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程风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不用为生计忙碌的她可以大把大把地沉浸在自己的喜好中,从晨起射箭骑马到下午滑板跑酷、晚上按摩放松,没有一秒是无聊的。
但是这几天,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着双翘,晚上骑马追风,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对,一个人。
因为赫梯国王和夕梨的结婚邀请函到了,所以聂芙特包袱款款地带着外交队伍去了赫梯,这个家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时间真是恐怖的东西,一个人本来是她最享受的状态,这才多久,她竟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没有拉美西斯的骚话不停,也没了聂芙特好奇的叽叽喳喳,她一个人躺在屋顶,纵享着满天繁星,突然就懂了“形单影只”是一个多可怜的词语。
无聊到极致的那一晚,她把拉美西斯捎回来的情书全部倒出来,搓麻将一样在那翻牌,脑子里却想着要不要出去放放风。
反正底比斯这边事情进展顺利,好像不需要她继续盯着了。
蠢蠢欲动的念头还没付诸行动,妲朵雅的外交书信先来了,封面表壳盖着米坦尼女王的印章,看起来十分正式。
可她和这位女王之间能有什么正事可聊的?别是什么陷阱吧?
程风把玩了几秒,啪地一下敲开了外壳,仔细一看,呵!原来是一封外交辞令的嘲讽!
妲朵雅似乎要把程风之前对她的“担心”还回来,先好好说了下米坦尼在她手中发展得多么平顺安稳,然后以“惊讶”口吻说没想到埃及的近卫军长官会带着部下举家投奔,最后“好心”地劝告程风动作别一下子玩太大,免得出逃的贵族太多,她一个小小的米坦尼装不下。当然,若是程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她一定会“援手”一二。
通篇文字,看着温情脉脉,只要稍稍细品,就会发现扎了一嘴的血洞!
不过这位女王真是低估了她的承受力,近卫军长官的出逃跟她有什么关系?一个吃里扒外的蛀虫而已,就算没跑,早晚也会被踩死。
唯一心疼的,大概就是他带走的那些财富吧。
程风随手丢了黏土板,翻身睡去了。
第二天刚醒,早饭还没吃呢,就有守卫来报说议会请拉美西斯府邸派人出席,有些事需要将军府的人当面澄清。
“澄清”
都用上这么严重的词汇了,程风自然是要亲自跑一趟的。她也很好奇,议会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等她踏入殿中,在拉美西斯的位置上坐下,才知道妲朵雅的这封外交信不止给她送了一份,而是给这满城贵族都送了一份。
听着他们吵来吵去的没个重点,程风很不耐烦:“一个叛徒的出逃而已,也值得你们特地召开议会?若是不想搭理,那就当个笑话看了,若是觉得丢了颜面,那大可书信一封,让米坦尼女王把人交出来,她如果不交,那就陈兵米坦尼!这么简单的事情,需要这么多人讨论吗?”
嘈杂的厅内安静了一瞬,对面一个满脸老人斑的人慢吞吞开口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们举家搬离,带着这么多财物珍宝,边关那边难道就没收到一点消息?要真是这样,那我们不得不怀疑,拉美西斯大人建立的关税是否可靠了。”
这话一出,室内响起不少附和声,藏在重重人群中,看不真切。
就好像高墙上的那些箭洞,只能看到箭矢的锋芒,却看不清背后持弓的人。就算想算账,也只能冲着墙头那一个挥舞着旗帜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挥旗的老东西拿了多少好处了。
真觉得自己出不了事?
程风唇角凝出一点冰冷的弧度,她往后一靠,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话说清楚点,你们是觉得拉美西斯收了贿赂故意放人,还是觉得关税不行,应该取缔?更有甚者,怀疑他通敌叛国?”
老贵族垂眸沉吟片刻,端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关税利国利民,虽然现在我们不太懂,但您的指示肯定有其意义。拉美西斯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说他收受贿赂我不太信,只是或许事情太多了,顾及不过来才让人钻了空子。我的意思是呢,要不让他先回来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关税和三角洲的事务我们可以另外派人暂代一下。”
程风听着没忍住嗤了一声——这算盘,真是拨得太会了!
她没了周旋的心情,直接看向上首的赫雷姆贝福:“我觉得老大人说得很有道理,确实该仔仔细细查!比如当初近卫军长官被查出和米坦尼女王有勾连的时候,是谁替他求情,才让他有了后续逃跑的可趁之机。能对这种叛国行径视而不见的,想必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这话一出,二排三排有几个人脸色变了,就连赫雷姆贝福脸上都露出些许尴尬——当初放人一马,他也有责任。
而程风还没完:“还有,他前后左右的邻居,城门守卫以及掌控尼罗河水运的几大家族,都得一起严查!举家逃离这么大的动静左右邻居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他携带这么多财宝,走陆路太惹眼,那就只能是水路!拜恩拉”
拜恩拉应声:“在。”
“把我刚才提到的人列个清单交给陛下一起清查,顺便给你家大人捎一封信,让他把边关的漏洞都给补齐了,省得有人紧盯着他不放!”
拜恩拉低头:“是!”
程风又看向上首:“法老陛下,这么查,满意吗?”
赫雷姆贝福干笑两声,看着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老贵族,心知他家那几条水运权限恐怕是保不住了。
至于其他人,也自求多福吧!
赫雷姆贝福也被这些贪得无厌寻隙啃肉的人弄得厌烦,便假装看不见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点了头:“就这么办吧,辛苦玛阿特女神跑这一趟了。”
程风站起身,掸掸裙摆冷淡道:“确实辛苦,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放聪明点,别再拿这么简单的事情浪费我时间。既然享受了这个国家这么多好处,好歹得发挥点作用吧?”
一脸菜色的贵族们:······你怎么不说好处都快被扒没了呢!
一群人心里腹诽八百句,可在那个女人走过时,却只敢躲闪退避,连眼神对上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来势汹汹,发誓要从这件事中找补回一点损失,可到最后,却把自己玩了进去。
但赫雷姆贝福毕竟不是拉美西斯,也不是玛阿特。对这位法老,他们还是能小小拿捏一下的。
所有人花招频出,亲情牌友情牌都被打了个遍,想将“彻查”一事虎头蛇尾过去。却没想过,他们前后迥异的态度反而让赫雷姆贝福心冷。
这些人,对上玛阿特三言两语就没了声息,对着自己倒是指手画脚没个消停,到底是自己太和善还是他这个法老半点没被人放在眼里?
赫雷姆贝福微微眯眼,看着台下吵闹不休的众臣,扬手招来新上任的近卫军长官:“你按照玛阿特的名单好好查,叛国是重罪,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呆在帝国权力中心,懂?”
指令一出,贵族们戛然失语。
他们看着面无表情的法老,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样,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同样觉得胆寒的还有刚被提拔的近卫军首领。名单上的贵族有他沾亲带故的亲朋,可顶着这位法老的逼视,头皮发麻的他却连那些人的眼神都不敢接,只能低头应下:“是!”
程风发现,自己每一次走出这座王宫,都要打心里吐出一口浊气。这次更甚,几次深呼吸都难以彻底排出心里的恶感。
她转头冷冷扫了眼这座宏伟的建筑,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不要跟着我。”
拜恩拉无奈止住步伐,转而回军营去整理今天的消息,好尽快给大人送过去。黏土板刻到末尾,他想了想,加了一句:玛阿特女神很生气,至今未归!
他知道,这句看似很孩子气的告状之语,已经戳中了将军的死穴。而他只要等到将军的命令,就可以代表拉美西斯家插手调查事宜,帮女神报了这一仇!
相处这么久,他是完全摸清了这位女神的性格:独立,克制,有距离。
这样的性格,好也不好,很容易吃亏。就比如今天这样的场合,只要她开口,她甚至可以当场让法老和他将那些人下狱。可她选择了迂回调查,且连调查权利都没握在自己手中。
上位者的克制是一种稀有品质,另下位者折服,正如他们将军。
可若是那些人倒霉能让这位女神开心一点,他愿意偶尔违背自己的教条,做那开刃的剑!
拜恩拉想得很好,黏土板送出去时,他甚至盘算好了要从哪里对那些人下刀。只是现实往往不会照着剧本上演,这封“告状信”,终究还是和它的主人遗憾擦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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