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云昭靠在林惊风臂弯里，唇边血迹未干，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深处被蛊毒撩拨的刺痛与得知真相后的惊涛骇浪。她抬眸，视线穿过朦胧的水光，死死锁住那道玄袍身影——墨渊。
“不该知道的事情？”她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什么是该知道的？是我云家活该成为你们野心博弈的祭品？还是我云昭，合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做你手中最锋利也最愚蠢的那把刀？！”
林惊风紧紧扶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那不仅仅是伤势，更是信念崩塌带来的剧烈震荡。他怒视墨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戒备。
墨渊静立原地，对林惊风的存在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云昭身上，深邃的魔瞳里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她泣血的质问只是微风拂过深潭。“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残酷。知道得太多，有时并非幸事。”
“幸事？”云昭猛地推开林惊风，强撑着站直身体，逆鳞剑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发出低沉的嗡鸣，灰蒙蒙的剑意不受控制地在她周身吞吐，“我云家满门被屠，我从云端坠入魔渊，百年饮恨，手染鲜血……你告诉我，什么是幸事？！”她指向那枚染血的玉简和玉佩残片，“这就是你所谓的‘坦途’？引领我走向的，就是这布满阴谋与背叛的深渊？！”
她向前踉跄一步，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剖开他万年不变的冷漠：“告诉我！墨渊！你当年出现在堕仙崖，是巧合，还是算计？你教我仙魔同修，是真为我指路，还是为了我云氏守护的秘密，为了那所谓的……混沌青莲？！”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识海中那被镇压的蛊毒气息因她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猛烈冲撞，眉心魔纹灼亮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一丝诡异的七彩流光在其中若隐若现。
墨渊的视线在她眉心的异样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似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依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移开目光，望向洞府外翻涌的魔气，声音平淡得近乎冷酷：“本尊行事，何需向你解释。”
“你……！”云昭气急，逆鳞剑骤然出鞘三寸，灰暗的剑光直指墨渊！凛冽的杀意混合着被欺骗的痛楚，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既然如此，那便用剑来说话！今日，要么你告诉我真相，要么，我与你……同归于尽！”
“昭儿！不可！”林惊风大惊，想要阻止，却被云昭周身爆发出的狂暴气劲推开。
墨渊终于缓缓转过头，正视那指向自己的剑尖。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防御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双被仇恨、痛苦、迷茫烧得通红的眼睛。半晌，他竟低低地叹了一声，那叹息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同归于尽？”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笑意的弧度，“你若死了，云家的血仇，谁来报？你父母的冤屈，谁来雪？”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云昭头顶。她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是啊，她不能死！至少，在弄清楚所有真相，让所有参与者付出代价之前，她绝不能死！
“至于混沌青莲……”墨渊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它的力量，非你能想象，也非任何人能独占。觊觎它的人，最终都会被其反噬，形神俱灭。”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漠然，“本尊对你的指引，从未偏离最初的约定——给你力量，让你活下去，让你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复仇？还是……查明真相？
云昭怔住了。墨渊的话像是承认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承认。他依旧站在迷雾之中，让她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她眉心的七彩流光猛地一闪，鬼医的蛊毒趁着她心神失守的瞬间，再次躁动！一股阴寒刺骨的怨毒之意直冲神魂，眼前墨渊的身影瞬间扭曲，化作了谢珩冰冷挥剑的模样，化作了父母惨死的幻影！
“呃啊——！”她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周身气息彻底紊乱，刚刚突破的化神境界竟隐隐有跌落之势！
“昭儿！”林惊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墨渊眼神一凛，终于动了！他一步踏出，便已至云昭身前，无视那吞吐不定的逆鳞剑锋，并指如电，一道精纯至极、却与云昭同源的混沌真元瞬间点在她眉心魔纹之上！
“凝神静气！压制它！”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响。
那缕混沌真元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住了她濒临崩溃的识海，帮助她暂时压制住了那作乱的蛊毒。
云昭脱力地软倒，被林惊风及时扶住。她喘息着，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墨渊，他指尖传来的力量冰冷而熟悉，与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神形成诡异的对照。
洞府内，三人维持着这微妙而紧绷的姿势。
对峙并未结束，只是转入了一场更凶险、关乎心神与意志的无形交锋。而真相，依旧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等待着最终的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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