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乔哒哒哒跑到邢穆竹附近,见他全神贯注地举着鱼叉,赤脚在草地上跺了几下,刚刚许珂真是把他鸡皮疙瘩都盯出来了。
“不是穿鞋去了么。”邢穆竹举起鱼叉,上面有一条大鱼,尖锐的鱼叉穿过鱼腹,伤口出流出鲜红的血迹,蜿蜒流下,把鱼肚染红。
主角咋都这么凶残呢,一个爆头,一个叉肚子。
“我来拿吧。”谢文乔忽视邢穆竹这句话,举着手想去够鱼。
邢穆竹斜了斜鱼叉,谢文乔取下鱼,朝他赞赏地笑笑,顺手把鱼丢进篮子,提着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动作之快,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邢穆竹依稀记得他来的方向,侧头看去发现了不远处上岸的许珂,后者对他儒雅一笑。
许珂很少笑,或者说他很少用笑来表达情绪,而这种儒雅的笑,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宣战。
邢穆竹对他眉毛一挑,心下了然。
如果没有现在的谢文乔,他们或许是最为契合的一对。
可是没有如果。
忙碌了一下午,捉鸡捕鱼的收获远比众人想象的丰富,两只健壮的大公鸡,两篮鲜美的鱼。
对于晚餐的贡献,孔炀算是大功臣,他用那死缠难打的劲和三寸不烂之舌,与节目组纠缠辩论,将其中一篮鱼换成了牛肉排骨等其他肉类。
“一只做叫花鸡,一只打散红烧或者干煸?”江峪提着处理好的两只鸡问。
下午耀武扬威的大公鸡拔光了毛,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头,让人看了格外解气,吃进肚子里肯定更爽快。
“行的。”
“鱼清蒸红烧都行,看着做。”江峪说。
“拿出自己的拿手菜啊!”孔炀咧着嘴,手舞足蹈振奋地鼓动着大家。
“小炀,你做什么菜?”罗宣问。
“我不会,我只会吃。”孔炀摸了摸,声音渐小。
“我去挖裹叫花鸡的土,你们谁来生火。”江峪提着锄头指指营地外的空地。
“我来吧!”孔炀自告奋勇包揽下来。
谢文乔会做饭,但做的吃点仅能果腹,谈不上好吃,就说帮大家打下手,他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搬哪里嘛。
邢穆竹在斩鸡肉,手起刀落就落下一块,砍得桌面震震作响。
嗯,看起来不需要帮忙。
许珂在处理鱼,他细致地刮下鱼鳞,刀刃一斜,雪白的鱼肚展开,神色认真,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手术。
嗯…不需要帮忙。
等等,许珂他不是不会做饭吗?
上次在海边做椰子冻,打不燃火都是来找自己帮忙,杀鱼这么熟练不像是不会做饭呀。
谢文乔狐疑地站在许珂身后深思,直到许珂眸子一转瞥了他一眼。
浅淡的眸子划来定焦,像是锁定了猎物。
谢文乔脚底一滑,溜了溜了。
“你吓到他了。”邢穆竹手中动作不停,淡然开口。
“你很了解他?”许珂眼皮一撩,眸色在暗处浮动不明,随意换了一条待宰的鱼。
“不了解。”
“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说过这不是游戏,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得好像你已经看到了结局,玩火**吗?”
许珂儒雅地笑着,轻轻划开鱼肚,虚着眼,迷醉般朝向邢穆竹轻声道:
“我很期待。”
“祝你好运。”邢穆竹垂下眼,没有过多争论。
“也祝你好运,穆竹哥哥~”
邢穆竹抿着唇气压有些低,许珂总能精准拿捏住他的喜恶,踩在他的雷区边缘。
谢文乔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转了一圈,罗宣在井井有条地收拾配菜,孔炀对着柴火发愣。
最终谢文乔加入了孔炀的生火组,两人鼓捣半天,火没生气上,熏得眼睛直流泪。
然而火还是没有生上。
江峪回来时,就看到这两人对着柴火堆叹气,放下泥,从节目组营地的大篝火里抽了一把,点燃了这堆柴火。
“嚯,还能这样!”
孔炀使劲眨了眨眼睛,擦擦脸上熏出的眼泪,“江哥你是不知道我们点了多久的火!”
“点上就好。”谢文乔也擦擦眼睛,真的熏死了!
“别动。”江峪低头看着两人脸上的证据忍俊不禁,随手拆开湿巾,蹲下来。
“嗯?”
谢文乔脸上的灰不多,只有眼下有一点,江峪仔细地擦了,左右检查一下。
“擦干净了,两个人脸上都是灰。”
“文乔哥,你帮我擦擦。”孔炀闭着眼,蹲着往谢文乔这边蹭。
“自己擦去。”江峪拆开一片湿巾,啪地一声,精准盖在他脸上。
“江哥!你不厚道,对他就是慢慢擦,对我就是一个盖。”孔炀咋咋呼呼地控诉道,脸上的湿巾因为地心引力一点一点往下滑。
“哈哈。”谢文乔揭开那张湿巾,孔炀安静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凑过来点。”谢文乔把他的脸板正,擦掉灰烬。
孔炀的屏着呼吸,听到谢文乔说好了,立马起身,脸颊红红的,好在夜色渐渐暗了,看不清。
“你就宠他吧。”江峪哼了一声。
“谁让我们孔炀是最小的弟弟。”谢文乔笑道。
“我不是弟弟。”
“你就是弟弟。”江峪毫不犹豫地补刀。
众人齐心协力,终是在天黑之前拼上桌子,摆上菜,摆上酒水饮料,山间湿冷,但菜都是热气腾腾的。
“祝我们旅程顺利!”
“节目组准备的这个果酒好香。”江峪说,他看到导演的口型,“是村民自酿的果酒。”
谢文乔抿了一口,甘而不涩,入口顺滑,他这个不爱喝酒的人都多喝了一些。
“真的不错哎。”罗宣尝了尝,惊喜地看着杯里清亮的果酒。
“我们走的时候可以买些回去,带回去喝。”
耳边是谈话声,谢文乔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总感觉飘在空中,他听不明白。
“文乔哥,今天怎么没说话?”
邢穆竹侧脸看去,身旁的谢文乔眼神虚着,嘴巴咬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酒,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喝醉了。”
“喝了多少,这么快就醉了。”孔炀探头问道。
“两三杯吧。”
江峪反应过来,走到谢文乔身旁,口中残留着酒液的清甜,眼前的人鼻尖红红的,嘴唇红润,也带着果酒的清甜。
“先送他回去睡吧。”江峪伸手想扶,被邢穆竹不动声色地挡开。
“我们住一个帐篷,我送他回去。”邢穆竹不容置哙道。
他手拍拍谢文乔的肩,谢文乔抬头迷惑地抬头:“我送你回去睡觉。”
“哼。”
许珂双腿交叠,悠悠抿了一口酒,看着对面谢文乔的脖颈,像是温润玉晕上一层淡淡的红,小巧的喉结因为呼吸缓缓的滑动,比鱼肚更白,比鱼肉更粉。
邢穆竹朝大家点点头,扶人离开,这人却一直握着酒杯不松手。
“还醒着吗?”
谢文乔缓缓眨动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哼了一声,邢穆竹知道是真真醉了,哄着人把酒杯放了,将人扶着离开。
江峪叉着腰绷着脸,直到谢文乔消失在眼前,回头发现许珂眼神也是虚焦,脸上染着酡红,显然也是喝醉了。
“还行吗?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江峪伸手想扶,被许珂一把手打掉,打掉后还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我没醉。”
许珂确实没醉,他酒量大,却容易上脸,很多人都会以为他醉了,酒局上他会乐得自在装醉去休息,但现在他有些烦躁,不想演。
*
谢文乔有人扶着,就好像有借力有靠山,一个劲地往下坠,眼看着要滑到地上,邢穆竹一手揽住他的腰。
身体被迫靠近,果酒的香气扑鼻而来,丝丝香甜,邢穆竹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他屏住呼吸,将人送到帐篷门口。
“脱鞋进去睡吧。”
谢文乔看到前面有柔软的垫子,第一反应就是踩进去,扑到上面闭上眼睛。
身旁的邢穆竹拉住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行动:“先脱鞋。”
谢文乔缓缓眨着眼睛,脑袋左右晃动,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天色昏暗,邢穆竹却看清了他眼中的疑惑,蹲下来给他解开鞋带。
解鞋带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谢文乔两脚左右一蹬,邢穆竹没来得及阻止,这人就一头扑进帐篷,邢穆竹无奈地闭上眼睛,嘴角上翘,好在帐篷里通铺了软垫。
“在睡袋里睡。”
邢穆竹双腿跪在帐篷里,试图让人躺在睡袋里,可醉酒的人哪会听呢,谢文乔左右翻滚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邢穆竹没法了,脱了外套给他盖着,去找工作人员拿毯子,回来的时候这人许是冷了,已经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帐篷里弥漫着醉人的果香,将毯子盖在他身上,邢穆竹坐在他身边静静看了一会儿,见谢文乔头往毯子下缩了缩,他问出了心底藏匿已久的疑惑。
“你是谁?”
睡袋里的人似乎是醉迷糊了,听到声响立起头迷迷瞪瞪望了一眼,头发炸呼呼地翘着,发现没什么,又松弛地坠入绵软的枕头。
“哼?”
“你是谁?”
“哼。”
“谢文乔,你到底是谁呢?”
黑暗中的声音,轻到快要消失,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玩火**】——出自第11章末。
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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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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