续烤：“行啊老弟，到时候视频发了顺便给店里宣传宣传。”
张子穆笑着：“包的。”
“哎对，”他说完拉过旁边的周行远，“哥，介绍一下，这我学弟周行远，跟我一起来的。”
周行远似乎也没想到张子穆会向自己之前的朋友介绍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表情，脸上扬起笑意：“你好。”
“你好你好，我王新，这小崽子的哥们，”王新眼神落在周行远身上，笑意更深：“我说这小帅哥谁呢，跟你站在一起还挺养眼的，你俩搁这一站，信不信我这客人得爆满。哎对，要不你俩在这多站会儿给我当当活招牌？”
张子穆啧了声：“行了啊哥，打趣我就行了，别带我学弟。你这鱿鱼再不反面得糊了。”
王新闻言给鱿鱼翻了个面，洒上孜然：“呦，几年不见长进了，小崽子都会护人了。”他将其中一份撒上了一点点近乎看不见的辣椒粉，然后问道，“弟弟要不要辣？”
“他要。”张子穆抢在周行远的前面开口。
周行远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张子穆挑了下眉：“吃个泡面都要加一大勺老干妈，你问我怎么知道？”
周行远抿嘴：“你还挺关心我。”
不是......张子穆下意识想反驳，但是想了一会儿发现找不到什么可反驳的，只能作罢。
他破罐子破摔道：“就、关心你，怎么了？”
周行远终于没绷住，偏过头，拳头放在嘴边，像是要掩饰笑声般咳嗽了一声：“嗯。”
“没怎么。”
王新看着他的好弟弟跟别人玩闹，有些震惊，拿辣椒粉的手抖了一下，没注意多加了些。
三年前见到张子穆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开朗么？
好像不是，那时候王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就会经常找点乐子逗他笑，张子穆似乎很好逗，每次都能够成功，还会笑得特别夸张。
但若是仔细看他的话，能够察觉到眼底是没有情绪的，而且笑容很快就会收回去，像是在强颜欢笑。
似乎只要笑得足够灿烂，就能掩饰住心底那些压抑的情感。
可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张子穆是真的开心。
鱿鱼的两面已经烤到焦黄，王新将鱿鱼递过去，叮嘱道：“趁热吃啊，凉了不好吃了。”
张子穆将手里那份明显加了特别多辣椒的鱿鱼分给周行远。
“那我能不知道？”
王新服了他：“行行行，把你能的。”
“哎对，你俩等一下。”王新将两个拿到鱿鱼准备走的人拦下，“给你们拿点东西。”
他说完转身进了后厨，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两颗椰子，上面插着两根吸管。王新把其中一只递给周行远：“弟弟这个你拿着，来海港市还没喝过椰子汁吧？”
周行远手一沉，椰子汁被稳稳放在手里。壳还有些冰凉。
王新很会选椰子，一整颗圆润饱满，看起来就很好喝。
一旁的张子穆装作生气：“就给他不给我？哥你不带这么偏心的。”
王新笑着把剩下一颗递出去：“给你给你。”
张子穆满意地接过，低头喝了一大口。
椰子汁的甘甜清列涌入口腔，再加上冰镇的口感，消解了空气中的那点燥热。
“行了，你俩抓紧去逛吧，等晚点人更多，这两天多来看看哥，我都在这，无聊着呢。”
张子穆听着王新把自己说得像个空巢老人，笑着应下来：“好！”
他说完跟周行远离开了烧烤摊。
他看着周行远举着椰子似乎没有动过，提醒道：“王老板特别会选椰子，这个椰子汁超好喝，你快尝尝。”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一只兔子尾巴凑过来，周行远叼着他的吸管，嘴唇覆在他刚刚咬过的位置，喝了一口。薄荷的味道冲击到他的大脑。
在张子穆愣住的表情中，周行远直起身，和他分开。薄荷味消散了一点。
周行远点了点头：“确实挺好喝的。”
王新在摊位里恰好看到这一幕，他沉默地拿起手边的椰子汁喝了口。
大城市的兄弟，现在都这么处的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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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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