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难过归难过,在知道谢行简归京的日子之后,当天便告假要去城门口接人,被告知谢行简要先一步进宫述职才作罢在家中等他。

谢行简风尘仆仆入京,进京面圣报告了这大半年惠州的情况,这才被放出宫好好休息半个月。

“大少爷!”谢府大门敞着迎了车辆入府。

谢行简下了马车就看见了大半年未见的人,本以为离家多日,又克制回信,那点心思总该被抚平,没成想在看见谢予安的那一刻,还是顷刻涌上来。

谢予安跟走的时候不一样了,脸上的稚嫩褪下去,抽条起来,养起来的那点肉又没了,长相越来越随谢明成了,更加俊朗了。

“二郎。”谢行简平稳道。

谢予安亦是回道:“回来了,哥。”

只是眼神贪婪地看了他几眼之后便垂下去,又开口道:“爹娘在前厅,盼你很久了。”

不仅仅是爹娘,还有我也是。

谢行简也是扫过他的脸颊落到低着的头顶,应声往里走去

谢予安跟在谢行简身后垂头看着谢行简因为走路带动的衣袍。

谢行简思绪也不在,只是飘在身后的人身上,以前都是亲昵地挽着他手同行的人,如今也是跟别人家的兄弟一般跟在兄长身后了。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在疏远他的缘故吧。

谢行简强迫自己不再做他想,进了前厅看见谢父谢母便撩袍跪下:“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苏青许哪舍得,在他跪下时就上前来了,“跟爹娘还这般,怎么?去了外头就跟我们生分了?”

谢行简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无奈道:“母亲!我不过是觉得在外面这么久没侍奉在面前愧疚而已,哪能生分啊!”

“哼,知道便好,这也回来了,总归不再外任了吧?”苏青许拉着人坐下问道,余光看见谢予安竖起了耳朵。

“不会,这次差事办的好,皇上哪肯放我去下面了。”谢行简轻松道,也让两人放心下来。

“贫嘴。”苏青许见谢予安也高兴了些,放下心来。

“二郎,大郎回来了你也不说几句?”谢明成看向谢予安。

谢予安有些坐立难安,生疏又熟悉让他哽在心头,抿嘴道:“哥哥和爹娘许久未见,该多说说话,我跟哥哥,空了还能聊。”

谢行简看了他一眼,随后跟谢明成说道:“二郎是长大了,父亲别把他当小孩了。”

一顿寒暄下来,谢行简才被赶着去自己院里洗漱。

进了院里,熟悉又陌生的布置,梨树还枝丫晃着枝条,青苔旁点菖蒲冬日还绿着叶子等主人回来,连院里的人都还是原来的人,可见对这个院子的上心。

谢行简不过呆了会便找回了在青云居的感觉,挥手让人去备水洗漱。

“少爷,不去大少爷院里吗?”顺水见自己少爷看了好几眼青云居,出声道:“这么久没见,定然是有许多话可以说的。”

“不必了,□□夜兼程,应该是早早休息了。”谢予安敛下心神,知道这书是看不下去了,便也不强求着看。

伺候自己少爷躺下,顺水在外间守夜轻叹气,自己伺候这么久,又经人事,自然也是看得懂少爷对大少爷的情谊,只是坏在两个人如今是兄弟,自己也只是下人,多说不了什么。

第二日起来伺候,顺水脸上丝毫没有前夜的叹息。

谢行简作息一同往日,只是诧异于遇到了往日这个时候还在床榻上不肯起来的谢予安。

“二郎,起的早了。”

谢予安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他两眼才答道:“哥哥,习惯了便起的来了。”

“嗯,长大了,父亲母亲也是省心高兴了,走罢。”谢行简略过他低着头的头顶,想着是自己这大半年的态度,他这般疏远也是该的。

只是看见喜欢的人这样对自己,无异于挖肉,痛苦不堪,但是确确实实是他亲手剜下来的,没有资格说痛。

谢予安还没走近便直觉的看过去,待谢行简走近了,他觉得身边都暖和了不少,他很想谢行简身上干燥的味道,只是内心叫嚣着把他定在了原地。

听着他说父亲母亲会省心高兴,他想问你高兴吗?是原谅了那天早上的事了吗?

但是也是跟头一天一般,默默跟在他哥后头。

一顿早饭下来两个人也没搭上几句话,谢予安用完便去了学里,谢行简则是慢悠悠去了北府。

今日朝廷休沐,北珩自然也在家中,只是也是忙的不行。

“要当新郎了,也忙的不可开交啊!”谢行简见他忙上忙下,打趣道。

他也听说了北珩跟宋意的婚事,两个人两厢情愿,家事也是相配,交换庚帖之后便有意选好日子成亲了。

“不娶回来不放心。”北珩接下他的话,“魏成明在北边也是有了心爱的人,倒是你,在京城惠州,甚至是宁州都没遇到看得上喜欢?”

谢行简自动忽略他那句,而是问起魏成明的事,“不找他那青梅了?年关了他回来吗?怎么样也得带回来看看吧!”

北珩提起笔想了想,“应当回吧,他那青梅都多久的事了,更何况他才是被抛弃的,还指望他一直记着吗?人总得朝前看。”

谢行简默了一瞬,朝前看,是这么个理。

“你何时上朝?好不容易调回来,关心关心同僚。”北珩揶揄道。

“半个月吧,快年关了,也共事不了几日又要封印。”谢行简思绪飘忽到书院冬日放假的日子,也没几日了,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谢予安。

他能看出来这两天都谢予安,正经规矩了不少,或者说疏远了他不少,不像以前那般粘人了,若是放了假,日日相对,怕是要破了这么久的戒了。

所以在休息了四五日便请告上朝去了,下了朝无事又躲在北珩府里。

而学院里放了假的谢予安被武成亭缠着问话。

“行简哥呢?他不是在家吗,不来接你吗?”

谢予安勉强笑道:“他前两日就回朝上了,不得空在家了。”

武成亭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追问,“那也是,做了官,自然不比以前空闲,诶,过些时日城外云水院有庙会,你去吗?陪我去看吧!”

禁不住武成亭的软磨硬泡,谢予安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没想到因此缓和了和谢行简的关系。

谢行简被派到户部下面,出城办事当晚正好留在了城外的别院,闲来无事也就出门逛逛。

“少爷,云水居那边今晚有庙会,是百姓办的,淳朴雅致也能逛上一番。”别院的奴仆说道。

谢行简没推辞,问清了地方,并不远,也就慢慢步行过去了。

庙会是几个城外的村镇一块举办,但是因为靠近京城,又到年底,也是热闹非凡。

庙会上敲锣打鼓,灯笼高挂,映衬着每个人都红光满面。

一条河流穿过,不少人在台阶下放着花灯,而且都是成双成对。

丈夫护着妻子,郎君拥着姑娘,也有带着孩子来放灯的,小孩看着花灯出去,笑得直拍手。

“少爷放一个求平安吧。”林巍见自己少爷盯着花灯,开口道。

谢行简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下意识答了一句,然后就是一只月牙状的花灯送到面前。

谢行简无奈接过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随俗跟着人走下台阶,点了火折把灯点好,放入水面,看着花灯随着水漂远。

跟谢予安相遇是谢行简意料之外的。

在花灯放下去的时候,谢行简敏锐的察觉到有人看着他,回望过去的时候却是什么没发现异常。

反而是一位姑娘上前来,“公子一人来逛庙会?”

眼中羞涩婉转,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声问道。

谢行简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没有什么犹豫便快刀斩乱麻地婉拒下来,姑娘也是妙人,没有多纠缠。

谢行简到了庙会夜市上,禁不住吆喝便买了一个半面的面具,木傩式样盖住全脸。

透着两个孔洞看外头,倒是新鲜的很。

路经一个桂花糕的面点,谢行简未停留,不成想才走两步又后悔了,转头想折回去买,却没想到的是看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脸孔慌乱转头要被绊倒。

谢行简本能快步过去捞住他的腰,手里的人扭头跟他对视上。

面具里的人透着孔洞去看那张惊慌失措的人,面具外的人虽然看不见面具里面的人脸,但是却知道里面是谁,慌乱不堪地想要躲开。

谢予安被拉到这里游玩,武成亭带着他把有趣的看遍了,之后又说要去打擂台,他在台下因为人多被人流挤走

本来是高兴的欣赏夜会的热闹,却不曾想看见了谢行简。

周围的热闹暗淡下来,他跟着谢行简,看他放了花灯,在他放灯的时候也一起许愿,许愿父母康健,哥哥安乐。

最后还是在那个姑娘上前的时候逃走了,最后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谢行简碰上,结果就是贪婪的跟上去却被撞破。

“二郎。”谢行简见他挣扎,抓着他手腕让他站稳,以为他是没认出自己,摘下面具喊道。

“哥。”谢予安眼看他摘了面具,避无可避,声音有些哑地开口,“你怎么在这?”

“公事停留在别院,无事过来看看。”谢行简低头去看他腿,担心他扭伤,“腿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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