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的想法沈嘉运无从得知,只是这牵手的含义他有另样的想法。
他同乔岁告过白,不管她装傻还是真傻,沈嘉运下意识以为既然她都能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喜欢宋清航,那么对他的喜欢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只是现下时间要紧,临近高考,有些感情、有些事件总该往后推一推。
这一推就推到临近高考前。
那天晚上,沈嘉运照例去学校后门小路抽烟。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学生,当然如果学生的“好”与“坏”是以成绩界定,那么他也能勉强够得到好学生这个形容词,其余方面,他不约束自己。
刚开始,沈嘉运的心情很是平静,一根烟抽完,他忽然感觉风有点儿凉,或许是要下雨了。
他是逃课出来的,蓉城一中管理还算严格,可后门墙角处有个bug,墙面极低,像他这种身高体型不费吹灰之力即可翻.墙而出,当然,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将此事报告给校领导,等他毕业之后。
他可真算不上什么好学生。
昏暗的夜色混着冰凉的风,最近的路灯距离他至少有几十米,就在他决定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将他思绪拽至于身后不远处。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过了会儿,变成两道。
他不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乔大海与关向言同框,但是第一次见他们拉扯。
沈嘉运没由来的愣怔、木讷,而后震惊愤怒,因为这是如此荒谬。
他下意识地想,这是乔岁的家事,与他干戈不大。
但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中年男人除了是乔岁的父亲,亦是沈清的丈夫,他的姑父。
就算是他与乔大海交集颇少,但沈清与乔大海的关系,令他寸步难行。
沈嘉运隐在暗处,观赏了整段眼前人的“情感拉扯”。
他甚至在想,就算现在他冲出去,乔大海都不一定叫出他的名字,或者,记得他的脸。
他原先还羡慕过乔岁,认为她的性格完全是被宠出来的。
当下,他觉得乔岁有些可怜。
沈清亦是。
沈嘉运冷漠地看着乔大海开车离开,关向言整理了几下衣服,对于身后的“偷窥者”毫无察觉,姿态宛若新生,而沈嘉运在这种“新生”中品出了几分乔岁的味道。
如果他的感知无错,关向言在模仿乔岁。
虽然都说女人之间是非多,沈嘉运无从求证,秉着大众的话颇有几分道理的想法,回忆起乔岁为数不多的几次提起关向言。
她们关系不好。
借着那盏不算遥远的灯光,沈嘉运在黑夜中叫了关向言的名字。
“你从谁的车上下来的?”
关向言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没想到身后有人,更没预料到这声音如此熟悉。
“我劝你不要自甘堕落。”沈嘉运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还年轻,别做傻事,以免日后后悔。”
关向言没料到他说这些,惊讶的同时带有一丝鄙夷,她并没有回应,可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早已回应。
沈嘉运不爽:“你难道以此为荣?”
关向言:“关你什么事?”
沈嘉运心说怎么不关我的事?乔岁的亲爹,沈清的丈夫,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姑父。
他啐了声:“我警告你,趁早和那人断绝关系。”
其实这会儿的沈嘉运已经有些上火,这件事发生的有些棘手,后果更是无从得知。
短暂的沉寂后,沈嘉运再次开口。
“马上就要高考,按照你以往的成绩,重点大学没有问题,你年轻漂亮有学问,未来什么工作找不到?什么男朋友找不到?何必这样。”
关向言:“那也不关你的事。”
沈嘉运摇头:“......油盐不进。”
“沈嘉运。”关向言用一种极为冷漠的语气同他说话,“你喜欢乔岁吧?所以对我说这些。”
沈嘉运无言以对。
“乔岁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表面看似简单单纯,内心清高自傲。谁都知道她家里有钱,她自己会不知道吗?不过是装着一副清纯可爱的模样,装好人罢了。”
沈嘉运第一次听到关向言的“肺腑之言”,和之前乔岁口中的她完全两幅面孔,也不知道乔岁知道关向言口中的评价后作何感想,反正作为旁观者的他倒满是唏嘘。
“你根本不配和乔岁做朋友。”他说。
关向言非常不屑:“我和她本就不是朋友。”
沈嘉运思考良久,决定从沈清这边入手,在此期间,他下意识躲避过乔岁不止一次。
乔岁似乎没有察觉,或是说有过察觉,不以为意罢了。
可当他看似冷漠地将此事告知沈清,沈清却十分淡定从容:“今天几号了?你今年多大?高考还有几天?你每天很闲?”
沈嘉运语塞,没了试探的心情,心里却蓦然有了答案。
那一瞬间,沈嘉运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他不死心地问道:“小姑,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清静默半晌,用一种缓慢而淡定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这个年龄,正不知天高地厚,可实际见识少,心理脆弱得很。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要改变现状,那也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沈嘉运懂,沈清说完这些,没了再与他交谈的心思,甚至连嘱咐高考事宜都显得格外不上心。
他有点儿替沈清累,又有那么一点儿为乔岁发愁。家庭背景方面,明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从未有过这般情绪。
不过这情绪不能维持太久,因为高考真的来了。
那天沈清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色旗袍,身材衬得极好。乔岁下楼看见她,眉开眼笑说她真好,乔大海都没她这份心意。
等乔岁出了门,沈嘉运从楼下不紧不慢地下来,沈清便告诉他,这身旗袍是为他穿的。
沈嘉运说:“不都一样么?”
沈清知道他总爱呛她,碍于高考,暂且忍下了,压低声音笑:“那能一样么?”
沈清要单独开车送他们去学校,到了门口,车就得快速开走,不得停留。
要说那天是什么感受,乔岁和沈嘉运或许是一样的,知道这是命运的转折点,知道这一天影响下半生,也知道自那日起,两人的生活会渐行渐远。
当然,这是后来乔岁想到的,因为那会儿,她压根儿没想着沈嘉运。
乔岁和沈嘉运进考场后,沈清就一直等在外面。她把车停在远处,然后和大多数家长一样步行至学校门口,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兴师动众,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有人来搭话,她就回答,直到考场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她本来准备站到考试结束,可仅仅是过了十几分钟后,就有陌生电话打来。
对方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问她,认不认识乔大海。
沈清微微蹙眉,只问:“什么事?”
那边同样语气道:“乔大海出车祸了,麻烦来医院一趟。”
沈清没有说话,身边有人蹭了她一下,她刚一转头人就对她说了声对不起。这一下她便把电话挂了,随即对人点头,心里却想:诈骗电话。
然而电话却不屈不挠,第二次听闻同样的话时,沈清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她开车去往医院,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多余想法。车祸分为很多种,她下意识把乔大海的车祸划分为伤势最轻的那种,又想着这男人虽人高马大,可平时里矫情,大概会被吓得不轻。
直到她站在急诊室门口,又经人引导来了手术室外,那医生刚好出来,她便上前。
医生说:“当场就死亡了,没法救了。”
“乔大海吗?”沈清问了一遍,“是乔大海吗?”
医生说:“是叫乔大海。”
沈清匆匆忙忙为乔大海办理死亡证明,有警察拦住她想要做笔录。她急忙推辞道:“不行,家里有孩子今天高考。”
警察思忖片刻:“那你先去吧。”
很奇怪的,要说沈清和乔大海结婚这么多年,感情其实并没有多少。她比乔大海年轻了那么多,一开始嫁他时就没什么感情,而且在医院时她听到了什么?乔大海的车上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伤得也不轻,面目全毁。
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学校门口对面。人山人海人来人往,她才刚站定几分钟,考场的收卷铃响了。
她当时想,回来的还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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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考试的时候,莫名其妙心口痛,但持续了几秒钟,她便调整好状态埋头苦干。
令她比较诧异的是,关向言的缺考。
之前陆泠告诉她和关向言分在一个考场的时候,她还如果在高考当天见面,要不要对她施与祝福。
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或许是高考两日/本就与众不同,一门考试结束,又要休息又要扣时间复习。
整个期间,乔岁没发觉出任何不妥。
每个科目结束,沈嘉运都早早在楼梯拐角处等她。
见到她,不紧不慢地说一句:“走吧,小姑在等我们。”
如此两天过去了,乔岁终于如释重负。
她也有点儿生气,生气乔大海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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