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
少年身材修长匀称，南城附中经典的蓝白校服套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反而增添了一丝盎然。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尾齐肩，扎起来了一小截，额间碎发下的皮肤冒着细汗，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眸子生得好看极了。
几个小混混靠在厕所隔间，一手拿烟一手拿手机，瞥了眼他，也没当回事。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吐了口烟，给面子似的垂眸望了眼他，桃花眼眯着，像只懒猫。
“这里是男厕，同学。”他夹着烟抖了抖灰，“出门左转才是女厕。”
“……让。”
“你不太领情啊，同学。”男生笑得温柔，一米八几的身躯微微往下压了压，顺带又吸了口烟。
一口烟吐在了他的脸上。
闷，呛。
他被呛的后退两步，用手捂着口鼻，眼角有些红。
“神经…”
“方哥！老胡来了！！”
厕所门口突然飞奔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很急，说话声音故意往下压着。
老胡？而老胡，南城“江湖”人称“松白胡”，教务处年级主任，笑面虎，和他说三两句，能把皮给刮下来。
此“老胡”非彼“老虎”，但胜于“老虎”，整治了附中无数小小年纪不学好的混头。
混混见了像耗子，学霸见了直点头。
一口一个“胡主任”前，“胡主任”后，榜上胡主任的大腿相当于统治一中。
厕所这几个不例外，听人这么通风报信，嗖的躲进了厕所隔间。
难怪这几个傻逼要在厕所堵着，防呢？
任方洲心中暗自讥讽了一番，踏进厕所想要舒畅一番——
门把手还没碰着，就被人一把抓进了另一个厕所隔间。
“去！”任方洲惊了一瞬，爆了个粗，嘴巴突然被手捂住。
“嘘。”
那人身上有烟的味道，呛的人喘不过气。
任方洲抬头一望，又是那男的。
什么日子，那么倒霉……
门外出现了老胡的声音。
“跑什么跑啊？我能吃人啊！”胡主任三两步走进厕所，被呛的不敢置信，一个人怒气冲天的自言自语，“哪个班的那么大胆，不放放味道还敢走！？”
南城的天气很热，附中厕所单个隔间不大，两个身高加起来有三米五的男生挤在一起更是闷的不像话。
外加任方洲对面这个“混子”本身身上就带着烟味，不仅闷，还臭。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男生半弯着腰，眉眼弯弯，“怎么不带校牌？”
任方洲被烟味儿呛的往后又退了半步，却被门抵了回来。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扯出一条红带子，带子下挂着他的绿校牌。
附中校牌是按颜色分的住校生和通校生，红牌为住校生，绿牌为通校生。
有的是通校改住校，发了个红带子，开学制定的时候说要补个牌子，补了两个学期没补完，就默认为不补了。
任方洲就是这类人。
“呀，不是女生啊？”
“你瞎？”
“不好意思，”男生笑了笑，“看不太出来你是男的。”
烟味太重了。
“别对着我说话。”
“为什么？”
“臭。”
男生把头往前一靠，笑得很深。
任方洲不明所以，把头偏了过去，顺便送了这男的一脚。
“哈。”他低笑一声，可能有些生气了，拧过任方洲的头，望着他的嘴。
什么情况。
那神经病突然哈了口气。
“草！”任方洲吓了一跳，吼了一声往门撞去。
砰！
这里动静不小，胡主任刚踏出厕所门又给踏回来了。
门已经开了，任方洲拽着那男生的衣领，男生比他高出了一个头，被拽的往下一顿，抬头就见一个个子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玩完，年级主任老胡在此。
“唉唉——”老胡手里拿着电话，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又被这来人吓了一跳。
“方欲行？！怎么又是你！”
老胡扯掉了任方洲的手，边扯边说“松手”。
任方洲也吓了一跳。
“…胡主任。”
老胡更是吓得瞳孔地震，眼镜一歪，又道:“方洲！？你怎么会在这？”
“上厕所。”
“喔…”胡主任扶正眼睛，“你们上同一个隔间？”
“不是，是他…”突然把我拉进去的。
“不是这样的，胡主任”方欲行笑起来很好看，眯眯眼，轻勾唇，语气真诚，“任同学上厕所没关门，我一打开就进去了，他被吓到了，想把我拉出去…”
“你上厕所才不关门！明明是你…”
“行了啊，”胡主任摆了个停止的手势，又在两人衣服上嗅了嗅。
一开始胡主任并不想凑在任方洲面前闻，但由于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厕所，公平公正。
有烟味。
老胡皱着眉，一脸沉重。
“你、你，大课间来教导处！”
南城附中有两节大课间，上午一节，下午一节，上午的那一节是第2节课下课，下午的一节是两三点的时候。
所以副科老师占体育课占的很频繁，上了高中也没多少人想上体育课了。
下午的大课间很热，三个小卖部的水几乎被购空了，来不及进货。
任方洲中午没吃饭，或者根本吃不到饭。
他们高二放学比高三高一的要晚5分钟，高三放的最早，高二最晚，任方洲是从高一时转来的，一开始去食堂还能悠哉悠哉，后来就只能跑。
高二开学也早，高三更早据说寒暑假放不了聊15天，高二也是一样的，寒暑假加起来也就一个月多点。
任方洲感觉今天真的霉透了。
吃不到饭，还要去教导处。
“方欲行，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怎么老是不知悔改？这次还敢带好学生干坏事！？”
“也就七八次，带好学生？我带谁了？我和他一点不熟，带什么。”男生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掏了掏耳朵，故为“洗耳恭听”。
任方洲刚到，只看见胡主任脸色铁青，活像是吃了什么屎。
胡主任旁边还坐着个人，和他相比老了许多，依旧是黑长扁框眼镜，但是身材矮矮的，胖胖的，笑起来会很慈祥的样子。
“你说你和周南风都是同一个班级转来的，怎么你就是比人家差点嘞？”
方欲行嗤笑一声，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别点头嗷，我跟你说嘞像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的，别以为自己好大的官威嗷。”
胡主任啧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旁边那位“嘞嘞嘞嗷嗷嗷”主任，回头望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顺便转移话题。
“方洲，来了？”
“小任来了？”
“嘞…刘主任好，胡主任好。”任方洲微微鞠了个躬，屋外屋内的温差很大，空调风吹的很大，皮革味和空调味混在一起，闷得让人头晕。
“小任怎么来了？学生会那边有什么情况？”
任方洲想回答，但主任没给机会
刘主任笑得很慈祥，边笑边拍了拍任方洲的背，“我知道你这个人挺优秀的，但是呢，这方面还是要靠学长学姐哈。”
“所以说要你多多去请教请教周南风啊那些学长嗷，啊。”
“不是，人家来认错的。”胡主任看着这个小老头笑眯眯的傻蛋样，没忍住，翻了一个特明显的白眼。
小老头笑不出来了。
“啊？”刘主任说话带点方言，“shi”“si”不分，听起来朴质的很，又搞笑的很，说他凶吧，好像也没他旁边这位凶，但是确实管的挺严的，“是不是搞错了哦哟。”
胡主任捏着眉心，不想说话，又不得不迫于社会的压力向上级报告:“就是找他问事。”
“什么事喔。”刘主任想了一下，“你说跟着干坏事的好学生是他呀？”
“问他抽没抽烟还有…”
“没抽。”任方洲回答的很果断，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你别急，还有别的事。”
胡主任手中捏着一个挂有“优秀教师证”的牌子，这牌子在手中翻了两圈，又转回了正面。
小老头没忍住:“清酒啊，到底什么事啊？”
胡主任全名叫胡清酒，“清酒”也没什么的，只是他们老师之间亲密点的就这么叫，偶尔学生开玩笑也就叫两句。
而这种学生一般是“方欲行”。
就是方欲行。
胡清酒听见这称呼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想对胡主任教育教育，发现人不对之后也是忍住了。
“…先从抽烟开始。”
任方洲笑容快挂不住了，看起来像强笑，也本来就是强笑。
“真的没抽。”
“你说没抽就没抽？我怎么相信？”胡清酒双手交叉靠在桌面上，目不斜视的望着他，“嘴巴里那么大个味儿，身上也有，我怎么信？”
“主任我抽不得烟的…”
“方欲行说。”
“啊？”突然被q的方欲行吓了一跳，背都站直了，“什么？”
“你抽烟了。”这句话问的简直就像陈述句，一点疑问的气息都看不见。
“是，对此我深感抱歉，这个月都不会再碰烟了，绝对不会在学校里碰烟了…”
“停，你少给我扯。”胡主任气势很强，眼神凛冽，“你什么时候遵守承诺过，我又不了解你？”
“是是是…”
“你说的嗷，这个月，都不会再碰烟了嗷，我可是在旁边听着的嘞。”刘主任在旁边突然插了一嘴，逗人笑。
“屁，今天是4月最后一天。”
任方洲差点笑出声来。
“你呢，嘴里是哪来的烟味？抽没抽，如实到来。”
任方洲又笑不出来了。
“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抽。”
“那你嘴里的味道是哪里来的，闻烟味还都是同一个牌子，总不能他亲你了吧？”
这个玩笑不好笑，开得有点恶心了。
任方洲暗暗瞪了一眼方欲行。
方欲行愣了愣，突然装乖卖惨一哭二闹要上吊。
“哎呦老师，我实话跟你讲吧。”
…讲什么？
“其实，我喜欢…喜欢任同学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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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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