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崖上的风,吹不散谢珩独白中的沉重,却将一股更为凛冽的寒意,送回了魔域血煞原。
云昭闭关的洞府内,空气仿佛冻结。墨渊渡入的那道混沌真元如同冰线,暂时封住了识海中躁动的蛊毒,却也让她混乱的心绪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她推开林惊风的搀扶,独自站定,玄衣无风自动,周身气息内敛,却比之前任何一次爆发都更令人心悸。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惊风,最后定格在墨渊身上。那眼神,不再有愤怒的火焰,不再有迷茫的波澜,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丝毫光亮。
“林惊风,”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你走吧。”
“昭儿!”林惊风急切上前,“我不能再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他——”他指向墨渊,眼中满是担忧与不信任。
“走。”云昭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她需要空间,需要彻底理清这团乱麻,而林惊风的存在,只会让她分心。
林惊风看着她决绝的侧脸,深知此刻再多言也是无用。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好,我走。但昭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在老地方等你消息!”说完,他深深看了墨渊一眼,转身毅然离去。
洞府内,只剩下云昭与墨渊。
沉默在蔓延,每一息都如同刀刮。
良久,云昭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灰蒙蒙的混沌真元,那力量精纯而强大,远超以往。“这力量,是你给的。”她陈述着事实,声音没有起伏,“这条命,某种意义上,也是你救的。”
墨渊静立不语,玄袍如墨,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魔瞳,倒映着她冰冷的身影。
“但我云家满门的血,我百年挣扎的痛苦,我如今这非仙非魔、不见天日的处境……”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是否,也与你有关?”
她向前一步,逼近墨渊,仰头直视他那双看不透的眼睛:“我要听你亲口说。墨渊,你当初救我,引我入魔道,授我仙魔同修之法,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为了我云氏守护的秘密,为了那把开启混沌青莲的钥匙?”
她没有嘶吼,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索要一个答案。但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是绷紧到极致的弦。
墨渊看着她,看着她眼底那潭死水下汹涌的暗流,看着她紧握的拳,以及那微微颤抖、却强行稳住的指尖。他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的煎熬与决绝。
他沉默着。
这沉默,如同最锋利的刀,凌迟着云昭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望。
终于,她等到了他的回应。
“是。”一个简短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清晰,冰冷,没有任何修饰与辩解。
轰——!
尽管早有猜测,尽管心中已预设了最坏的结果,但当这个字真的从墨渊口中得到确认时,云昭还是感觉整个世界在眼前碎裂、崩塌!所有的侥幸,所有隐藏在恨意之下、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段扭曲师徒关系的复杂情感,在这一刻,被这个“是”字,彻底碾碎!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下。识海中那被暂时压制的蛊毒,因这剧烈的情绪冲击而疯狂反扑,七彩流光在她眉心魔纹下剧烈闪烁,带来钻心的刺痛与混乱的幻听,但她却凭借着刚突破的化神意志,硬生生扛住了!
她笑了。笑容冰冷而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凄凉。
“好……很好。”她连连点头,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墨渊的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污秽之物。“多谢尊上,今日坦言。”
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洞府之外那永恒昏暗的魔域天空。
“你的救命之恩,授业之德,”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洞府中,“我云昭,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厚报。”
“厚报”二字,她说得极重,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至于你想要的钥匙……”她转过头,最后一次看向墨渊,眼神锐利如即将离弦的箭,“有本事,便自己来取。”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周身气息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混乱的狂暴,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冰冷秩序与决绝意志的强大威压!化神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展露,混沌真元与青鸾神力在她体内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却稳固的平衡。逆鳞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清越而充满战意的长鸣!
她不再停留,转身,一步步走向洞府之外。玄衣背影挺直如松,孤绝如崖畔寒梅,每一步都踏碎了过往所有的牵绊与幻想。
从这一刻起,她与墨渊,恩断义绝。魔尊座下归涯,已死。活着的,是只属于云昭自己的——复仇之刃,与探索真相的孤行者。
墨渊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直至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魔气缭绕的远方。他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极复杂的波动,似惋惜,似欣赏,又似某种……尘埃落定的淡漠。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与云昭同源、却更为古老的混沌气息悄然流转。
“棋局,才刚刚开始。” “本尊,等你。”
低语消散在空荡的洞府中,无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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