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读汪曾祺《结婚》有感

初识,他替自己选定了她,并有自信“教她不能缺少他”。

他“服侍她”,“奉承她”,甚至希望“她遇到一点小危险”,好教他“尽一个男子的责任来卫护她,救援她”。

时间久了,他“无形中给自己加上了某种名分”,并觉“到了时节”,想试一试这“到了时节”的“果子”,“熟了没有”。

“果子并未熟”。

她看破了他的心思,并拒绝了他的诉求。

可后来他们却“当着许多人”结了婚,“她不相信”。也不明白。

或许是“他失败了”,“还是照常陪她玩,陪她吃”?又或许是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于是一切便算定规”?

总之,她结婚了。

只是,她没想到“结婚便是这个样子”。

婚房布置需得亲力亲为,婚前采买也需得件件过目。都是些说不清明的小事,却也令人心力憔悴。

皆因报纸上的那则启示——千万不要有“国难时期一切从简”。

她“有点恨这几个字”,却因着“习惯”和“惰性”,而使得自己那点恨意“毫无用处”。虽然,她“作女儿时”,“即无一事不顺心”,她也会寻得“春天生了一片红叶子”这类不着四六的借口“发一通脾气”。

现在——好像一切均可被她“轻轻饶过”。

“在一条定律未被打破前,人总得遵从它”,大抵是这么个意思吧。

直到他来时,她还在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乱糟糟的事。

他是个善于观察的聪明人,所以一来,便发觉了她的累。

他说:“哈,宁宁,你太累了吧。”

又说:“早知道,有这么些麻烦,真不想结婚。想帮帮忙,又笨手笨脚。这些事情上,一个粗男人还是呆呆看着的好。除了赞叹之外无事可做。”

还学着戏曲小说中的对话对她说:“真美,宁宁,你还不满意么,我简直没有做过梦,会有这样好的家。这么些东西,太多了,太美了,我舍得用么?”

最后他说:“宁宁,你得到这些东西,辛苦得正如我得到你一样,你不知道。你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折磨!我像个打了胜仗的兵那么疲倦。可是,我如今休息到这个堡垒中了。”

看,他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到,只短短几句话,便把她的劳累变作他的劳累,并告知她——我的劳累已然结束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她是觉得有些厌恶,却“又觉得这也平常”,毕竟“像这样的事她见得多了”。况且,她也懒得计较,“更不愿往深处想”。

毕竟,婚礼马上便要开始。她还要提起心神,去应对那些“不动人的演说”以及“俗气的不高明的笑谑”。

笑谑?

哦,那是来自男客人的玩笑话。他们说“这是礼节”,所以让她不必为了这两句玩笑话就板脸扫兴的。而且,他们必不会在行礼时闹笑话,出不得乱子的。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所以多少会觉有些异样。

不过,这就叫作“结婚”吧!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除去这身衣裳,她还想摔破那个不合心意的花瓶和钟,她甚至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不顾一切地奔出去,飞出去,飞到天上去。只要不是留在这里。

她自然是没有飞的,甚至这身衣裳,也好好的穿在她的身上,还有那个花瓶那个钟。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是个善于观察的聪明人。

他又只用一眼,便明白了一切。于是当机立断,温柔地抱住她,吻住她,熨平她心里现有的,一切褶皱。

她想了想:“他有甚么不好么?似乎找不出,一个很有做丈夫的天分的。往后的日子大概是个甚么样子?一时想不了许多,但可以断定大概不至于太坏。”

于是,她真的结婚了。

又过了两三年,她也明白了“人是生物,不是观念”,明白了“既没有理由废掉结婚这个制度,她也不必懊悔曾经结婚”。虽然她“心上有过一点变动”,却也只是“在梦里翻一翻身,左右离不开床沿”。

因为她,成熟了。

因为她,已生了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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