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阵

混沌渊薮之行,云昭满载而归。不仅夺得了至关重要的混沌本源,更意外地促使青鸾血脉彻底觉醒。回归血煞原后,她立刻闭关。混沌本源被逆鳞剑缓缓吸纳、炼化,剑身那道逆鳞血纹愈发鲜活,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搏动,剑灵日益壮大;而她自身的混沌真元,在青鸾那纯净神圣气息的滋养与调和下,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去除了几分因仇恨与魔域环境而滋生的暴戾与驳杂,变得更为精纯、凝练,隐隐触摸到了化神境界的门槛。青鸾虽大部分时间仍在她识海中温养,但其存在本身,便如同一盏明灯,照亮着她前路,也让她冰封的心底,偶尔会闪过一丝久违的暖意。

然而,温暖转瞬即逝,仇恨依旧是主导。出关之后,她的目光便投向了昆仑那绵延万里的山脉。要动摇其根基,仅靠外围骚扰远远不够,需得直击要害!而昆仑屹立万载不倒的依仗之一,便是其传承自上古的三大护山古阵——三才映月阵。此阵以天、地、人三才为基,引周天星力、地脉龙气、万民信仰为源,相辅相成,防御力堪称修真界之最。

硬闯是下下之策,即便她如今实力大增,面对完全启动的古阵,也绝无胜算。她的策略,是“破”——并非完全摧毁,而是寻其节点,以点破面,令其短暂失效或运转紊乱,足以造成巨大恐慌与实质损伤,更能沉重打击昆仑的威信。

要破阵,需先知阵。得益于云氏千年积累的底蕴,以及墨渊提供的关于能量本质的认知,再加上青鸾觉醒后对天地气机异常敏锐的感知,她开始推演三才映月阵的运转规律与可能的薄弱之处。

天阵借星力,其节点必与周天星辰呼应,尤其依赖于几颗主星辰的方位。地阵引龙气,根基深植于昆仑山脉主龙脉的几处穴眼。而最玄妙也最难捉摸的人阵,其核心在于昆仑弟子凝聚的道心,看似无懈可击,但……若道心本身产生裂痕呢?

她选择的第一目标,是位于昆仑山脉东南支脉的玉衡峰。此峰并非主峰,却是地阵一处重要的次级穴眼,负责疏导和增幅部分龙气,且此地驻守的弟子,多为依附昆仑的玉衡宗苏清音门下的修士,与昆仑本宗弟子并非铁板一块。

月黑风高夜,正是破阵时。

云昭孤身一人,如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至玉衡峰下。她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先由青鸾虚影自识海飞出,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青色流光,绕着玉衡峰盘旋。青鸾乃祥瑞神鸟,其气息纯净,与天地自然亲和,它的探查并未引起大阵的剧烈反应,反而借助其感知,云昭精准地锁定了地脉龙气在此处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

接着,她出手了。逆鳞剑并未完全出鞘,只是剑尖透出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灰芒。她以剑为笔,以混沌真元为墨,在虚空中刻画出一道道扭曲、诡异、仿佛蕴含着逆乱法则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强行攻击大阵,而是如同水蛭般,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龙气流转的节点之上,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吞噬、扭曲地脉龙气!

起初,大阵只是微微一颤,如同平静湖面落入一颗小石子。驻守的玉衡宗弟子有所察觉,却只当是寻常地脉波动。

但随着符文吞噬的龙气越来越多,影响开始显现!玉衡峰上的灵气陡然变得紊乱,部分依靠地脉灵气运转的辅助阵法光芒明灭不定,甚至开始崩溃!峰顶传来惊惶的呼喝声。

“地龙翻身?不对!是阵法出了问题!” “快!查看阵基!”

混乱,开始了。

云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身影融入黑暗,朝着第二个目标——一处位于主峰外围,与特定星辰方位对应的天阵节点潜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之青鸾对星力的敏锐,她如法炮制,以混沌真元模拟出混乱星磁,干扰星力接引。

这一次,反应更为剧烈!夜空之上,对应节点的星辰光芒骤然黯淡,笼罩昆仑的璀璨星幕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昆仑山门的防御光罩都随之波动了一下!

“敌袭!是魔域手段!” “巩固阵法!搜寻入侵者!”

警钟长鸣!昆仑内部瞬间被惊动,无数道强大的神识如同梳子般扫过山门各处。

而云昭,早已借助混乱,来到了第三个,也是她认为最关键的一处——并非实体节点,而是靠近山门广场,弟子聚集,道心信仰之力最为浓郁之地。这里,是人阵无形力量的汇聚点之一。

她并未刻画符文,而是悬浮于半空,逆鳞剑完全出鞘,剑指下方那些惊慌却依旧努力维持阵型、信念坚定的昆仑弟子。

“昆仑!”她清冷的声音借助真元,传遍四方,“尔等扪心自问,这巍巍仙门,这凛然正道,其下埋葬了多少无辜亡魂?!守护这样的宗门,你们的道心,可还安稳?!”

声音如同魔音灌耳,直击心神!尤其是夹杂着一丝混沌真元与青鸾净化之力矛盾交织的奇异力量,竟能引动心魔!

不少修为较低、或心志不坚的弟子,脑海中瞬间闪过宗门内一些不甚光明的传闻,或是对百年前云家之事的疑虑,道心顿时摇曳!人阵汇聚的信仰之力,随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与紊乱!

天、地、人三才,几乎在同时受到干扰!虽然远未到破阵的程度,但三才映月阵的运转,出现了百年未有的凝滞与破绽!笼罩昆仑的光幕剧烈闪烁,明暗不定!

“放肆!”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磅礴的剑光自主峰冲天而起,携带着滔天怒意与净化一切的凛然正气,直斩云昭!是坐镇主峰的化神期长老出手了!

云昭早有预料,逆鳞剑横斩,灰蒙蒙的剑罡与那煌煌剑光硬撼一记!

“轰——!”

巨响震彻云霄!云昭借力飞退,喉头一甜,却强忍着将逆涌的鲜血咽下。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依旧巍峨、却已不再完美的昆仑山门,身影化作一道灰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目的已经达到。

今夜之后,昆仑护山古阵被破的消息,将如同瘟疫般传遍天下。昆仑不败的神话,被撕开了一道裂痕。

而这,仅仅是她复仇之路上的,又一步。

远处,谢珩立于掌门殿前,望着那逐渐恢复稳定却元气大伤的古阵光芒,以及云昭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已有裂痕的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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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
连载中李问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