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气象飞艇难得的在天上飘荡，看样子酸雨季即将结束。
沉闷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压抑，褚姚塞在衣橱里的衣服堆即将迎来彻底清洗。
帮着陈清把仓库里之前积压的货物清理完毕，又从里面淘出来不少感兴趣的“小垃圾”，都被她挪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没有告诉陈阿婆。不然又要加房租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按照诺亚发送的计划，来到公司对这次的任务做最后的总结汇报。
……
到达五楼时，苏阮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着。
与往常平易近人的感觉不同，今天她把一直散下的卷发利落的盘在脑后，金丝眼镜带起一片冷光。
“这次任务有些特殊，牵扯到了很久之前的A类高级机密，所以汇报会采用单人汇报。”带领褚姚重新进入电梯，通过虹膜认证后电梯自动上升，“执行部部长、信息部副部长，还有中央武监部那边派来的专员进行听证。”
“武监部？”
“是的，我们执行人员直属于武装部，与武监部同级。他们主要负责情报及信息类的事务，有点难缠。”
看着苏阮全身散发出些许的不适，大概不是有点难缠这一点吧？
抬手捏了捏鼻梁，这都是什么事啊……
只是普通执行个任务，怎么感觉把最上层的那些大佬都给召唤过来了。
“我们跟武监部……是不是有点……”
没有问出口的话再苏阮的眼神下消了音。
好的，懂了。
电梯此刻停了下来，电子屏上显示已到达32楼。
走出电梯整一个楼层与四楼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四处都被电子屏幕代替，特殊定制的机器人在各自的岗位上按照设定工作着。
整个空间只能听到偶尔出现的电流声和各种数据的提示声。
寂静，毫无生机到极致，生出了些许无法适应的诡异。
“从28楼往上都是诺亚的领域，这些机器人全部受诺亚控制。”
看到褚姚对着正在处理数据的机器人有些好奇，苏阮解释着，“28楼以上都需要权限才能进入，非权限人员进入就会立刻触发警报。”
至于警报后会发生什么，看苏阮在脖子那摆动的手势就懂了。
随着最后一道检测通过，二人进入了进行汇报的房间。
苏阮给褚姚指引完位置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并不是很大，正中间一个桌子，周围摆着几个椅子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褚姚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突然面前的椅子上被投影出四个人形的虚影。
“你好褚姚，我们是本次任务汇报的听证人员。”
坐着褚姚正对面的投影是一位大概四十岁的中年女性，头发被盘在脑后用一只簪子固定，深邃的骨相自带些许西方血统，单片眼镜卡在右眼眶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是执行部在第十区的现任部长温霖。
“不要太紧张，我们只是对本次C-41档案号蜃景任务做一些简单的问询，你只需要按实汇报就好。”
“关于本次任务，蜃景影响因子的突然爆发原因，可以根据你在里面调查到的情况，跟我们详细说明一下吗？”
褚姚眼神看向温霖，略微紧张的抿了抿嘴，“我在里面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效的信息，只是偶然间接触到蜃景主后，从她的言行中发现了反常才确定的，这些在昨晚汪琪提交的报告书里有我详细的说明。但是具体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异化，很抱歉我……我的能力不够无法判断。”
略微苦笑着，对于自己身为低等哨兵多了些无措。
褚姚的各类数据在汇报之前就已经发送给面前的四人。
从她参与的培训中所提取的讯息来看，确实是最多只能评为D级。
温霖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对于褚姚的说明并没有直接表示出她的看法，只是继续进行询问。
“对于第一次接触任务，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毕竟突然接受从没有经历过的事务总会有一些过程。”
“还好，有队员一直在旁边帮衬着我，一起执行任务的其他分队也会在必要的情况下进行协助，他们没有觉得我麻烦就很好了，虽然还有不适应的地方但是我觉得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温霖抬手推了一下镜片，“在接下来的三天假期内，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联络苏阮，我们会立刻安排人员进行协助。”
“谢谢。”
温霖左手边的投影是褚姚刚来报道那天在电梯遇到的男人。
在她和温霖交谈的期间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电子报表，似乎对他们这次的汇报并没有任何兴趣。
在温霖表示自己的询问结束后，夏衍衡放下了手里的报表，直视向褚姚。
“你们小队的报告书我已经看完了，现在我需要你重新将蜃景内的事情复述一遍，不要有没任何隐瞒。”
褚姚闻言抬起一直微低的头颅，直视着夏衍衡投影中无机质的双眼。
“进入蜃景后我们的落地点就在陈丽丽，也就是蜃景主的院落里，按照诺亚的任务要求我们原地待命进行搜查，接触到了正常时间线中已经异化影响的陈丽丽，因为感到了违和感所以选择撤离。并且按照培训中的流程预备前往蜃景内的站点进行补给等待。”
“之后097小队进行呼救，我们按照诺亚的指引前往救援地址，进入已经被废弃的原第二码头渔民商会会所，进入后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里面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被蜃景影响异化，也包括已经确认被异化的097队员。我被带到会所二楼见到了已经去世的陈勤海，因为他的异变程度很高并且还留有部分自我意识，导致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蜃景主。”
听到褚姚的汇报内容，夏衍衡的神色逐渐严肃，“发生了什么让你认为他不是，一般来说高度异化且保留意识这两个特点足以确认蜃景源头。”
“他不想杀我，甚至对我发出了求救。”
【请让忘记回家路的人回家】
这句话既可以理解成让当年葬身海底的船员找到回家的路，也可以理解为让已经迷失在蜃景中不想离开的陈丽丽放开执念，回到她已经放弃太久的现实世界。
一个父亲想要女儿平安活下去的执念，和一个女儿沉浸在想要父亲归来的执念交缠在一起。
没有可以同时实现的平衡点，这就是导致了原本应该一直保持平和状态的C级蜃景，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陈丽丽与异化生物共生执念意识强过陈勤海，在细微末节感受到了他的想法。
她拒绝接受陈勤海想要离开试图让她放弃现有生活的想法，因为一旦接受的话，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牺牲都好像是昙花一现，她沉迷被自己创建出来的蜃景中的生活不想逃离。
“求救？”
“陈勤海想要拯救陈丽丽让她回到正常生活，但是陈丽丽的异化程度极高，他也只是死前残留下来的执念残影而已，以他的等级并不能让陈丽丽异化减弱，所以会对进入蜃景的外界人员求救吧。”
“那你怎么解释被蜃景吞噬的097小队成员，和现在还在疗养中心接受精神辅助的章涵目前的状况？”
褚姚：“我不知道。”
“那么按照你所说的，这个C级蜃景中甚至有两个高等异化的人员，其中蜃景主甚至还和真正的异变物种进行了融合，但是他们都还保留自己的意识并没有被彻底异化？”
“以我目前所知来说，是的。”
“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听到褚姚的回答后，来自武监部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侧脸互相交谈着。
眼神时不时在褚姚身上划过，不适感让她的精神力开始出现波动。
褚姚嘴里对于蜃景中的描述已经完全的超过了他们以往对于异化生物的认知。
一个已经高度异变的生物，意味着已经近乎丧失自己原本的自我意识，躯壳里只会保留下异变时的残留意识作为驱动。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诺亚能够根据数据，对于不同蜃景的影响因子进行计算确认其危险等级。
如果一个高等异变生物还能留有大部分的个人意识，那么目前全部的计算公式都要改变。
因为他们不能确定，目前检测到的是否是蜃景源头想要让他们检测到的。
“你有没有考虑到，在你最后将陈丽丽的本体烧毁的时候，与她融合的异变物种会彻底脱离控制？！”
武监部的专员对于褚姚的汇报很不满意。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失败了炸了不就行了。”
双手一摆，两眼无辜的看向站立起来的专员。
不试的话，海水之下的异变物种早晚都会上岸，第二码头沦陷是必然的。
万一失败的话，也不过是把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提前而已。
第二码头在这个蜃景爆发的时候就被视为放弃。
在他们进入蜃景的同时，从白塔发射的导弹就已经被诺亚设定好了发射轨迹。
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几秒内哪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放弃一棵腐烂的苹果，还是任由这颗腐烂的苹果将其他水果也变成腐烂物，只要有脑子都会做出选择。
所幸陈丽丽并没有骗她，在最后的一刻她依旧如同一颗青涩半熟的苹果，释放出了最后的芳香。
“没有把握的事，你还敢做，胆子挺大。”
位于顶楼的办公室里，温霖抬手敲了敲桌子上放置的褚姚的资料，若有所思。
“毕竟从进入的那刻起，我们需要想的就是怎么活下去，把每一条求生路都走一遍，总能活下去。”
蜃景内展现出来的生活再美好，对于褚姚来说依旧是到处充满死路的环境，她从不会将决定自己活下去的权利交给别人。
褚姚的幸运值一向没有那么高，唯一的那点幸运她觉得都点在了遇到陈阿婆这件事上。
融入骨血里的疯并不影响她表面展现出来的淡然。
对于坐在面前的四个人所展现出来的疑问、探究、质问，以她浅薄的感情来说并不能做到什么共情。
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这么做了，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武监部这些只会在中央城区里当缩头乌龟的人，享受着第三城邦可能永远也无法经历的优越生活。
现在反而对刚从蜃景中生死抉择出来的执行人员指手画脚，不断地高谈阔论着什么一切都是你们在弄虚作假，说出来的事情都是在胡编乱造。
怪不得苏阮一提到武监部就脸色直接发青。
“好了！”温霖在武监部专员还在大声反驳的声音中，伸手拍了下桌子。
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了整个汇报室，武监部的两人见状瞬间偃旗息鼓。
“感谢褚姚专员的本次汇报，我们需要了解的内容已经结束，你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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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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