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冬日的暖阳与未说出口的心事
十二月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校园里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许驰拿着数学竞赛决赛的获奖证书，站在美术楼楼下，看着三楼画室的窗户——暮云冬应该正在里面画画，像往常一样，用色彩把冬日的清冷揉进画布。
他深吸一口气，把证书放进书包里，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里面是他特意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吉他弦，磷铜材质的，音色比普通琴弦更温润，适合冬天弹奏。上周暮云冬说过吉他弦有点老化，泛音总是不够清亮，他记在心里，这次去省城领奖，特意绕路去乐器店挑了最好的一套。
走上三楼，画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画笔摩擦画布的声响，混着电吉他低沉的Clean音色——暮云冬应该是在放他们一起录的歌当背景音。许驰轻轻推开门，看见暮云冬正站在画架前，手里拿着大号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着大片的暖橙色，像在画冬日里的夕阳。
“在忙吗？”许驰放轻脚步走进去，怕打扰到他。
暮云冬回头，看到他手里的书包，眼睛亮了亮：“决赛结果出来了？”他放下画笔，指尖还沾着橙色的颜料，快步走过来，“怎么样？拿奖了吗？”
许驰笑着从书包里拿出获奖证书，递到他面前：“省一等奖，还拿到了参加全国竞赛的资格。”证书上的金色字体在画室的暖光下闪着光，照片里的许驰穿着白衬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平时解数学题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暮云冬接过证书，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印章，眼神里满是骄傲：“我就知道你可以！”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连指尖的颜料蹭到证书边缘都没在意，“我们晚上去琴行庆祝吧？我请你吃火锅，陈姐上次说巷口新开了一家重庆老火锅，味道特别正宗。”
许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像被暖炉烘着一样，连冬日的寒意都消散了大半。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盒子，递过去：“给你的，上次你说吉他弦老化了，我在省城挑的，磷铜材质的，你试试。”
暮云冬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放着六根银色的琴弦，包装上印着复杂的参数——他看不懂具体的材质说明，却知道许驰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不然不会特意从省城带回来。“谢谢你，”他握紧盒子，指尖微微发烫，“我明天就换上，弹给你听。”
“不急，”许驰笑着说，“先把你的画完成吧，我在旁边等你。”他走到角落的折叠椅上坐下，拿出竞赛题册，却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看着暮云冬的背影——他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头发软软地贴在颈后，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画布上那片暖橙色的夕阳里，像一幅温柔的素描。
暮云冬重新站回画架前，却没立刻动笔。他能感觉到许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温暖的重量，让他的心跳莫名变快。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画笔，却不小心把橙色颜料蹭到了画布边缘的白色区域——原本应该画冬日积雪的地方，多了一块突兀的暖色。
“失误了。”暮云冬皱了皱眉，想用刮刀把颜料刮掉，却被许驰拦住了。
“别刮，”许驰走过来，指着那块橙色颜料，“你看，把这里改成夕阳映照下的积雪，橙色的光落在雪上，会比纯白色更有层次感。就像物理里的光的反射，暖光落在冷色物体上，会产生新的色调，更自然。”
暮云冬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果然，那块橙色颜料和旁边的暖黄色夕阳刚好呼应，像是夕阳的光真的洒在了雪地上，让整个画面都活了起来。“你怎么连这个都懂？”他惊讶地看着许驰，觉得对方就像一本百科全书，不管是数学公式，还是美术色彩，都能说出道理。
“上次看你画画，特意查了色彩理论的书，”许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觉得和物理里的光学原理很像，就记下来了。”其实他是想多了解一点暮云冬喜欢的东西，这样就能有更多共同话题，只是这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暮云冬的耳尖微微泛红，低头重新拿起画笔，按照许驰说的，在那块橙色颜料周围添了些浅粉色和淡紫色，模拟积雪反射夕阳的效果。许驰站在旁边看着，偶尔提醒他“这里的色调可以再冷一点，和夕阳形成对比”，两人像以前一起写歌时那样，默契地配合着，让画布上的冬日夕阳慢慢变得鲜活起来。
画到一半，暮云冬的手机响了，是陈姐打来的，说琴行的音箱出了点问题，问他能不能过去帮忙看看。“我跟你一起去，”许驰立刻说，“我懂电路，说不定能帮上忙。”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往琴行走。路上的积雪还没化，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暮云冬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点泛红的脸颊：“刚才那幅画，我想叫《冬日暖阳》，你觉得怎么样？”
“很贴切，”许驰点头，“画里的夕阳像能照进心里，和冬天的冷形成对比，很有温度。”他看着暮云冬被风吹红的耳朵，忍不住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他脖子上，“风大，别冻着了。”
暮云冬愣了一下，能感觉到围巾上残留的许驰的体温，暖得让他心跳加速。他想说“我自己有围巾”，却没说出口，只是把围巾紧了紧，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到了琴行，陈姐正蹲在音箱旁边发愁：“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开机就有杂音，调了半天也没用。”
许驰走过去，先检查了音箱的电源线，又打开后盖，看了看内部的电路。“应该是滤波电容老化了，”他指着电路板上一个鼓起来的电容，“电容老化会导致电流不稳定，产生杂音，就像吉他拾音器接触不良一样，需要换个新的。”
暮云冬凑过来看，虽然看不懂电路，但他相信许驰的判断——上次修吉他拾音器，许驰也是一眼就找出了问题。陈姐赶紧从抽屉里找出新的电容，许驰接过，用烙铁小心翼翼地把旧电容拆下来，再把新电容焊上去，动作熟练又精准，像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
换好电容后，许驰打开音箱，连接上暮云冬的吉他。拨弦的瞬间，清亮的音色在琴行里散开，没有一点杂音，泛音也比之前更悠长。“好了，”许驰关掉音箱，擦了擦手上的焊锡，“以后如果再出现杂音，可以先检查电容和电源线，一般都是这两个地方出问题。”
陈姐笑着说：“还是许驰厉害，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晚上的火锅我请，就当谢谢你们俩帮忙。”
暮云冬把新吉他弦拿出来，坐在调音台前，开始换琴弦。许驰坐在旁边，帮他递工具——卷弦器、剪弦刀、调音器，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暮云冬的手指很灵活，换弦的动作熟练又轻柔，像在摆弄易碎的珍宝。许驰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琴行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柔地包裹着他。
“换好了，”暮云冬拿起吉他，轻轻拨了下弦，清亮的音色散开，“你听，比以前好多了。”他弹了一段他们一起写的歌的间奏，泛音清亮，和弦温润，像冬日里的流水，缓慢又温柔。
许驰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暮云冬的感觉，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从第一次在天台听到他的吉他声，到一起写歌、一起演出、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这个原本像冰山一样冷漠的少年，已经慢慢走进了他的心里，像色彩融入画布，像音符组成旋律，再也无法分割。
晚上吃火锅时，陈姐和林浩聊得很热闹，说要帮他们报名参加市里的青少年音乐比赛，让更多人听到他们的歌。暮云冬兴奋地和他们讨论着演出的细节，许驰却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看向暮云冬——他吃火锅时会微微皱眉，因为太辣；喝可乐时会轻轻咬着吸管，像在思考问题；说起吉他时眼睛会亮起来，像藏着星星。
这些细微的模样，都被许驰悄悄记在心里，像在收集散落在冬日里的暖阳，一点一点，拼凑成属于暮云冬的独特风景。
吃完火锅，许驰送暮云冬回家。路上的积雪已经冻成了冰，走起来有点滑。许驰下意识地牵住暮云冬的手，帮他保持平衡。暮云冬的手很凉，却很柔软，被他握着，慢慢也变得暖和起来。
走到暮云冬家楼下，两人都没说话，沉默地站在路灯下。路灯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
“今天谢谢你，”暮云冬先开口，声音有点轻，“证书很漂亮，吉他弦也很好用。”
“不用谢，”许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比如“我喜欢你”，比如“想和你一起走更远的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被拒绝，怕破坏现在的关系，怕失去这个能和自己共振的人。
暮云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眼睛里带着疑惑：“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什么，”许驰赶紧移开目光，掩饰住心里的慌乱，“就是觉得今天有点冷，你赶紧上去吧，别冻着了。”
暮云冬点点头，却没立刻上楼，而是从背包里拿出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快速地勾勒起来。几分钟后，他把速写本递给许驰：“给你，今天的纪念。”
许驰接过一看，画的是刚才吃火锅的场景——他和暮云冬坐在火锅旁，陈姐和林浩在旁边聊天，画面里满是暖黄色的光，像冬日里的暖阳。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温暖。”
许驰握紧速写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甜。他看着暮云冬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见暮云冬正站在窗户旁，朝他挥手。
回到家，许驰把速写本放在书桌上，和之前的素描、证书放在一起。他看着画里的暖黄色光，想起暮云冬被风吹红的耳朵，想起他握着吉他时专注的样子，想起他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温暖”时的眼神，心里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他喜欢暮云冬，喜欢这个用色彩和音乐填满他世界的少年，喜欢这个能和他产生最美共振的人。
他拿出手机，给暮云冬发了一条消息：“明天中午，我们去天台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许驰的心跳得飞快，像在弹奏一首激昂的摇滚乐。他不知道暮云冬会怎么回应，不知道自己的心事能不能说出口，却知道，他不想再隐藏，不想错过这个能让他的世界变得温暖又明亮的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的速写本上，画里的暖黄色光，仿佛真的在黑暗中闪烁，像在为他加油，也像在期待着明天的相遇。许驰知道，明天，他要把藏在心里的心事，像旋律融入音乐，像色彩融入画一样，轻轻说给暮云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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