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浑身都疼。
这是温阮在第二天中午醒来时的第一感觉。
头疼,小锤四十大锤八十,应该是昨天喝多了;眼睛也疼,根本睁不开,遮挡感很强,这是昨天哭的;嗓子更疼,应该也是哭的……
温阮眯着眼看了一圈,秦义不在,伸手一摸,旁边的位置还有余温。
温阮以为秦义是去上厕所了,躺在床上缓了会儿,没起,也没喊人。
昨天发生的一切温阮都还记得,甚至可以说就是他借着酒劲刻意为之。他记得秦义生病了,记得自己的眼泪,记得秦义一直在哄着自己,记得秦义温柔的话语、颤动的喉结,记得他看到自己哭时眼里的痛楚。
温阮有预感,如果要把一切都说开那大概就是在这两天了,也许昨天就能说的,只是两人的状态不太适合,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说,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说,免得一直耗着。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输出,秦义在解释,这次他要听听秦义怎么说。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秦义进来,温阮朝着门口喊:“秦……”
刚一张口,就被自己声音吓了一跳,不就是哭了一晚吗?怎么哑成这样?这都几近失声了。
温阮清了清嗓子,好了一点,这才重新开口:“秦义。”
“秦义!”好半天没人应,温阮又喊了一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秦义从外面走进来,到了门口却犹豫了一会儿才进来,然后故作自然的问:“醒了?”
“你去哪了?”温阮的声音还是哑,但因为刚睡醒,听着又有点娇。
“我……”
“为什么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秦义一怔,温阮说的是“又”,说明他记得昨晚的事……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把我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温阮先发制人。
秦义赶紧否认:“没有,我去弄早、不,午饭来着,怕你醒了饿。”
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昨天晚上你状态不好,我才……睡在这的,你别……介意。”
介意,温阮怎么会介意?他明明是故意。
温阮避而不答,只是朝秦义伸出手:“手给我看看。”
秦义把手给温阮。
“另一只。”
秦义只好把有留置针的那只手放到温阮手上。
因为连续输了几天液,这只手明显比那只手浮肿一些。温阮摸着秦义的手背,抿了抿嘴:“什么时候去输液?”
“下午去。”
秦义没说的是,其实护士站一早就给他打电话了,因为查房没看到人,到点输液了秦义又一直不在病房,所以才给打了电话。但打电话的时候温阮还没醒,所以秦义敷衍了一下就没再接。
“嗯。”
温阮淡淡应声,然后穿鞋下床往浴室走。
秦义也摸不清楚他的意思,没敢再说什么。
温阮进浴室是想洗个澡,昨天折腾那么久,又喝酒又唱歌晚上还哭了一身汗,现在感觉自己要臭了。
进了浴室,温阮先是对着镜子沉默了一会儿。昨天哭得太久了,现在整个人非常水肿,眼皮肿得像刚割完双眼皮,脸色也苍白憔悴。
温阮摇了摇头,开了淋雨快速洗了个澡,然后站在厕所里喊:“秦义!”
秦义刚把吃的端上餐桌,闻声走过去:“怎么了?”
“我没衣服穿。”
秦义站在门口一愣,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好像一瞬间回到了温阮第一次来这住的时候,那时候温阮也是洗完澡站在厕所里喊自己,说没衣服穿,当时自己怎么做的来着……噢,好像是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但现在……自己的衣服温阮应该不是很愿意穿吧……
那时候是冬天,原来一转眼已经到夏天了。
“你在听吗?”温阮半天等不到回音。
你在听吗?
这句话和当时温阮说的话一模一样,两句话的声音渐渐重合,在秦义耳膜里撞出回音。秦义突然在想,怎么场景重合度如此之高?是幻觉吗?昨天和今天,都是幻觉吗?
应该不是幻觉吧,今早起来他明明和温阮靠的那么近,温阮的呼吸是热的,他触碰到温阮的时候温阮也没有消失,和他这段时间以来做的梦明明不一样,不应该是幻觉的……
秦义在这边兀自发愣,温阮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心说这人怎么回事!于是把门开了个缝,探出头去:“你干嘛呢?”
“嗯、啊?”秦义倏然回神。
“我说我没衣服穿。”
“哦、哦,那个,我给你找浴袍。”
“不。”
“嗯?”
“穿你的。”
“我说,穿你的。我不喜欢浴袍。”
“我去给你拿。”秦义脚步慌乱的去衣帽间找衣服。
站在衣柜面前,秦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的,温阮跟他说话了,没有消失,不是幻觉。
秦义调整好情绪,拿着衣服走过去递给温阮,温阮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出来了,除了眼睛还是很肿,容色依然憔悴。
温阮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餐桌前,南瓜小米粥,不知道什么馅的包子,小咸菜。还可以,适合醉酒之后吃。
温阮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自顾自的开始吃早餐。
小米粥绵密软烂,包子是素包,味道还不错。
温阮喝了几口粥,又吃了一半包子,发现秦义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于是开口:“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
“那过来吃啊,看着我干什么?”
温阮的态度太自然了,要不是肿得老大的眼皮,秦义甚至要觉得……算了。
秦义起身走过去,给自己盛了小米粥,又拿了一个包子,慢慢的吃着。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吃完了一顿饭。
温阮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胃里舒服了很多。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秦义吃,这人应该是胃不老好了,现在吃东西也慢,而且也吃不了多少。包子吃了一个,但粥就盛了半碗,结果现在里面还有个底。
等两人都吃完了,秦义把碗放进了洗碗机,温阮才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秦义。
秦义犹豫半晌,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温阮看了一眼时间:“现在离你输液,算上路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秦义抿了抿嘴,话当然是有的,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说。
温阮看秦义那样子只想掐人中,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一个词——锯嘴葫芦。没错,秦义就是锯嘴葫芦。
“行,没话那我就走了,你这套衣服借我穿一下,等我洗好了改天叫个同城给你邮到公司。昨天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说着,温阮起身就要走。
“别走。”秦义下意识挽留。
温阮站着看他:“你没话跟我说我还留在这干什么?”
“有的,有话跟你说……”
温阮重新坐回去:“那你说。”
秦义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为什么生气?第一次是因为姜澄,第二次是因为小小,但真的只是因为他们俩吗?”
“最开始我以为是,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身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但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因为比起小小,好像我去川西这件事更让你生气。”
“你说我一直以自我为中心,我真没觉得,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有为你着想,我想一个人处理好一切,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心烦;我想一个人理清楚,是不想跟你说这些事的时候自己都还没有决断;我一声不吭去了川西,是怕我再做出什么让你心烦的事……“,秦义自嘲的笑着,“你看,明明每一句都有你,但你还是生气。”
“后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所谓的“为你着想”,其实是我帮你做了决定。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今天是你跟我说,因为我一直想不清楚,所以你为了让我不那么纠结,决定跟我彻底分开,帮我做这个决定,那我应该会直接发疯。”
“我早就想清楚了,但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不见我,怕你不听我说,更怕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秦义伸手刮了刮眼角,“我偷偷……偷偷去学校看过你,你过得好像还不错,学业好像都还顺利,也有好多朋友在身边,后来我就想,要不……就算了,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了。”
“其实我前两天就准备来找你的,我还是想试试,想在你生日之前试一次,如果好了,我就陪你过生日,不只是今年,以后都陪你过;如果还是不好,那就当这是个节点,以后我都不出现在你眼前。谁知道又临时住了院。”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我很意外,一直到刚刚,我都觉得这是……幻觉。你走之后我经常梦见你还在,你会对着我笑,有时候是在客厅,有时候是在厨房,但是每次我一跟你说话或者抱你,你就会消失……我每天都,很痛苦。”
温阮转头看着阳台,快速眨着眼,深吸几口气后又转头看着秦义。
“当初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想透了,这确实是两个人一起玩才能通关的游戏,我不能一个人操控所有,所以你能不能……再和我玩一次?”
可以了,温阮心想,可以了,秦义看起来那么难受,自己又何尝不难受?
“我可以再和你玩一次”,温阮红着眼开口,本来就不敞亮的声音又哑了一个度,“但我已经栽了两次了,我自己选的,我认。可都说事不过三,这一次我能相信你吗?”
“能,你能……”秦义几乎要压不住自己的哽咽,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在心碎之前温阮轻轻地接住了他。
温阮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轻声问:“我能吗?”
秦义垂眼看着温阮,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狠狠点了几下头。
温阮吐出一口气,侧着把头靠在秦义大腿上,点点头,说:“好。”
一滴泪滑出眼角,绕过鼻梁,最后在秦义的裤子上洇出一个深色的小点,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悲伤,是心疼,是释然,是重聚。
哎哟喂,两个哭包,和好吧和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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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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