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焰的飞舞，陈丽丽在她执念的世界中彻底沉睡。
深海中的“神明”失去了祂最虔诚的信徒，只能被迫回到自己的神域。
褚姚一行人带着章涵站在了蜃景与现实世界的交界线处，看着身后的第二码头逐渐崩塌成为一片废墟。
“欢迎各位回归，任务经检测已顺利完成，接下来请根据指引进行回收工作。”
在他们迈上现实世界的土地后，恍惚中诺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在他们眼前展现的第二码头与蜃景中无异。
只是再也不会有一个少女，执着的在码头等待着再也不会返航的船只了。
……
根据诺亚接收到的指令，苏阮提前联系好的疗养中心急救飞艇已经在旁边随时待命。
在他们出现的下一秒，章涵就已经被疗养人员有序地放进飞艇进行转移。
“感谢大家任务的出色表现，接下来诺亚通过联络器发送每人的休假必要时间安排，请一定要及时查看按时参加。”
卸下紧绷在身上的作战服，将护目镜和武器上交登记后，褚姚查看着手腕上的联络器。
发现自己拥有了接下来整整三天的假期。
安排中除了需要在第二天上午去公司做汇报外，每天下午还需要去疗养中心接受三个小时的精神排解和检查。
蜃景中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很多人都会在接下来的休假中产生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这一切的规定背后都是无数前人的生命。
蜃景内外的时间流速并不等同。
此刻在现实世界中，时间已经无法阻止地走过了49个小时。
褚姚一想到回到杂货铺不知道又要被陈阿婆怎么训话，就感觉头有点疼。
本来以为转正之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按时上下班，不用再受加班之苦。
没想到夜不归宿的可能性反而开始大大增高。
此时褚姚的精神图景中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地壳运动。
光球在图景内的森林里四处跳跃着，最终站在一处悬崖上的最高点。
森林深处的土地不断崩塌，最终形成了一处深潭。
滚动的泉水从深处不断上涌填满了那处凹陷。
水波荡漾中偶尔划过几道无法形容的黑影，似鱼似兽，几个翻身就沉入水底再不可见。
光球在水面来回掠过撩起一阵阵水纹。
不断抖动着拼尽全力从光球中伸出一条类似触手的光，想要深入水面下看看这个精神图景中出现的第二个生命到底是什么。
褚姚的身影此刻也出现在深潭旁，但是这里的褚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这是她潜意识里最想保护的自己。
光球亲昵地靠近褚姚，试图挑起她的兴趣。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潭水深处，好像就能这样就能看到隐藏在下面的究竟是什么一样。
“你也很急对吧？想要找到水里的东西？”
伸手把光球抱在怀里，细弱的小手慢慢摸着它，感受着它愉快的抖动。
“不要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早晚会让你把它吃掉的。”
……
悬浮列车站还是一如往常的没有什么人。
褚姚疲惫的把卫衣帽子拉到了头上盖住大半张脸，全身都在散发着禁止打扰的气息。
列车在空中快速的前进着，等到站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海平面。
破旧的车站里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停止营业，只有自动贩卖机还在持续的发着冷光。
想到出站后还要乘坐半个小时飞艇才能到达安平街，褚姚觉得还是在这里买点吃的比较好。
毕竟杂货铺里实际并没有什么能吃的。
从贩卖机里刷了份最基础的能量套餐。
一杯功能饮料两个即食的能量棒，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能最快的补充体力。
坐在站台等候区的连椅上，褚姚慢慢地咀嚼着，感受着从蜃景出来后身体的变化。
陈丽丽最后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愿我供奉的神明保佑你，将我最后尚未消失的自我献给你。”
神明保佑？
别搞笑了。
真有神明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烂了。
褚姚的不完全分化一直是她嘴上不提但是十分在意的事。
从蜃景中出来后褚姚的眼睛就一直在发烫。
好像陈丽丽想要把自己被燃烧的痛苦通过眼睛让褚姚共感一下。
拜托放火烧身可是你自己的提议，这时候来后悔有点过于不道德了。
不用看都知道褚姚现在的眼睛绝对通红，跟兔子似的。
“真的是……到底想怎么样啊。”
灼烧感让她只能全程眯着眼模糊的看着前路。
缓慢地踏上回家路。
……
最近天气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起码不是全天都在不停地落下酸雨了。
虽然酸雨的覆盖时间依旧没有少于四分之三，但好歹不再是全天。
褚姚走在安平街上时正巧酸雨刚刚结束。
房檐上积累的雨水正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的泥土里，溅起一朵朵泥土的鲜花。
机车靴踩进水坑里拖沓出一片痕迹。
距离顺源杂货铺还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褚姚低头努力睁大双眼，尝试着看清身上的每一处。
以防止出现什么容易让人起疑的东西。
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褚姚就要往杂货铺走去。
此时旁边的窄巷中传来几点微弱的声音。
一直安静的精神体在此刻也躁动了起来。
就当是因为精神体吧。这么想着褚姚改变了脚步的方向进入了窄巷。
说是窄巷，其实就是两个建筑之间留出来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日常被两边住户塞满了各种杂物和晾晒的衣服。
当然酸雨天的话这里只有不断堆积的杂物和废弃物。
好像终有一天会有什么他们之外的东西把这些垃圾给清理掉一样。
褚姚在这中间艰难地移动着，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最终停在了一个纸壳堆积而起的小山面前。
纸壳堆下的声音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大，试图吸引来人的注意力。
叹了口气褚姚伸手开始把纸壳山一点点移开。
在最后移开一个夹杂在里面的钢条的时候，一道白光冲着褚姚的面门弹射而出。
眼疾手快的抓住这个白色的东西。
眼神聚焦后发现，是一只后腿正在流血的兔子。
“……兔子？”
不说在第十区出现一只兔子有多荒谬，就是在新纪元里没有变异这么容易受伤的兔子就不常见好吧！
毕竟这么脆弱的东西，在这个隐隐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容易就死了。
换了只手抓着兔子的两只耳朵提到面前，看着这只白绒球使劲地蹬着腿还试图对她呲牙发出恐吓。
“挺可爱的，今晚撒点孜然烤了吧。”
听到褚姚的话，整只兔都震惊了，僵硬了。
“运气真好，夜宵自己送上门了。”
老子……兔兔长得这么可爱，还受伤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的说要吃兔兔！
奈何这个抓着它的女人手劲是没有想到的大，不管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提着走进了一家看着就危险的店里。
能听懂人话啊……
褚姚走在路上看着手里兔子的反应，感到有点好笑。
……
意料之中的杂货铺里一片漆黑。
陈阿婆和陈清已经在自己的屋里进入沉睡。
褚姚放缓脚步上到二楼，看到走廊尽头的神龛上被放置了新的贡品。
一尊相貌模糊不清的佛像摆放在最上方。
没有闻过的线香味正随着烟雾缓慢占据整个空间。
毫无任何波动的站在神龛前，抬手把线香给掐了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谁会想睡觉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难以忍受的檀香味道！
打开了房间的新风置换系统，把手里攥了一路的兔子随手一扔。
脱离控制的兔子迅速往房间的角落跑去，立志于将自己藏起来。
褚姚看着它把自己埋起来的角落，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怎么这么蠢哈哈哈不行眼睛疼哈哈哈哈”
这是谁的精神体，看着挺机灵怎么还透着股蠢气，就这么放在外面受伤了都不收回去的。
其实在看到兔子的第一眼，她就感受到了。
这个兔子带来的精神共振，并不是什么真实的活物能有的。
它是一个不知道主人是谁的精神体，也不知道是哨兵还是向导。
看它身上的伤，估计主人现在情况也不怎么乐观。
不过这和褚姚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反正本体受伤死亡的话，精神体也会跟着消散的。
她甚至不用担心怎么处理这只兔子的遗体。
抬手敲了敲桌子，“不要在我休息的时候发出声音，不然把你烤了吃。”
确保那只兔子把自己的话停了进去，褚姚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眼睛的灼烧感此刻有增无减。
褚姚躺在床上为了转移注意力，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已经发生变化的精神图景中。
能够在精神图景中存在的，除了哨兵向导的精神力具象化就只有精神体。
但是深潭中明显出现了与精神体不同的生命。
难道一个人还能出现第二个精神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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