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回王宫,找间空房安置。” 她对车夫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告诉玛莎,给他们清洗伤口,找些干净的衣服。”
回到王宫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纳菲尔泰丽刚把三个孩子安顿好,就有侍卫来报:“法老陛下在大殿等您,说是有要事商议。”
她的心猛地一沉,预感到了什么。
走进大殿时,卡摩斯正坐在王座上,手里把玩着纳菲尔泰丽那条金腰带,宝石的光芒映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纳菲尔泰丽,你今天做的好事,朕都听说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纳菲尔泰丽低下头,没有辩解:“是。”
“用朕赏赐的腰带,去买三个卑贱的奴隶?” 卡摩斯猛地将金腰带扔在地上,宝石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刺耳,“你知不知道那条腰带上的宝石,能换多少战车?能养多少士兵?你却用它来换三个只会吃饭的废物!”
“他们不是废物。” 纳菲尔泰丽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湛蓝的双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固执的坚定,“他们是……”
“他们是奴隶!是会说话的工具!” 卡摩斯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你这是妇人之仁!是对埃及资源的浪费!”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你是埃及的神使,你的职责是辅佐朕战胜喜克索斯人,统一上下埃及!不是去奴隶市场发善心,当救世主!”
“可他们也是人。” 纳菲尔泰丽的声音虽然颤抖,却没有退缩,“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和我们一样会痛,会害怕……”
“够了!” 卡摩斯的怒吼在大殿里回荡,“在战场上,他们的父母可能就在喜克索斯人的队伍里,用刀砍向我们的士兵!你现在对他们发善心,就是对牺牲的埃及人的背叛!”
纳菲尔泰丽被他的话噎住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卡摩斯说的是事实,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时代,仁慈往往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对自己人的伤害。可她骨子里的 “刘安章”,那个接受过现代人权教育的灵魂,却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逻辑。
“朕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罚你了。” 卡摩斯的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但那三个奴隶,必须处理掉。要么送回市场,要么……”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纳菲尔泰丽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冰水浇透。她看着卡摩斯深褐色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这个暴君,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这是她第一次在卡摩斯面前示弱,“求您放过他们。他们还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可以让他们做最苦的活,绝不浪费王宫的粮食。”
卡摩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金发,动作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啊……” 他叹了口气,“总是让朕意外。”
他收回手,转身走回王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留下吧。但朕有个条件 —— 他们必须成为你的奴隶,永远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如果他们敢有任何异动,朕不仅要处置他们,还要连你一起罚。”
纳菲尔泰丽连忙跪下:“谢陛下!”
“退下吧。” 卡摩斯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走出大殿时,纳菲尔泰丽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夕阳的余晖透过廊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惊叹号。她赢了,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救了三个孩子,却用他们的终身奴役换来了苟活。这究竟是仁慈,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
回到偏殿,玛莎告诉她,三个孩子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纳菲尔泰丽走到房间门口,透过门缝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想起奴隶市场里那烧红的烙铁,想起卡摩斯冰冷的眼神,想起自己腰间那道被金腰带勒出的红痕。在这个时代,善良是奢侈品,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当她看到女孩睡梦中还紧紧抓着同伴的手时,又觉得这代价是值得的。至少,他们今晚不用再面对烙铁的恐惧,不用再在泥泞里挣扎。
夜色渐深,王宫陷入沉睡。纳菲尔泰丽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胸口的胀痛似乎又加剧了些。她知道,收留这三个孩子,无疑是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卡摩斯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拿捏她的机会。
但她不后悔。
这或许是 “刘安章” 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执念,是在这具女性的躯壳里,在这残酷的权力场中,唯一能证明自己还 “活着” 的证据。
远处的奴隶市场早已散去,只剩下满地的污秽和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纳菲尔泰丽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柔软与她此刻坚定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对比。
她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多少艰难的抉择。但她知道,只要还能守住这一点点善良,还能为这些无辜的生命做些什么,“刘安章” 就还没有完全死去,纳菲尔泰丽也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
夜风吹过,带来尼罗河的水汽,冲淡了奴隶市场的腥气,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纳菲尔泰丽望着窗外的星空,第一次觉得,这王宫的夜晚,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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