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往

“坏了?”张子穆满脸震惊地走过去,接过周行远递过来的空调遥控器,换了好几个角度之后,空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嘶。”他拍了拍遥控器,“你先去洗澡吧,我打电话让人来看看。”

虽然时间还没到盛夏,但是空气中的燥热已经挡不住了,再加上张子穆是真的有点怕热,没了空调怕是会睡不着。

他把电话打到前台,人上来看了看,发现需要专业的维修师傅来修。

“只是........”前台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维修工人差不多都下班了,而且如果要修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完,打扰您二位的休息,只能等明天白天了。”

“要不我为你们换一间房吧?”

张子穆深吸了一口气。换房这件事他一个人不好决定,还得问问周行远的意见。

好在他很快出来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换房。

房间就在对面,工作人员确定了空调能用才离开。

张子穆将原先房间的东西收起来,再搬到对面打开,一番折腾之后竟然困意全无。

空调开得温度合适,但张子穆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最后打开手机一看,凌晨一点。

他挣扎了两下坐起来,打算玩会儿手机,结果转头发现,周行远脸上也映着手机光。

“你也没睡啊?”

周行远的眼神从手机上抬起来:“嗯,睡不着。”

张子穆笑了一声:“同道中人啊。”

“反正也睡不着,要不要出去逛逛?”

听起来很荒诞一个建议,张子穆没报什么周行远会同意的希望,正准备说句自己开玩笑的,然后躺下继续逼迫自己睡觉。没想到周行远抬手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了,屋内顿时亮堂一片。

他放下手机,朝张子穆的方向看过来:“走吧。”

张子穆没有料到他真的会同意,震惊了两秒之后翻身下床,就见周行远将一个速写本塞在包里,然后和他一起走到门口。

一直到离开酒店,走到马路上,张子穆还觉得这件事挺魔幻的。

两个男生大半夜睡不着觉,跑出来压马路,怎么说怎么觉得有病。

这个点外面基本上没人,甚至比白天在椰子滩还要寂静,连鸟鸣声都没了。

马路上偶尔会有几辆车经过,但是并没有将这份安静给打碎。

他们沿着附近的沙滩走了一圈,瞟到一家便利店。这家店到这个点还亮着灯,里面一位大婶站在收银台面前,打了哈欠。

张子穆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打烊”的标志,他转头问道:“要不要进去买点吃的?”

周行远点头说好。

他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门口的冰柜,里面盛放着各式各样的雪糕。

周行远显然也注意到了,在他旁边停下。冰柜的门被打开,周行远在里面捞了一个大白兔联名的雪糕。

张子穆挑挑选选,最终弄出来一根裹满巧克力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周行远影响了,他选择的理由竟然是这个配色很像咖啡。

结账之后,他们挑了个当街的透明玻璃前坐下。

张子穆撕开自己的巧克力冰棍,尝了一口觉得有些腻。他皱了下眉:“你说这玩意儿为什么没有咖啡味的呢?”

周行远刚刚咬下一大口大白兔奶糖味的冰糕,差点冰着牙,又听到这句话,顿时脑子里关于之前强撑着吃咖啡糖被苦死的记忆往外冒出来。

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学长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有关咖啡的一切事物,凉凉开口道:“或许是有的。”

“只是没人买,所以停产了。”

张子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示威似的狠狠咬下自己的冰棍。

他笑着打趣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淬了毒啊。”

周行远不置可否,三两口把手里的冰糕吃完了。

这个季节海港市晚上户外没有空调还是有些热的,而便利店里面的空调吹得又很舒服,所以两人都没有提出要走的意思。

张子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换了半天的房间,好不容易有空调了,不在酒店里好好待着,反而来便利店来蹭空调。

刚刚那个有病记录或许又能再次加一。

但是也很奇怪,这会儿和周行远一起并肩坐在这里,他竟然又觉得有些合理。

张子穆有种想在这里熬出困意再回去睡觉的冲动。

大婶的声音从前台传过来:“哎那两个小伙子,你俩走不走啊,我要关门了!”

张子穆回过神,嘴里叼着的雪糕棍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有些含糊地问道:“这不是24h营业的便利店吗?”

大婶冷笑一声:“你从哪看出来我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张子穆闻言探头一看,好像确实没有24小时营业的标志,只不过这家便利店的装修和它们比较像,再加上这个点了灯还亮着,所以他下意识地将它们归位一类。

“我是想着等最后一个顾客走了我就回家,好么,结果好不容易送走一个你俩就来了,还赖这不走啊?”

张子穆耳朵一红,慌忙站起身,拉了拉身旁的周行远:“走,我们这就走!”

“走的时候把垃圾带着,我懒得再清理了!”

两个人跟逃荒一样逃到马路上,便利店的灯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啪”地关上,大婶终于如愿下班。

他们看着熄灯的便利店,同时收回视线,不小心对视上。

然后谁都没绷住,一起笑出来。

他们沿着马路牙子席地而坐,静默了一会儿后,倒是周行远率先开口:“要等着看日出么?”

刚刚那一折腾,张子穆的困意就算是泛上来了也被惊跑完了,他看了看手机,没过多久就要到日出时间了。

“好啊,反正也没事干,就等着呗。”

周行远“嗯”了声,兴许是觉得干等着无聊,于是从背包里抽出了速写本和一只铅笔。

他正准备开始画画,就听见张子穆凑过来“哎”了声,似乎是在叹气:“你还真是,见缝插针地画画,要是长安在像你这样,他的系列插画就不会鸽这么久了。”

周行远愣了一下,手里的铅笔在纸上留下一个点便顿在那里。

过了好久,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你真这么喜欢他?”

“对啊!”张子穆一提到他喜欢的这位插画师就来劲,“他的画总是能给人一种特别的力量,而且你知道不,我应该算得上是他互联网上第一批粉丝。”

周行远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但是张子穆没察觉到,继续说下去。

“当时他微博好像还不是这个名字,叫什么......超级炫酷的阁主。”

“咳咳咳。”周行远像是被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

张子穆不明所以,去拍他的背:“你怎么了,反应怎么忽然这么激烈?”

周行远偏过头去,没有看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才说道:“这名字太难听了。”

张子穆皱了下眉:“怎么难听了?我觉得很可爱啊。”

周行远看上去有些无语,凉凉道:“你对他的滤镜太重了。”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哦对,”张子穆拿出自己一直放在钱包里面的那幅画,给周行远看,“这张画就是他送给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还是正好又将这幅画拿出来,张子穆忽然想起来一些关于这张画和曾经那次到海港市时候的记忆。

大学毕业之后,他从京城回到苏城,而那天也是他参加的大学生微电影大赛决赛入围名单发布的日子。

他们团队的作品居于榜首,在初赛和复赛中都颇受好评,基本上参与了决赛,一等奖就板上钉钉。

学业的顺利完成和兴趣的耀眼成绩一起来,张子穆以为那是他大学生活中最巅峰的一天。

但是当他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他爹张同严肃又压抑着怒火的脸。

还没等张子穆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同就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大学生微电影大赛的决赛入围名单。

“你上大学就背着我干这事?不务正业,太让我失望了!”

张子穆记得那天他和张同解释了很久,但是最终没有任何效果,张同砸烂了他所有的拍摄设备,并且扬言要托人将他的作品从入围名单上撤下去。

很可笑,大学四年张子穆在京城待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他爹令人发指的控制欲,和他对自己儿子拍摄爱好的嗤之以鼻,其实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他知道张同有这个人脉,他没法反抗,但是作品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血,还有他的同学们,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们的努力也付诸东流。

张子穆因为争吵发红的眼神软下来,他竟然开始求张同。

最终他在他爸的注视下,和赛方表示自己自愿从团队退出,作品名单上他的名字被抹去。

那段时间一起拍摄的同学接二连三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实在不敢面对他们,于是索性直接换了手机,甚至为了逃避,连微信都没装。

张同断掉了他的资金来源,想以此将他困在家里,然后把他“绑”到自己公司,继续干一个金融系毕业的学生应该干的事情。

好在大学时期张子穆赚了些钱,他拿着自己仅有的一点存款逃难似的逃到海港市。

他在那里逃避现实,一点一点麻痹自己。

张子穆觉得自己只要忙起来,就会什么都不在乎,不会在意自己或许再也不能拍摄,也不会在意张同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然后把他“绑”回公司。

他在海港市给自己找了好多份工作,烧烤摊,便利店......他都去打过工,然后再用换来的工资去买酒,下班之后喝到宿醉。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就两个月,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深陷泥潭了好久好久。

不断下坠,似乎永远都走不出来。

张子穆偶尔会记起大学生活,但那实在是太耀眼了,对于现在的他太遥不可及,以至于成了一种残忍。

于是四年那么多的记忆,在来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偶然看见长安在的画。

缺氧的人在即将溺死的时刻得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张子穆下意识地将他的画当作自己的慰籍。

最终,他发给画师的私信被幸运地看到,画师不远千里给他邮过来一张满是阳光的海。

那一刻,阳光从纸面照进了他的内心,驱散了阴霾。

张子穆收拾好心情,订了去京城的车票,然后给谢氏集团投了简历。

他干了几年,攒够了钱辞职,脱离了张同对他的金钱控制,终于如愿当上了视频博主。

这段记忆已经封尘许久了,他从来没跟人提起过。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就算那段时间痛得快要死了,但是渡过之后仍然能装作无事发生,乐呵呵地待人接物。

甚至张同本人都不知道他儿子的这段经历,只当他是叛逆,玩够了又乖乖回来。

张子穆收了记忆,将那幅画放在周行远手里:“真的挺好看的,他手绘的风格我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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