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立威与破格
竹林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夏辞身上偶尔新增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淤青和淡淡伤痕，却如同无声的诉状，落入了某双看似漠然、实则洞察一切的眼眸中。
沈忧并未直接询问夏辞，他只是在某次夏辞前来汇报《乙木长生诀》修炼进度时，目光在他手腕一道新添的浅痕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翌日，玄灵宗久未敲响的警世钟，骤然轰鸣九响！钟声沉浑悠远，传遍宗门每一个角落，所有弟子，无论外门内门，皆被要求即刻前往中央演武场集合！
众人心中惴惴，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当数千弟子齐聚，只见高台之上，各位长老执事面色肃然，位列两旁。而正中，一袭白衣的沈忧负手而立，面色冰寒，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喧闹的演武场迅速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夏辞与顾明、凌霄、石猛站在一起，心中亦是疑惑。
沈忧目光如万载寒冰，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近日，宗门之内，歪风渐起。”沈忧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意，“同门之间，不互相帮助，反以切磋之名，行围殴欺凌之实！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乌烟瘴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炸裂：“尔等入玄灵宗，所求为何？是争强斗狠，是蝇营狗苟，还是求证无上大道？！”
台下弟子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曾参与过围攻夏辞，或暗中推波助澜之人，更是脸色发白，冷汗涔涔。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几乎从不过问俗务的沈师叔祖，竟会为此事大发雷霆，甚至敲响了警世钟！
“宗门戒律，非是虚设！”沈忧声音冷冽，“自今日起，凡有恶意滋事、恃强凌弱、残害同门者，一经查实，废去修为，逐出宗门，绝不姑息！”
“废去修为，逐出宗门！”这八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沈忧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杀伐与决绝！这不是警告，这是最后通牒！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夏辞怔怔地望着高台上那道为他（至少部分原因是）而震怒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酸涩。师尊他……原来都知道。
训诫完毕，就在众人以为大会即将结束，心中松了半口气时，沈忧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夏辞……以及他身边的顾明、凌霄、石猛三人身上。
“你等三人，上前。”沈忧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带有之前的凛冽杀意。
顾明、凌霄、石猛皆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在夏辞鼓励的目光下，有些忐忑地走出人群，来到高台之下，躬身行礼。
“弟子顾明（凌霄、石猛），拜见沈长老！”
沈忧目光如电，在三人身上扫过，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肉身，直视其本源。
“顾明，你于符箓一道，感知敏锐，灵力操控精细入微，远超同阶，可是身负‘灵犀心’血脉？”
顾明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这特殊感知力乃是家族隐秘，从未对外人言，竟被一眼看穿！“长老明鉴……弟子、弟子确有此感，但不知是否为血脉……”
“凌霄，你目力超群，神识凝聚，箭出必中，暗合‘破妄灵瞳’之相。此瞳术，乃上古箭神后裔标志。”
凌霄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瞳孔微缩。他自幼眼力便异于常人，只以为是天赋，竟不想可能与上古血脉有关？
“石猛，你力大无穷，肉身根基雄厚，气血旺盛如烘炉，有‘巨灵战体’雏形。此体质，乃体修一脉顶尖资质。”
石猛张大了嘴巴，憨厚的脸上满是茫然与激动：“巨……巨灵战体？俺、俺不知道啊，俺就是力气大了点……”
台下众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灵犀心？破妄灵瞳？巨灵战体？这些都是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中的罕见天赋血脉！竟然同时出现在三个外门弟子身上？
沈忧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夏辞，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宣布：
“夏辞，自今日起，为本座亲传弟子。”
然后，他看向顾明三人：“你三人，虽资质愚钝，修为浅薄，但心性尚可，于夏辞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不离不弃，可见品性不差。念你等天赋特异，埋没外门可惜，本座破格，收你等为记名弟子，望你等勤勉修行，莫要辜负此番机缘，更莫要辜负……兄弟之情。”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亲传弟子！记名弟子！
沈忧长老，玄灵宗辈分极高、实力深不可测、从未正式收徒的冰山师叔祖，今日竟一次性收了四个徒弟！其中一人还是亲传！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看重他们的天赋，更是对他们在夏辞被围攻时仗义出手的肯定与回报！这是明目张胆的庇护与提携！
夏辞看着身边三位同样震惊、激动、难以置信的兄弟，胸中热血翻涌。他上前一步，与顾明、凌霄、石猛一同，对着高台上那尊冰冷的身影，深深拜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无比坚定：
“弟子夏辞（顾明、凌霄、石猛），拜谢师尊！定不负师尊重望！”
这一刻，四人命运彻底改变。曾经的磨难与扶持，换来了云开见月明的机遇。而那座看似永恒的冰山之下，为他们裂开了一道通往广阔天地的缝隙。
沈忧看着台下跪拜的四个少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那无人可见的眼底最深处，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波动，悄然划过。
立威，是为肃清歪风，亦是铺路。
破格，是为发掘璞玉，亦是……偿还那份他未曾亲口言谢的，护犊之情。
宗门大会，在一片震惊、羡慕、嫉妒、恍然的复杂情绪中结束。而属于夏辞与他的兄弟们的新篇章，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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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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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立威与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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