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穆特诺米的程风准备跟聂芙特打个招呼就歇着去了,没想到一转头,就见她弓背缩头,一副怕怕的样子。
“你怎么了?”
聂芙特一脸纠结:“就······突然发现你对感情的要求好高啊,就像要求玻璃100%的透明度一样,我会不会哪天也达不到你的要求被你剔除友籍啊?”
“不好说,说不定先背叛的人是我。”程风耸肩,半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截至目前我还没看到永恒的存在,所以劝你一句,随遇而安,莫强求。”
聂芙特脱口而出:“那你为了我哥回来难道不是因为确信他对你的爱能永恒吗?”
“不是。”程风坦然否认,“我从不追求虚妄的‘永恒’,我只享受当下。”
聂芙特闻言,若有所思。程风不打扰她思考人生智慧,拍拍她的肩膀就离开了。
等到一觉睡醒,她将穆特诺米带来的讯息以及自己的决策写了封短信交给传令兵带给拉美西斯,没到天黑,传令兵就回来了,呈上了一封黏土板。
程风纳闷:“你速度这么快?”
传令兵呲牙笑了:“刚好在半路遇到了将军派来送信的人,我就把您的信交给了他并带回了将军的这封简讯。”
原来如此。程风了然,屏退他然后拿锤子敲碎了黏土板表壳。
她以为拉美西斯和她一样,是同步一些新税法的进展,没想到敲开后,上面居然是一首露骨的情诗······
看着上面“深夜未眠”“借你衣服解我思念”之类的用词,程风无语半晌,最终忍不住撇开头,笑了。
狗男人!
她重新捏了块黏土板,回以四个大字:文笔太差!!!
议会的骚乱没有持续太久,堪堪不过两天,整个部门的人员就定好了。程风陪着聂芙特一起监督训练场进度时抽空关注了下,感觉核心位置的名单没什么变化就撂开了手。
部门成立,第一件事就是新税法和计算能力的培训,每个人都必须达到满分才算正式入职。也就是这时候,部门里后来加入的人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符号和神妙的计算手段,确信了一件事:新税法果然不是临时起意,连人员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看来这次法老和拉美西斯以及玛阿特是势在必得。
想想他们一个是一国之王,一个是重军在握,还有一个是公认的公平与正义之神——帝国最强的铁三角坚持要这么做,那他们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基于这样的认知,本就已经认命的贵族在后续执行中更加小心谨慎,不敢仗着“部门有人”动一点小心思。
培训过后,财政司的人就分成了十来组,在军队的保护下前往地方检阅税法的执行,顺便征收本年度的赋税。
队伍出发那天,整个底比斯夹道欢送,屋顶窗口都站满了人。他们挥着红白相间的旗帜一直将队伍送出了城门,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庆祝。
因为这,连财政大臣等人的绞刑都没人去看了,这些趴在平民背上吸食血肉的人,活着的时候重于泰山,死了也不过就是死了,仅此而已。生活的希望面前,憎恨是如此渺小,占据不了一点心神。
此时,从拉美西斯捎回来的情诗里,程风也知道关税司已经投入运行并稳定发展中。他们将关税的要点编成了儿歌,找了很多孩子大街小巷地传唱,并且根据程风的建议,在每个小酒馆放置了宣传海报。
铺天盖地的洗脑下,商队们也就接受了这种“一次□□一笔保护费,省去后面无数吃拿卡扣”的新模式。至于模式能不能长久,还得看商队入境后的体感,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宣传上的“双倍赔偿”,这就需要一个时间来证明了。
至少这个开门红不错,所以他接下来会主要将精力放在农业税的普及上。
尼罗河三角洲历来是最富饶的地区,底比斯不少贵族都在这边置有田产,算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这块骨头如果啃下来了,那新税法基本就稳了一半,所以赫雷姆贝福才会把这块地方交给拉美西斯。
他知道,这个男人平时看着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真正做一件事时,比谁都铁血手腕。
一如法老所期待的,此时拉美西斯正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等着下属来回报丈量土地的结果。旁边一列队伍站了五六十号人,都是大贵族在这边的管事。
这些管事时不时眺望下财政司派来的执行官员,再看看眼前面无表情臭着脸的三角洲话事人,相互之间挤眉弄眼,愣是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下演绎出了几百只鸭子般的喧闹。
等了大半天,财政司的人终于回来了:“将军,丈量完了,原财政大臣及其下属的土地全部充公,近卫军长官需要退回120亩,守卫队队长需要退回80亩,还有其他需要退回的也都在这张纸上详细登记了。”
拉美西斯接过纸张,视线瞟到上面工整的表格时缓了脸色。
他想起了那晚程风给他画这些表格时的样子,认真、专注,大功告成后得意洋洋地丢给他,高昂着下巴说:“不用太感谢,这是神明对她的信徒的嘉奖。”
然后这个信徒将神明钉在桌上服侍了一整晚。
想到那晚蚀骨**的滋味,拉美西斯心口一片火热,连手中的纸都有些发烫。
财政司官员:“将军?”
拉美西斯回神,扫了眼一目了然的信息和数字就还给了他:“没什么问题,让这些人签字盖章,再誊抄一份传回他们主家,到时候让他们主家的话事人去财政司领取新的土地所有权证书。另外,空余的土地数量你核算下,平民们按人口分地,一人一亩,多出来的收归国有。”
财政司官员:“是!”
他拿着那一叠纸张,直接让那边排队等着的管事们一个个上前核对签字。
大部分都是退个二三十亩,且好些已经收到主家的交代,看到纸上登记的新田地的面积位置倒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也有少数退得多的管事,抖着手签字盖章,想到主家严苛的奖惩制度,黝黑的肤色竟然透出一股虚弱来。
尤其是被点名的近卫军长官和守卫队队长家的,满脑子都循环着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没有想办法隐匿好田产不说,还因为不配合财政司执法而倒扣了5亩田地!
他们已经不敢想象回去会面对什么!
两名管事揣着誊抄的信息踉跄着往回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块儿,好半天没爬起来!
烈日在身上灼烧,这两人却无端打了个寒噤。
近卫军长官家的管事长叹了一声:“因为失了陛下的信任,大人这阵子心情本来就不好。”
守卫队队长的管事也愁眉苦脸:“我们家大人在这边经营了十几年才得了这么些土地,他不善经商,对这些土地看得比命还重。”
“这一趟回去,鞭刑恐怕少不了,医药费又是一笔大开支,唉······”
“你还有钱看病治疗,我却只能生熬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话未出口,脑中的警绳反射性拉响,立马噤声。守卫队队长家的管事看了眼身边人,见他好像没听到一样,便冲人笑笑,捡起纸张赶紧溜了。
溜到一半,他趁前后无人,转道进了一条巷子,七拐八绕的回了家。
家里妻子正在缝衣服,见他这么早回来,有些惊讶地起身给他倒水,管事一口干完连声吩咐:“赶紧的收拾东西,我们现在离开!”
妻子愣了:“啊?这,这么突然?”
管事瞪了她一眼:“突然什么突然,我只恨没早几天做决定!”
妻子愣了好半响,才走过来帮着一起收拾:“我们走了能去哪儿呢?”
“南下!努比亚,阿斯旺,哪里都好,听说阿斯旺还是那位玛阿特女神的管辖之地,我们去了做工也行,开荒也行,怎么着也比在这里被打死好!”管事说得一脸坚定,那张纸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几下就被踩到了泥土里。
这些年,他表面看着是管事,实则守卫队队长有什么气全冲着他来了!汛期太长要责打,播种慢了1天要责打,收成不如别家也要打!他那点工钱还不够请医师的!
现在政策这么好,怎么着应该也饿不死,他不赶紧给自己重新找个落脚地留在这等着被打死吗?!
这么一想,管事手上的动作更利落了,两人也没收拾什么大件,只带了衣服和一些干粮就悄么声息的出了门。
等到守卫队队长被财政司的官员找上门签署新的土地契约时,才发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跟条死狗一样的管事已经人去楼空。暴怒的他想都不想将怒火撒在了其他人身上,却没看清当下形势,引起了府内新一轮的“辞工潮流”。
这些人不止辞工,还趁着拉美西斯驻守此地将守卫队队长侵占农田害死平民,私收外商贿赂的证据全都交了出去,前两者倒还好,关键是私放外商入境一事,挖了关税的墙角,被拉美西斯当做儆猴的鸡给杀了。
此事一出,边境和三角洲平民拍手叫好,连庆3天,贵族们也终于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整个社会氛围荡然一清,倒是趋向了安稳。终于看到回家曙光的拉美西斯大手一挥,给关税司和财政司的人赏了些银钱,乐呵乐呵地开始收拾东西。
沉浸在侍神十八式的美梦中的他还不知道,王都爆发了一个大丑闻即将波及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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