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这个啊。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唐元一头雾水,看着贺无过的目光,莫名有些发怵,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好吧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你自个去问他吧,我就不多嘴了。”
贺无过仍是没放弃:“他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吧?”唐元迅速说。
贺无过知道唐元不愿再多聊这个话题,便也识趣地没再问,只是内心有些震撼,像一场无法遏制的海啸再体内汹涌酝酿。
所以迟予怀现在这么穷,跟迟氏的倒台并没有关系,而是偷摸着在搞什么导盲犬基地?
思绪突然被拉回到夏天,那段活在伪造出来的平和假象中却无比柔软的日子。
——他和迟予怀还真正在一起的日子。
闷热潮湿的夏日傍晚,两人在公交车上一起看他们认养的导盲犬所在的基地拍摄的视频,一边慢悠悠地畅想着未来。
“多可爱啊,可惜这个机构在外省,胥州没有导盲犬的训练基地,不然还可以去线下看儿子。”
“胥州没有吗?”
“没有,我问过了。”
“没事,以后我们去你儿子训练的城市旅游,买点好吃的去看它。”
贺无过看着迟予怀,只当他在哄小孩,但就算如此自己也挺开心的。
而几个月风云变化,一切都物是人非,此时此刻唐元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迟予怀真的在胥州投了一个导盲犬基地。
贺无过突然心跳加快,脑子有些混乱,愚蠢地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配得上你哥吗?”
唐元愣了愣。
“我明白了,你们最近吵架了?怪不得你们没一块儿出来。”
“不是……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我跟你哥尘埃落定了的感觉?”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元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小弟弟,我哥他从来就不是会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就你网上流传的那些黑料,他比谁都早知道,以前还不是就这么不顾一切跟你好了?”
“他从认识我开始就调查我,确实是比谁都早知道……”贺无过不禁也笑了笑,“然后不顾一切地布好的局,看着我一步步走进去。”
唐元吸了一口烟,表情深沉得不像平时的他。
他知道迟予怀和贺无过两家人上一辈的恩怨,也十分清楚自己那戒备心极高的哥哥曾经将贺无过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纵然如此,也不能轻易掩盖掉迟予怀在这事上所受的折磨。
“这事你真怪不了他,十几年前那些事,他算是受害者,而且就算他最开始接触你的目的不纯,但是他后来决定跟你在一起,就已经自我消解了那些情绪。”唐元说,“虽然他不爱跟人诉苦,但我心里很清楚,他为了平衡你还有他妈的关系,内心没少受煎熬。”
“我不怪他,我知道他受过什么委屈,也知道他从小活在什么阴影之下……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贺无过看着远方的屋顶,目光飘渺,“可他偏偏接受了我的喜欢,以我现在的视角去回想,都还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唐元无法接他的话题。
“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能接受我呢?”贺无过喃喃着,不断在心中诘问。
虽然迟予怀确实跟唐元聊过自己会喜欢上贺无过的原因,但他这会儿说不出口,他觉得不管怎样这些话都应该留给迟予怀自己去说。
“真不是我偏袒我哥,他就是个口硬心软的货色,很容易被打动,偏偏还爱装作什么都无所谓。”唐元看着他,“就算他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但后来也完全偏离轨道了,我拿我的人格保证,他对你是认真的。”
“你的人格?”贺无过突然笑了起来。
“你一定是不太了解我,才会对我的人格产生怀疑。”唐元有些不满。
贺无过不置可否。
“反正你俩后来又好上了,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就彻底栽你这了,这事儿我最清楚。”唐元说,“所以你在这里纠结自己现在没钱没好名声,配不上他,我看着就只觉得很可笑。”
“你还真会往人伤口上撒盐。”贺无过说。
“我看你俩啊,就像在不同的电视频道看同一部电视剧,我哥那都演到热恋时期了,你丫还在扯玫瑰花瓣问老天心里的那个人到底爱不爱你。”唐元从泳池边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的灰,满不在乎地说着,“不知道我这么描述你能不能有直观的感受。”
这时,别墅内匆匆忙忙跑出来个人,看到泳池这边有人,便朝这边招了招手——
“老唐!跑这来干嘛呢?走,我们去超市买酒!”
“来嘞!”唐元拍了拍贺无过的脑袋,“愣着干嘛?一块儿走啊!”
“好。”贺无过一边按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站了起来。
亦步亦趋地跟在唐元身后走的时候,他的心砰砰跳着,有些颤抖地发送了一条信息出去。
-哥,圣诞快乐。
然后,像是生怕对方不会秒回或是根本不会回复那样,贺无过把手机迅速揣进兜里,决定暂时忘记它的存在,以免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陷入等待的煎熬。
但是,直到买了酒回别墅,再到大家围着长桌吃圣诞晚饭的时候,手机都没有震动过。
饭桌上大家热络地聊着国外的趣事,贺无过百无聊赖地走着神。
他目光飘到了客厅中央的圣诞树上,树的最顶端是一颗黄色的星星,往下便挂满了交换礼物,唐元前几天就兴师动众地到处通知大家记得准备一份交换礼物到时候挂在圣诞树上,到时候会有每个人选礼物的环节。
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准备的礼物,橙色的包装,看起来特别显眼,他知道里面是一条羊绒围巾,为了让交换礼物的环节保持足够的神秘,他购买的时候甚至避开了乐队的那几个人。
这时贺无过又没忍住打开了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有些颓然地打开了朋友圈,茫无目的地往下滑动的时候,看到了路明明发的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简单的图片。
那是在酒吧拍的一张照片,背景模糊,只看到桌上摆着三个杯子,一杯冒着气泡的可乐,一杯插满了薄荷和柠檬片的莫吉托,还有一杯——古典杯中放着八分满的方形冰块,一条长形的陈皮沿着杯壁微微卷在褐色的液体中。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Godfather(教父)。
贺无过屏住了呼吸。
北京时间凌晨二点半。
明悦酒店顶楼的酒吧也在凑热闹过圣诞节,所有的服务员都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高举着托盘在人群中四处穿梭。
台上乐队的演出早就结束了,现在几个喝嗨了的客人在上面抢着话筒唱歌。
迟予怀揉着收到了污染的耳朵,打开了手机。
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迟续。
-小怀,《授权委托书》我已收到。
迟予怀发送了一个“好”字回过去。
“哥,什么委托授权书啊?”迟钦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端着一杯冰可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不是跟他不共戴天吗?怎么……”
迟予怀收起手机。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迟钦青解释或者如何敷衍过去,还好路明明即使出现即使解救了他。
“你跟贺无过吵架了?”路明明问。
但似乎也不算解救……
“怎么了?”迟予怀看着她。
“果然是,”路明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跟我这打听你呢。”
“说什么了?”
“就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说你在玩手机,他挺惊讶的。”路明明说着,突然睁大眼,“我靠,该不会你没回他消息吧?”
迟予怀不置可否,平静地举起手上的古典杯喝了一口酒,问道:“他出国的事跟你说过吗?”
“走之前没说,之后我看他朋友圈才知道的。”路明明看着他,“对了,他退赛的事情你问清楚了吗?他不跟我说。”
迟予怀本来想说不知道,毕竟他跟贺无过已经半个多月没联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战。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你好冷漠,”路明明嘁了一声,“为什么不回复他消息,你都不想知道他在国外过得好不好吗?”
迟予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方形的冰块抵着杯壁缓缓移动:“我弟跟他一起的,没什么不好。”
路明明皱眉:“你弟?”
迟钦青挤了过来:“我在这呢。”
“我说的唐元。”迟予怀说。
迟钦青“哦”了一声,故意拖长了音调。
舞台上几个年轻人还在仗着醉意抢话筒唱歌,迟予怀实在忍不下去了,招来服务员去维护一下秩序。
等稍微安静些了后,他转头看着路明明:“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路明明马上接上了频道:“我说我们的导盲犬基地也差不多准备就绪了,准备过几天元旦办个正式成立的仪式,三个月内可以投入使用。”
“你们效率可以啊!”迟予怀笑了笑。
“那您也不看是谁办事,您这天天盯着我,比老板还盯得紧,我肯定不敢懈怠了。”路明明说,“对了,到时候仪式上您得讲话,需要我帮您顺便稿子吗?”
路明明左一个您有一个您唤得迟予怀各种不适,他拧了拧脖子拒绝道:“我就不讲话了,你去就行。”
路明明跟他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人多少带点少爷脾气,便也不浪费时间勉强他。
“好吧,那我们过几天要去市场选幼犬,您要亲自把关不?”
“我也要去。”迟钦青积极报名。
路明明与他对视了一眼,转头有些乞求地看着迟予怀。
“去去去,大家都去。”迟予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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