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罗曼·金的书房。
这些天,罗曼·金为了维持住他的信息素水平,不得不持续使用“鎏金”试剂。使用了大约半天后,确实会有空虚难耐、心情糟糕等等后遗症。但如果不使用,只能等待身体缓慢恢复,这期间还必须卧床休息,根本做不得事。他一个集团的总负责,一个干了这么多年活的Alpha,不允许自己闲下来,像个废人一样!
空气中,那原本该是陈年白兰地味的信息素,现在满是辛辣与焦灼。罗曼·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握拳,按捺着那种感觉。
又是那种感觉。
刚刚,在注射了最新一剂“鎏金”之后,预期的满足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随之是更深的空虚。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镜子里,他的面容依然威严。但因为长时间的焦躁不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转身,对面前的情报主管低吼:“一个E级的Omega,一个被芯片标记过的Alpha,这么多天了,竟然连他们确切的影子都摸不到!漩涡城就那么大,他们难道能钻到地心去吗?啊!”
情报主管的头垂得更低,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罗曼·金刚用完了最后一管“鎏金”。不行,他必须要苏时安,需要更多、更多的信息素和能量。这几天,他的身体情况不知被谁泄漏了出去,集团底下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联合竞争对手搞砸了他好几个生意!再这样下去,别人都拿他当龟孙子欺负!
“加派人手!”他咬着牙下达命令,手指重重敲在光滑的桌面上,“搜索范围扩大到所有边缘星港和地下黑市!悬赏金额翻三倍!后天,我要看到那个代号E-739的Omega,活着带到我的实验室!”
漩涡城,在一间由储物室改造而成的训练场里,苏时安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软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无味,却让人联想到雨后石英岩的微凉气息。苏时安闻到这股气味,稍微平静了一点,但又不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紧闭双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莉亚博士盘腿坐在他两米远处的地面,声音轻柔地进行引导:“……放松你的额头,苏时安。想象有一团光,从头顶开始,到两眉之间,喉咙根部,胸前……一点地感受你的骨骼,你的肌肉,血液流动的温度……最后,将光斑停留在你的后颈。”
闭上眼睛,眼前首先只是一片黑暗。颈后还有些疼痛,多年来,那里都是灼痛与麻木交织着……
“不要对抗它,不要去想‘痛’,试着去感受它的‘存在’本身。想象它不是一个痛苦的源头,而是你身体里的一个器官。它与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并无太大区别。”莉亚的声音响起。
苏时安有些害怕,他操控着注意力轻轻触碰那片区域。轻轻的、暖暖的。好像细小的电流窜过,那是几缕尖锐的、带着苦杏仁特有辛辣感的能量丝线。
好家伙,这哪儿是器官,这分明是个长满倒刺的刺猬球,还是自带高压电的那种。苏时安在心里龇牙咧嘴。
“保持呼吸,慢慢吸气,慢慢呼气……它很敏感,像受惊的含羞草。你的紧张会刺激它。放松,再放松……想象你的意识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只是轻轻拂过它的表面。”
渐渐地,眼前的那片黑暗似乎清晰了些。他看到了一团蜷缩在一起的暗色能量。它像某种黏稠的胶状物,又像是闪着小闪电的乌云。隐隐地感觉到,内部似乎有一声沉稳的脉动。
含羞草?我看是变异食人花还差不多。他苦中作乐地想。
就在他心神微微松懈的刹那,那团“乌云”膨胀开来,一股更强的能量像是一小股溃堤的污水,带着令人头晕的腐蚀感冲刷过来。
“呃!”苏时安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腺体处传来熟悉的隐痛。
“还是不行……”他有些泄气。
“不,”莉亚却摇了摇头,她指向旁边一台仪器屏幕,“你刚才维持了超过三分钟的相对稳定感知,并且在能量溢出后,没有引发连锁爆发,而是迅速让它重新‘蜷缩’了回去。这是进步,苏时安。你第一次,在非强制、非痛苦的情况下,‘看’到了它,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状态。”屏幕上,刚刚闪过一个微小的峰值。
苏时安愣了一下,又看向屏幕。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戳开了一个怪物,但又好像摸到了它的实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一直靠在门边的凌戈。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驯服体内怪兽啊?苏时安在心里习惯性地吐槽了一句。但其实这份沉默的注视比莉亚博士的肯定,更让他感到安心。
“再来。”莉亚吩咐道。
如果说第一阶段的“感知”像是在黑暗沼泽里摸索一头沉睡的怪兽,那么第二阶段,莉亚博士称之为“精细引导”的训练,则无异于要求苏时安给这头暴躁的怪兽……绣花。
莉亚在他坐的软垫旁,摆上一张金属小桌,上面放着几样新玩意儿:一叠信息素感应试纸,以及一台能量场发生器。
“现在,我们尝试让它从‘存在’,变成‘可用’。首先,是‘滴漏’训练。”莉亚拿起一张感应试纸,放在苏时安面前。“目标:让你的信息素,像水龙头滴下一滴水那样,精准地落在试纸中心。要让它的颜色是是最浅的淡灰色。”
苏时安看着那薄薄一张纸,咽了口唾沫。滴一滴?这家伙上次可是直接给我来了个‘泥石流’冲洗服务。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沉入内视。那团“粘稠乌云”依旧在不安地涌动。他轻轻地触碰着,小心翼翼地探入,试图在“乌云”边缘找到一个“泄洪口”。起初,毫无动静。他额头沁出汗水,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音。他感觉,这就是自己在和自己作对。
戳它一下——一下子,破了个口,一股粗壮的苦涩能量流猛地冲出。感应试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深褐色,边缘卷曲,发出“滋滋”的焦化声。
“呃!”苏时安被自己反冲到,腺体传来熟悉的灼痛。好极了,第一滴‘水’就直接把杯子给熔了。
“力度!你的意识推力过猛。想象你不是在推,而是在‘引导’。用最细微的念头,像吹动一根羽毛一样,引导它分出一丝。”
像是吹动一根羽毛,羽毛……轻轻地。
一次又一次,很快,地上堆起了一叠颜色各异的试纸。苏时安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意识感觉都凝成了细线,但是,又一次失败……好难,好难……
“今天先到这里吧。”莉亚注意到苏时安的状态,叫停了训练。凌戈一直靠在墙边,没有动作。直到莉亚叫停后,他走到苏时安身后,见他满头的冷汗,脑袋下垂。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让他后靠在自己的腿上。
休息了好一会,苏时安才起身。走到大街上,闻到各色食物的香味,苏时安才活了过来。他拉着凌戈在摊子上大口撸串,又买了两个饼和一碗菊粒果冻。一边吃,一边慢慢走回去。
“你身体里的芯片最近怎么样了?好像没见你疼了?”苏时安咬了口饼,关心着问道。
“嗯,这两天没反应了,很奇怪。”
苏时安快乐地喝了一口果冻,“太好了,看来那个屏蔽器是有用的。”
凌戈皱了皱眉,没说话。莉亚前两天给了他一个便携的屏蔽器,说是可以屏蔽“序种”芯片的信号。这两天下来,确实没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但是,莉亚也提到了这屏蔽器效果不稳定,毕竟“序种”芯片的能量级别太高了。
天渐渐黑了,小摊的喧嚣逐渐离他们远去。两人回到家,苏时安洗漱之后摊在床上休息。凌戈反复扫视着房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感觉桌上有两个零件移动了一厘米的位置,卫生间的水龙头没有拧紧,门把手上好像有点油渍……凌戈在房间里左右转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苏时安见这人在眼前晃悠,又想起来白天不顺的训练,很是心烦。“你在干嘛呢?”
“白天,有人来过这里。”
“是吗?”苏时安左右看了看,没看出区别。
“你桌上的零件之前是摆在这里的。”凌戈上前,把其中两个零件往右移动了一厘米的位置。
苏时安满头问号,觉得这人神经过敏。“你想多了吧。你先去洗澡放松一下。”
凌戈走进了浴室,苏时安反复看着。他其实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被说得越来越怕。之前他在黑市虽然被客户追着骂过、跟一群人在垃圾堆里抢零件、被几只侦察机械犬差点发现身份。这是,被这样穷追不舍,还是第一次。有一种,要是再被抓进去,就出不来的感觉。而自己的信息素训练依旧很差劲,说是要“轻轻地、轻轻地”,可是他做不到。
凌戈头顶着毛巾出来,就看在苏时安坐在床上,将自己抱作一团。
“怎么了?”凌戈一边问,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
“我,如果我一直学不会控制,那就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武器,怎么办?”
凌戈将苏时安的头轻轻托起来,让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就学会,我陪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