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穆被周行远带着玩了好几个项目，但是从头至尾周行远也没有告诉他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每当他想开口问的时候，都会被周行远用“先玩项目吧”搪塞过去。
张子穆只当是小冰块就是单纯地想来游乐场。不过毕竟是人家顺利举办完毕业展的日子，就当是庆祝吧。他最后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项目当中去了。
张子穆和周行远玩完旋转木马下来，他问道：“还有别的地方想去么？”
他本来以为周行远会对大摆锤或者过山车那种刺激性的项目感兴趣，没想到周行远却摇了摇头：“不玩了。”
张子穆有些意外：“确定么？离闭园还有一段时间呢。”
“嗯，”周行远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一个简易的大头贴照相房中，“学长，去拍张合照吧。”
那个照相房被装修成了一个糖果屋的样式，色彩很绚丽。
不过由于面积太小，混在游乐场闪着各色灯光的大型项目中，倒还真是有些不容易被发现。
张子穆怀疑自己好像路过了它好几次，都没朝它看一眼。
但是周行远这么把他点出来，注意力落到那里时，张子穆却忽然生出一种想法——自己是不是曾经进去过？
又来了，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周行远身后，掀开门口的帘子走进去。
周行远在屏幕上点着，挑了一个没那么夸张的边框，按下了拍照键。
拍照结束后，机器的屏幕上弹出来一个提示，说是扫码关注公众号可以获得大头贴的电子版。
张子穆没有犹豫，举起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
公众号弹出来的时候，微信显示他已经关注过了。
张子穆盯着那个“已关注”的标志，心说怪不得会有这种熟悉感，原来之前真的来过。
他按照提示点开了公众号的“相册”，准备接收刚刚拍下来的那张照片。
没想到在今天这张照片的旁边，还躺着一张来自几年前的合照。
是他和周行远的。
那会儿周行远还穿着华大附中的校服，一脸高中生的青涩模样。
张子穆盯着这张照片，愣住了。
怪不得周行远要带他来游乐场，原来是想告诉他，他们两个在这么早之前就认识了。
周行远在他身后缓缓开口：“学长还记得20年国庆吗？”
“你在准备金融学术竞赛项目，我爸那时候正好出差，把办公室让给你们讨论和查资料。”
经过周行远这么一提醒，有段被藏在黑色袋子里的记忆像是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脑全部倒出来，把他拉入2020年的秋天。
由于和张同的关系不好，他上大学没有回家的习惯，那年国庆他一如既往地留在学校，顺便参加了一场学科竞赛。
同组的很多人都回去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线上讨论，不过张子穆还是习惯去周导的办公室，他已经做好了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的准备。
但就在假期第一天，他刚坐到办公室里面，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男生背着包站在门口，和张子穆对视的瞬间，表情有些局促。
他手指紧攥着背包袋子，声音不大：“我爸不在么？”
张子穆反应了一下：“你说周导啊？他出差了，没跟你说吗？”
男生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一些。
他沉闷地“哦”了一下，转身就准备走：“打扰了。”
张子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察觉到男生的状态实在太差，想要安慰一下他，于是把他叫住了。
“来都来了，要不坐会儿再走？”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本以为男生会拒绝，没想到他径直走了进来，把书包随便扔在张子穆旁边的椅子上，从里面掏出一张数学练习试卷。
眉头上写着他的名字——周行远。
张子穆本来是在查资料的，但是目光老是无意间往周行远那看，看了几次后，他这张卷子前面已经写满了，此刻正对着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发呆，手里的中性笔不知道转了几圈。
周行远似乎察觉到张子穆的目光，有些自暴自弃地将卷子递过去。
“不会做。”
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张子穆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事。”张子穆收了笑，“要不我来看看？”
周行远“嗯”了声，任由张子穆将试卷拉到自己面前。
张子穆看了两眼，随手扯过来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个公式。
“这道题......”
他刚说了一半，周行远就点了下头：“哦，懂了。”
张子穆有些惊讶：“这就懂了？”
周行远已经重新拿起中性笔，往试卷上开始写过程。
“刚刚没想起来这个公式。”
他几下子把这道题写完，收了数学试卷，整个人放空似的靠在椅背上。
张子穆放下手中的活，朝他看了一眼：“你是美术生吧？”
周行远被猜中并没有很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张子穆笑了一下，指了指他的指尖：“颜料，蹭上了。”
周行远顺着他的话低头，看见了右手指尖上不小心被蹭上的白色颜料。
他下意识地去擦了擦，发现擦不掉，于是索性放弃了。
“你国庆放假啦？”张子穆跟他搭话。
“没，”周行远有些烦躁地转着中性笔，“我自己逃出来的。”
张子穆“啊”了声，这小孩还挺叛逆。
空气沉默了几秒，周行远的眼睛看过来：“你不和我爸打电话告状么？让他把我抓回去。”
张子穆笑了一下：“不至于噢，这有什么，我高中的时候心情不好也会逃课啊。”
“再说了，你爸要真会给你抓回去，你还能一逃课就往他办公室跑啊。”
周行远没说话了。
张子穆将刚刚找到的资料整理到word文档里面，点了个保存：“你反正都出来了，要不要出去玩玩，放松一下？”
“去哪？”
张子穆想了会儿：“游乐场吧。”
周行远有些冷漠地喝了口水：“小学生才去的地方。”
张子穆噎了一下：“怎么就小学生了？”
“听说里面加了新的项目，我想去好久了。”
周行远满脸奇怪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现在的大学生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半天他才把书包单肩背起来，站起身：“那走吧。”
张子穆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地铁坐到底到了游乐场，周行远被张子穆拉着去了好多刺激性项目，整个人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张子穆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腿有些发软，但还是不忘笑着看周行远，问道：“怎么样，不只是小学生玩的吧！”
周行远缓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见张子穆似乎跃跃欲试地想去玩大摆锤，周行远把他叫住了，还是那种带点理直气壮的语气：“玩点别的。”
张子穆看到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正巧自己也是为了向他证明游乐场不幼稚，其实也撑了好一会儿了，这次正好有台阶能给他下。
“行，”张子穆随手搭在周行远肩膀上，“那去玩旋转木马吧。”
周行远：......
“倒也不用这么温和。”
张子穆抱着胳膊，打趣似地问道：“大摆锤和旋转木马选一个。”
周行远没有犹豫：“旋转木马。”
张子穆扬了扬眉：“那就走吧！”
两人跟着真小学生一起在旋转木马上绕了几圈之后，张子穆单方面心满意足地走下来。
周行远忽然想起来他说过的新项目，忍不住问道：“你想玩的那个项目是什么？”
“哦！”张子穆恍然想起来，指了指旋转木马旁边的一处。
周行远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到那边有什么项目，直到张子穆开口：“看到那个大头贴照相机了没？”
周行远这才注意到那个看起来像是糖果屋的房子，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项目’就是这个？”
张子穆坦然：“那咋了？”
“走，陪我拍张照去。”
周行远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但是看到张子穆满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扫他的兴，最终妥协，跟着他一起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张子穆嘀咕道：“怎么这些边框都这么夸张啊，花里胡哨的。”
周行远站在他旁边，有些好笑地想着：你对这么个机器到底抱了什么期待。
张子穆划拉了半天，最终找到了一款相对来说没那么离谱的，按了拍照。
他把大头贴递给周行远：“呐，送你了。”
周行远拿着那张大头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今天刚认识的那个人上。
他笑得很灿烂，让人总是忍不住想盯着看。
“谢谢了。”周行远说。
两人一直玩到游乐场闭园才出来。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周行远冷不丁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逃出来么？”
张子穆顺手买了两根淀粉肠，分了一只给周行远：“好奇啊，不过你一直没说，我不是怕直接问太冒犯了嘛。”
“不冒犯。”周行远盯着淀粉肠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今天其实是来找我爸说放弃艺考的。”
来了来了，故事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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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命运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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