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听不见（中）
蒋声言拉开窗帘，看着灰蒙蒙的天，零零星星地飘散着雪花，没想到这时候会下雪。
沈之忱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看着正在发呆的蒋声言，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昨晚睡得好吗？”
蒋声言转头看到沈之忱，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蒋声言虽然不说，但是沈之忱明显感觉到当飞机降落到北京的那一刻开始，蒋声言就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之中。
“没想到这时候会下雪。”
“是啊，在我的记忆里，这地界很少下雪。”
“就算下了雪，也存不住，弄得马路上脏脏的，倒是惹人恼。”沈之忱试着说些什么，想让蒋声言放松一些。
蒋声言没有纠结于恼人的天气，笑着问：“我们几点出发？”
沈之忱看了看时间：“九点多出发就好了，不要去太早，要不然还得多进行一些无聊的应酬。”
蒋声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之忱和陈所安在一起十多年的时间，还是同学加同行，交际圈的重叠不是新鲜事，更何况沈之忱离开这半年多的时间，肯定会有好事之人问这问那。
“芮芮，你在紧张什么？”沈之忱终于鼓起勇气去探听蒋声言隐藏在心底的情绪。
“紧张？”蒋声言好奇地看着沈之忱，她并没有察觉到她在紧张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沈之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吧，反正觉得到北京了之后，你有点怪怪的。”
蒋声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今天又不去医院，我没有觉得自己在紧张。”
“好吧。”
蒋声言抬手拍了拍沈之忱的肩膀，“我先去洗漱啦。”
“好。”
蒋声言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有些憔悴。她惊讶于沈之忱的细腻，竟然察觉出她的情绪。但是她并没有觉得紧张，而是害怕。
沈之忱的神采奕奕，明显是十分期待这趟北京之旅。这里有她熟悉的环境和朋友，还有相处十几年的前任，蒋声言害怕沈之忱会变了心意。她甚至觉得一会儿的展览会让她不舒服。
希望真的是杞人忧天，但蒋声言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毕竟陈所安真的是位声名在外的艺术家。
蒋声言洗漱之后，化了淡妆，跟着沈之忱出了门。
室外的温度让蒋声言裹紧了毛呢大衣，嘟囔着：“体感温度怎么这么低。”
沈之忱搓了搓手，“冷了？”
“还好。”
沈之忱呼出一口气，不过没有看到白色的哈气：“今天是真冷啊，不过你在家的时候，不是也只穿毛呢大衣吗？好像都没见你穿过羽绒服。”
“因为一直在室内啊，又没有太长的时间在外面走。”
“有道理啊！”
蒋声言和沈之忱搭着网约车到达陈所安的画廊。画廊门口已经立好高大的展板，上面是陈所安展览的简介。
沈之忱对这家画廊并不陌生，因为她还参与了画廊的设计，甚至连画廊门口的工作人员，也让她觉得眼熟。
“沈画家，好久不见。”
沈之忱和蒋声言闻声回头，看见了来人，是林梵。
“林编好。”
林梵快速向前走了两步，问道：“这段日子去哪里躲清闲了？”
“瞧您说的。”沈之忱笑着对林梵说：“我可没欠您稿子啊！”
林梵莞尔：“但今年我也没约上你的稿子啊，不是吗？”
“您客气，外面怪冷的，咱们屋里说。”
林梵的目光落在蒋声言的身上，“这位是……？”
“这位是蒋声言蒋律师。”沈之忱拍了拍蒋声言的手肘，介绍道：“声言，这位是xx社的专栏编辑，林梵林编辑。”
蒋声言和林梵握了握手，不过林梵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蒋声言身上。
三个人在画廊门口签到，负责签到的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沈之忱。
“沈老师，陈老师说让你到了去休息室一趟。”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不会去，你也不用为难，待会儿我自己跟她解释。”
不管陈所安在卖什么关子，沈之忱都不会去。
签完到的三个人往屋子里面走，林梵小声问沈之忱：“吵架了？”
“分手了。”
林梵看沈之忱面无表情，揶揄道：“你们两个分手不就跟吵架一样频繁吗？”
“频繁到不知真假的时候，就是真的了。”
沈之忱神色如常，语气平淡到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
林梵悻悻然，接着问道：“那这位蒋律师是……？”
“蒋律师就是蒋律师。”
“好的，我明白了。”林梵轻声笑：“不过你最近在做什么，终归是可以问的吧？”
“做人。”
林梵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沈之忱的小腹，又看看蒋声言，而后才明白沈之忱的意思，单纯是字面的意思。
开幕仪式之前，沈之忱又和几位熟识的画家进行了简短的交流。蒋声言原本以为沈之忱会是一个寡言并且不善交际的人，毕竟天才总会有点缺陷。但是这会儿她发现，沈之忱简直不要太擅长和人打交道，熟练地在人群中扮演着各种角色。
简短的开幕式之后，陈所安径直走向人群中的沈之忱，目光却落在蒋声言的身上，笑着跟蒋声言寒暄：
“没想到蒋律真的来了，我还对之前在Y城喝的米酒念念不忘呢！”
蒋声言用余光看了看故作轻松的沈之忱，笑着跟陈所安说道：“陈老师的展览我期待很久了，当然得来了。”
陈所安亲昵地拍了拍蒋声言的手肘，并向她发出了邀约：“晚上一起吃个饭？”
还没等蒋声言说什么，沈之忱就先一步拒绝：“不了，我们下午还有别的事。”
其实她们今天下午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沈之忱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她怕和陈所安的过多互动，会引起蒋声言不必要的误会。
“你们聊，这么好的展览，我可不想错过，要好好看看。”蒋声言明显不想参与两个人的交流，说完就向展厅里走去。
“你刚才怎么不去休息室？”
面对陈所安的兴师问罪，沈之忱面不改色：“遇上林梵了，就聊了几句。”
陈所安看着蒋声言离去的背影，低声问道：“你和蒋律有什么进展吗？”
沈之忱睨了陈所安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沈之忱的态度并没有惹恼陈所安，陈所安揶揄道：“你看，一提起蒋声言，你就浑身是刺。”
沈之忱耸了耸肩：“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
陈所安长叹一口气：“既然你不想谈感情，那就聊聊工作的事儿。”
“工作？”
“后天有时间吗？介绍个前辈给你认识，会刀画，你应该会想跟她认识。”
“会刀画？”沈之忱想了想，并不知道陈所安说的是谁，“谁啊？”
果然对付画痴的方式，就是介绍别的画痴给她。
陈所安并没有正面回答蒋声言的问题，而是卖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后天下午两点吧，在J大西门的目夏书屋三楼见，我发位置给你。”
“谢了。”
沈之忱的道谢让陈所安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样子，可真令人讨厌。”
“多谢夸奖。”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说呗。”
“蒋律知道，你是时不语吗？”
“不知道。”
“回答的这么干脆？”陈所安疑惑地看着笃定的沈之忱：“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在背后悄悄搜索你？”
“她没那么无聊。”
“那还真是错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沈之忱呢！”
陈所安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画家，与其说她是个画家，不如说她是个机敏的商人。她的所有身份都是为商人这个画家打掩护的。
沈之忱就知道陈所安才没有那么好心为她介绍前辈认识，肯定会要报酬的，只不过是早说还是晚说而已。
“说吧，你想要什么。”
“想请沈老师重出江湖，写篇文章。”
虽然沈之忱与陈所安所钻研的艺术门类各有不同，但是对于沈之忱来说，写一篇艺术专栏的文章，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我答应你。”
“那后面我就让林梵联系你了。”
“好。”
蒋声言在展厅逗留了许久，直到沈之忱来找她，她们才一起离开。
两个人找了家最近的南门涮肉，想用火锅驱散天气的寒冷。
“应该管陈老师要个签名的。”
“要那做什么？”
“毕竟陈老师颇负盛名。”
“这有什么重要的？”沈之忱想不明白为什么蒋声言会有这个想法，“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把她微信给你，让她给你签一个就好了。”
“这多唐突啊。”蒋声言喃喃自语道。
看着蒋声言始终提不起兴致，沈之忱心中有些着急，便讲：“我和所安约了后天在J大那边见面，我们一起去，你可以当面管她要一个。”
“J大？”
“对啊，你的母校，不想回去看看吗？”
“去看看也好。”
“好啊，那到时候就请芮芮给我当导游啦~”
请问你想在目夏书屋里会见到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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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听不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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