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穆定好闹铃，醒来的时候眼下不出意外地黑了。
实话说，昨天晚上周行远跟他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就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所以当周行远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张子穆的第一反应是别过视线。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周行远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他眼神也有些躲闪，低声“嗯”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异常拘谨地来到机场，周行远并没有着急进候机室，两人在外面呆了许久。
直到机场广播开始广播，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周行远叹了口气：“学长，那我走了。”
张子穆这才抬起眼睛：“嗯，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那边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有什么缺的跟我说，我给你寄。”
周行远笑了声：“我已经不在你家住了。”
“你不用替我爸妈照顾我了。”
这两句话一棒子把张子穆敲回了现实。
经过这么一说，他发现自己似乎管得确实有些太宽了。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你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周行远留下了一句“谢谢学长”，就转身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折返回来。
在张子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了一个拥抱。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短暂地抱了一下。
等张子穆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行远已经松开了他，只留下一个背影。
张子穆盯着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背影，心里翻上来一阵很强的难受。
周行远离开之后，张子穆在机场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
机场里面有很多特产店和免税店，他按顺序逛了个遍，看见什么就随手拿起来，让人帮忙打包付款。
逛到最后一个店的时候，柜台的小姐姐忍不住问了句：“是来这旅游的吗？”
张子穆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袋子，倒真像是个外地来的旅人，临走前想带些东西回去留作纪念。
可惜不是。
“没有，”张子穆笑笑，拿出银行卡准备刷，“只是觉得今天适宜购物。”
“还有这种讲究呢。”小姐姐笑了一下，把打包好的东西递过去，“您慢走。”
张子穆接过，将卡塞回卡包里，翻开卡包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停留在了周行远之前送他的那两张画上，它们静静地躺在夹层里，露出了一个角，张子穆愣了一瞬便很快缓过神，将卡包合上，收好。
他拿着满满当当的袋子们，在机场随便找了个没多少人的地方坐下。
广播播报的飞机起飞降落了好几架，但张子穆没有什么想走的意思。
好像只要他不走，周行远就也没走。
只要没有回家打破那个薛定谔的状态，家里面就不会只剩他和禾苗，周行远依旧在房间里画画，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单独出行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行远在的这段时间，他似乎已经潜意识的将他划入了自己的生活范围内。
就这么走了，老感觉空落落的。
明明没有确定自己的感情，却还是下意识地舍不得他离开。
张子穆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直到手机弹出来一则提醒，是他自己设的，提醒他应该直播了。
张子穆起身，揉了揉眉心，点开直播软件。
没有专业的设备，随便挑了个视角，他就这么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分出精神去注意弹幕的内容，让他能够暂时不去想东想西。
【富贵！】
【这是哪啊？看上去是机场，是要去旅游吗？！】
【是不是和弟弟一起呀？咋只有你一个人？】
“没，”张子穆语气淡淡地回复着弹幕，“他在英国有个项目，我送他来机场。”
【看起来富贵好难过的样子啊！】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不想让弟弟走？】
“我没不想让他走。”张子穆口是心非道，“他在那边有事啊。”
【不信。】
【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你不是喜欢弟弟吗？怎么会舍得让他走啊？】
张子穆看到这个弹幕，一瞬间感觉自己又被拉回了昨天晚上被表白的现场，有点尴尬。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想把这条忽略，结果直播间的观众又一次特别有默契地复制粘贴刷屏。
【你不是喜欢弟弟吗？怎么会舍得让他走啊？】
【你不是喜欢弟弟吗？怎么会舍得让他走啊？】
......
躲都躲不掉。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硬道：“谁说我喜欢他了？”
【不知道啊，反正我造谣的。】
张子穆：......
他盯着刚刚划过去的那些弹幕。
所以舍不得让周行远走——原来是喜欢他的意思么？
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想让人走的理由又很多，比如已经习惯了有个室友，比如已经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等等。
如果就是这么草率地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回应他的告白的话，会不会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张子穆将注意力又调到直播当中去，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弹幕里面还是大部分围绕着周行远在说话。
看吧，不光是他，他的观众们也对周行远离开这件事很不习惯。
张子穆回到家之后，明显感觉到家里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虽然禾苗依旧会摇着尾巴朝他跑过来叫两声讨食。
周行远并不是什么很热络的人，就算他在家的时候，话也不是很多，只是就这么冷不丁一走，还是觉得家里太空了。
他叹了口气，给禾苗的碗里面倒上了狗粮，转身回到工作室打开电脑。
刚刚下播之前张子穆和观众们说过今天照例是直播打游戏，他调试了一下设备，打开了直播间。
【早上的聊天局没赶上，富贵我来了！】
【看到富贵发的跳舞视频了，看来以后是看不到你四肢不协调的样子了呜呜呜。】
张子穆瞟到这个弹幕，笑了一声：“多亏你们啊，get到一项新技能。”
【既然都学会跳舞了，到时候线下见面能跳舞吗？带上弟弟一起！】
张子穆状态不是很好，回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连问题都没看完，就随意地“嗯”了一声：“不错的想法啊，可以考虑。”
弹幕又一次兴奋地刷屏起来。
【我去！也就是说我可以在线下看到富贵和弟弟合体啦？！】
【好好好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富贵你什么时候有线下活动提前说，我绝对去抢票！】
【我都不敢想象我在线下看到你们两个我会是多么幸福一个小女孩！】
张子穆这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个弹幕还有后半句话，是让他带着周行远一起。
他这个回答就像是默认了会和周行远线下合体。
张子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些出神。
这要是一个月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约上周行远一起，但是现在.....
不论是昨天晚上周行远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他现在人在英国，都让他觉得一起线下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现在的弹幕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现在再说“和周行远一起恐怕不可能”，未免有些太过欲盖弥彰。
张子穆索性没再回那些问题，进入steam挑游戏。
这几年因为直播需要，他买的游戏不少，库里面蹲了好多游戏任他逃选。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顺手打开了pikuniku。
【哎？富贵第一次和弟弟联机就是玩的这个吧？】
【我去，你别太爱了！】
【张富贵！你绝对是想他了！！！】
张子穆才反应过来，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又一顺手打开了联机模式。
他反应过来想退出改成单机，不过正好已经匹配成功，有人进了这个房间。
张子穆想点离开的手又顿住了，跟对面的陌生人开始游戏。
这个人的操作明显比周行远要顺畅许多，看起来应该是玩过很长一段时间。
张子穆跟他一块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有些奇葩失误给他送上天。
两人一路效率极高地闯了好几关，像是要赶绩效。
对面的玩家给他发小窗：【看起来你玩得好顺手啊！】
【zhangfugui】：嗯，我经常直播玩这个。
【wuguluren】直播？你现在也在吗？
【zhangfugui】：是的，你介意？
【wuguluren】：不介意，只是我看很多主播玩这种游戏都会制造出一些节目效果，咱们是不是太顺了？
【zhangfugui】：没关系，我没有整节目效果的习惯。
他聊天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观众，所以屏幕上直接把这段对话给录进去了。
弹幕纷纷表示质疑。
【你确定你不喜欢节目效果？】
【你跟弟弟一起联机的时候，全站就没人比你俩更有节目效果了好嘛？】
【看出来了，富贵联机的时候弟弟不在身边演我消极上班的样子。】
【哈哈哈哈，怨气比鬼还重！】
张子穆丢下来一句：“别造谣，我这是在认真直播好吗？”
然后又和那个路人没什么起伏地玩了几局。
直到最后路人说他有事，先下了游戏，张子穆跟他说了句“再见”，自己又单机了一会儿。
看到直播时长差不多了，他关掉了游戏，和观众们组了一场聊天局，最后下播。
刚关上声卡和摄像头，手机里就收到了张同的消息。
【张同】：有时间回苏城一趟，你奶奶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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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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