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河敬我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云昭的足迹遍布四方,她的“皇道”并非依靠强权推行,而是如溪流汇海,潜移默化,逐渐浸润人心。她不曾要求供奉,不曾建立庙宇,但一种无形的、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敬仰,却开始在山川湖海、在无数受益于其领域的生灵心中滋生、汇聚。

这种敬仰,并非对于神祇的盲目崇拜,而是对一种理念、一种力量、一种存在的由衷感念与尊崇。

在极北苦寒之地,曾有暴风雪肆虐百年,冰封万里,生灵几近绝迹。云昭途经此地,驻留七日,皇者领域张开,并非驱散风雪,而是引导其势,化暴虐为滋养。七日之后,风雪依旧,却不再致命,反而如同母亲的絮语,冰层下开始孕育出耐寒的灵藻,雪原上出现了适应新环境的异兽踪迹。幸存的雪原部族,在帐篷深处,开始默默刻画一个玄衣墨发的简影,尊其为“冰原之主”,并非祈求,而是铭记与感恩。

在南部瘴疠沼泽,毒虫横行,法则混乱,修士亦不敢深入。云昭踏入其中,领域之力抚平紊乱的法则,净化部分过于阴毒的戾气,引导生机向着更有序的方向演化。数月后,沼泽边缘开始生长出能解百毒的奇花,一些温和的精怪得以孕育。过往的死亡禁地,竟显露出一线生机与资源。往来此地的冒险者,会在踏入安全区域前,下意识地朝沼泽深处遥遥一揖,口称“皇者福泽”。

甚至在一些凡人聚居的城镇,若风调雨顺,若灾后重建异常顺利,若有顽疾莫名痊愈,人们也会窃窃私语,是否乃那位传说中的“玄衣皇者”偶然路过,施以恩泽。她的形象,在口耳相传中,愈发朦胧而崇高。

这种无形的认可汇聚成流,竟引动了天地气运的微妙变化。云昭能清晰地感知到,她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愈发紧密,举手投足间,似乎能引动山河之势,言出法随的威能愈发显著。这并非香火信仰之力,而是天地万物对其“道”的共鸣与回馈。

山河敬我。

非因我强权镇压,非因我恩威并施。只因我道,合乎天地生生不息之本意,允万物竞自由之精神。

这一日,她行至东海之滨,一座因海啸崩塌大半的古城遗址。残垣断壁间,幸存者正在艰难重建,绝望与麻木笼罩着这片土地。

云昭静立于一截断裂的城墙上,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着她的衣袂。她没有立刻展开领域,而是默默感受着这片土地承载的悲痛与不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三道极其强横、却带着明显恶意的气息,如同撕裂苍穹的利刃,自三个方向骤然降临,将她锁定!来者并非仙门修士,也非魔域魔修,而是三名身着奇异星纹道袍、气息古老而晦涩的修士。他们的力量层次,赫然都达到了化神后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

为首一名老者,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声音沙哑如同金石摩擦:“你便是那妄立皇道,搅乱天地秩序的小辈?”

另一名中年美妇冷笑道:“区区化神初期,也敢言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最后一名沉默寡言的壮汉,则直接祭出了一柄缠绕着星辰锁链的巨斧,煞气冲天。

这三人,乃是隐世已久、自称“巡天者”的古老传承门人,他们自诩为天地秩序的维护者,不容许任何超出他们认知与掌控的变数出现。云昭的“皇道”理念及其引发的天地共鸣,终于引来了这些潜藏在幕后的存在的首次正式试探!

“搅乱秩序?”云昭缓缓转身,面对三名强敌,神色依旧平静,唯有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冷意,“尔等所谓秩序,便是坐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而漠不关心么?”

“弱肉强食,本是天道!尔等蝼蚁生死,与我等何干!”老者厉喝,手中浮现一枚星光罗盘,瞬间布下重重星辉禁制,将这片空间封锁!

“既然如此,”云昭踏前一步,周身那内敛的皇者之气不再掩饰,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爆发!虽境界看似低于对方,但那煌煌威压,那引动周遭废墟都隐隐与之共鸣的势,竟让三名巡天者脸色微变!

“那我这搅乱秩序的皇道,今日便让你们看看,”她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逆鳞剑悄然出现在手中,剑锋直指三人,“何为——真正的秩序!何为——山河所敬!”

话音未落,她并未主动出击,而是将皇者领域全力展开,并非针对那三人,而是笼罩了下方的整片古城废墟以及那些惊恐的幸存者!

领域之内,破碎的砖石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开始有序地垒砌;断裂的梁柱发出嘎吱声响,重新挺立;干涸的土地渗出清泉,枯萎的种子萌发新绿……一种创造与重建的磅礴生机,对抗着巡天者带来的毁灭与压迫感!

“狂妄!”中年美妇娇叱,无数道淬炼的星辰光针如暴雨般射向云昭! 那壮汉咆哮着,星辰巨斧劈开空间,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量当头斩落! 老者则催动罗盘,引动周天星力,化作无形枷锁,缠绕向云昭的神魂!

面对三大强敌的围攻,云昭眼神沉静,逆鳞剑挥洒自如。她的剑法不再仅仅是杀戮,更蕴含着“皇道”的意志——守护、平衡、裁定!

剑光过处,星辰光针被领域之力消融转化,反而滋养了下方的土地;巨斧之力被巧妙引偏,劈在一旁空处,激起漫天尘埃;那无形的神魂枷锁,在触及她蕴含着山河意志的皇者神魂时,竟如同冰雪遇阳,自行崩解!

她以一敌三,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随着战斗的持续,下方废墟重建的速度越来越快,幸存者们脸上的绝望逐渐被希望取代,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空中那道如同神祇般守护着他们的玄衣身影,眼中充满了纯粹的敬仰与祈求。

这股由下方汇聚而来的、微弱却坚定的信念,与整个东海之滨的山河之势隐隐相连,竟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加持在云昭的皇者领域之中!

云昭福至心灵,逆鳞剑发出一声响彻九霄的清吟,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防守与化解,而是带着整个山河的厚重与威严,向着三名巡天者,一剑斩出!

“此剑,代山河而立,敬——不屈之魂,敬——新生之机!”

剑光如皇者敕令,巡天者三人脸色剧变,他们感受到的不再是云昭个人的力量,而是仿佛在与整片天地为敌!

“退!”

老者当机立断,喷出一口精血催动罗盘,强行撕裂空间禁制,三人狼狈不堪地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云昭并未追击,缓缓收剑。下方,一座崭新的、更加坚固的城池已初具雏形,幸存者们跪伏在地,泣不成声,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至诚的感恩。

她独立城墙,衣袂飘飘。感受到体内愈发凝实的皇者之气,以及那来自山河万物的、无声却磅礴的敬仰。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前路定然还有更多、更强的挑战。

但,山河敬我,我自当—— 不负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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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
连载中李问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