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可以啊，”张子穆端着盘子走到周行远对面，放在餐桌中间的橄榄树枝被他拿到旁边，“谢谢了。”
他拧开燕麦奶瓶盖，喝了一口，液体滑过舌尖，勾起了他的味蕾，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口感。
往往熟悉的味觉能够轻而易举地调动起一些回忆，但是很可惜，这次并没有，张子穆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拿着瓶子看了眼，确认这个牌子这几年没喝过。
张子穆盯着瓶身走神许久，听见有人在对面叫他：“学长，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他慌忙回过神，低下头吃饭。
大脑停止思考，困意便会随之而来，张子穆一边吃饭，一边感受着上下眼皮打架。
实话说，他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特别是通宵过后，第一时间就是整理一番上床休息，断不会坐在餐桌面前。
周行远的出现似乎有在一点点改变他的生活习惯。
这样也挺好，他想，至少能稍微健康点。
他囫囵吃完了早饭，正准备收拾，拿起空掉的燕麦奶瓶瞬间，被人接了过去。
周行远胳膊越过桌面，骨节修长的手在他指尖处擦了一下，由于温度略高，所以张子穆感受明显。
两人手交错的瞬间，张子穆看清周行远的那只要比自己的大上不少。
不对，为什么要注意这些？张子穆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跑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好在周行远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拿走燕麦奶之后，顺便把他那份空盘子也拉到自己身边。
“你不像是刚醒，更像一晚上没睡。”
被人就这么一下子拆穿，张子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嗯，在处理工作。”
他听见周行远轻声叹了口气：“你快去睡觉吧，交给我收拾就行了。”
张子穆下意识问道：“你不是学校还有事么？”
“不急，”周行远将两个盘子叠在一起，“我来得及。”
“哦，这样啊......”张子穆困困地点头，下意识地往卧室的方向挪，“那就交给你了。”
身后是盘子轻微碰撞的声音，还有水龙头发出来的哗哗水声。
张子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看了两眼，周行远顶着无袖在厨房干活，晨光从窗户投下来，照在他半边脸上，帅气，但和平时见他的那种感觉不同，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感。
这个光影和人像还挺好看，他情不自禁感慨。
不过，最终困意还是占了上风，张子穆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关上卧室门。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他踩着熊猫拖鞋下床，家里空无一人，禾苗叼着玩具球跑来跑去。
张子穆抬眼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
他自言自语了句：“不是说只有一点事么，这个点还没回来。”他故意把“一点”咬得重了些，以示强调。
说完拍了拍禾苗的头：“小冰块走了，又剩咱俩独守空房了。”
“汪！”
“你也愤愤不平对不对？”张子穆有些随性地坐在它旁边，“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俩游手好闲呢？”
他说着，顺手把禾苗的玩具球抢走：“不过啊，一会儿估计就只剩你一只狗了，我呢......晚上要去华大校庆。”
禾苗：？
张子穆朝它耸肩：“谁让你没上过学呢？”
他说完起身，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两个小时前，长安在又发了一副插画。
春之声——第二弹。
张子穆怀疑自己看错了，鸽王这是要一改自己鸽子精属性么？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两次自己没有眼花，这个号也并不是高仿，于是点开了大图。
画中的少年坐在木桌上面，虽然面容优越，但是眼睛却被白布蒙住，他伸着手，手里拿着条树枝向上指着。
虽然少年所在的地方隐于黑暗，但是以树枝尖为起始，一大片春日朝他蔓延而来。
这条树枝引着他，在无边的黑日中找到了天光。
张子穆呼吸一滞。
明暗交错，光影和色彩的巧妙结合让这幅画显得格外震撼。
如果昨天那张公园是起始，那么今天的第二弹就直接上了一层台阶。
果然，仅仅两个小时，这幅画的点赞量就已经快要破万。
张子穆给他点了赞，又在下面给大大吹了一堆彩虹屁。
长安在的进步一向很快，不然张子穆也不会看着他在极短的时间里，从籍籍无名的小透明杀出来成为一匹震惊各大平台的黑马。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长安在还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强的突破。
他给这张照片点了保存，顺手设成了锁屏壁纸，然后关了手机。
很遗憾，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仔细欣赏这幅画，因为距离华大校庆还有一个半小时，收拾收拾再调下设备就该要出发了。
张子穆习惯性地在茶几的糖罐子里面想掏颗咖啡糖出来，但是越掏越觉得不对。
第一颗，大白兔奶糖。
第二颗，大白兔奶糖。
第三颗，还是......大白兔奶糖。
掏了好久才堪堪扯出来一块咖啡糖。
张子穆皱眉，之前家里有这么多大白兔奶糖吗？
刚睡醒脑子还没完全开机，有些钝，咖啡糖含化了一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呵，周行远你小子。”
他想着那张冷清的脸，笑了一下，到底是个小孩，还是爱吃甜的。
张子穆摇了摇头，将拿出来的奶糖再一颗一颗塞回去，然后转身去工作间取充好电的相机和GoPro，确定了一下两张sd卡都有内存，并且安安稳稳地呆在卡槽里。
他想了想，还是把备用电池捎上，一起塞进包里，合盖。
给禾苗准备好了晚餐，张子穆锁上门下楼，点开导航往华大的方向开。
远远从车窗玻璃看到华大的校门他还是有些恍惚。
昨天送周行远来的时候天黑透了，没这么明显，这会儿就这么看着，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总有些记忆想要破墙而出，却被大脑强行摁住了。
张子穆的指节跟着车载音响里音乐的节奏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选择了周行远昨天给他指的那块空地。
他拿好东西下了车，点开手机地图软件导航。
照理说学校那个体育中心是他当时常去的地方才对，但是现在离了导航竟是一步都挪不动了。
“沿当前道路直行300米。”
张子穆收了略显复杂的情绪，跟着导航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体育中心的建筑，他松了口气，退出导航，把包里的GoPro拿出来。
平时录vlog的时候他不习惯拿单反，老觉得太笨重，只是梁嘉泽今天特地嘱咐了要拍观众视角的宣传，出于出片的考虑，他两种设备都带着了。
张子穆按了开机，把手里师兄邮来的纸质校友票放在镜头面前晃了晃：“今天作为校友受邀来华大参加校庆，好久没来了，有点激动。”
“不过呢，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我将以另一个身份再来一次华大，大家期待一下。”
他拿着GoPro边说边往前走，相机顺便扫过了一些体育中心大厅的镜头，素材或许可以留着做空镜。
张子穆走到一楼内场入口时，被人拦住了去路，他手一抖，GoPro下意识地抬起来，镜头里出现了周行远的脸。
虽然常常对着这张脸想他在镜头下绝对很美观，但是这次真的出现在镜头里，张子穆惊讶地发现，竟然比预期还要帅上许多。
他盯着这张脸暗想：设备买来这么久都没拍过周行远真是亏了。
镜头里的人在张子穆面前开口：“学长有票么？”
张子穆回过神，将手里的票递过去：“当然，在这呢。”
他看了眼周行远挂在身前的工作牌，牌子被翻过来，看不出来岗位，所以他下意识地把人归到检票志愿者一类去了。
早上周行远说的在学校有些事要处理，想必就是指这个。
他在票上盖了个章，递回去：“好了。”
张子穆抬手接的瞬间，周行远一只手环住了他的手腕，张子穆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星星灯。
周行远垂眸，拿着星星灯的那只手将皮筋张开，然后顺着他的手推了上去。
黄色的星星灯在手心处停下。
两手相隔太近，免不了触碰，蹭得张子穆手心有点痒。
周行远头没抬，他伸手在灯下面摆弄了一下，拔出来一块很小的透明片，然后把灯摁亮。
一大块星星闪着暖黄色的光，晃在两人之间。
周行远放了张子穆的手腕，把那片透明片收起来：“灯没问题，学校送的应援礼物，晚会开始的时候可以用。”
张子穆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你们志愿者这么细致呢？每个人的应援礼物都要这么检查一番么？”
周行远闻言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话音刚落，张子穆就从他身后看见其他学生从志愿者们身前经过，拿了星星灯就直接进场了。
“你是独一份。”他听见周行远说。
小剧场
周行远看到家里放了一个糖罐子，张子穆在下面压了个便签纸。
【想吃随便拿】
他被这句话“忽悠”着尝了一颗咖啡糖。眉毛瞬间皱起来。
好…苦…
周行远回房间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糖罐子里。
他想了会儿，觉得不够。又往里面塞了一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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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星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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