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风里夹杂着特别的咸涩味道，直春寒，却也已经透露潮湿的暖意，带着些霉味的泥土气息充盈着鼻腔。
这是张羡第二次来海城，为了找江朝。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还是江朝 18 岁那年为他和江夕策划约会。
他还记得的，江朝抽奖中了四张来海城度假的票，想来像他那样的运气差些意思的，多半是抽不上， 兴许是做了许久的兼职存下的。
约了江夕和祝昱，还有他。
江朝领着祝昱东晃西晃的，玩玩这个，吃吃那个，只是偷偷地往张羡和江夕那边瞟，像一个刚入门的小贼，笨拙而拙劣。
本来特意安排了酒店的，张羡和江夕一间。只是晚饭的时候祝昱发了烧，来的时候就有些感冒的，再被江朝带着吃了些不该吃的，吹了风，也就加重了。
江夕坚持提出要去照顾祝昱，便和江朝换了房间。出门的时候堪堪遭了江夕的一点敌视，敏感的江朝了然于心，卑微惯了，也就失了尖锐。
江朝给张羡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啊，羡哥，被我搞砸了。」半天没有回应，他也就熄了屏，不敢回去，在廊道尽头吸了半宿的烟，烟雾朦胧住他的眼睛，或许是泪水，外面远处的灯光闪着白炽的光，看起来迷迷蒙蒙的，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他浑身发凉变得麻木无感了。
回到房间里，还开着柔黄色的床头灯，张羡面相着门，背对灯光，拉出一块影，还有些酒气，地上两个酒瓶泛着绿色的荧光。
江朝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重的烟味，蹑手蹑脚又迅速地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蜷在被窝里，几乎一夜无眠，生怕泄了气味扰到睡着的他。
清晨天刚亮便起来洗澡，水开得不大，褪了衣服，是有些凉的。
近午上时张羡才起来，江朝见他起来便泡了杯蜂蜜水。
他没有喝，只是穿上外衣，「小夕和祝昱回去了？」
「嗯，」江朝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脑子有些发热，嗓子发哑着道「祝昱他……」
「为什么也带上他？」
「我……」江朝也不知道为什么。
「行了，我回去了，就这样吧。」
「好。」江朝低着头没有看他，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泄了提着的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冰冷的门。
脸上的温度高起来，有些晕晕的，嗓子粘腻地哑着，像堵了什么东西，带得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装蜂蜜水的玻璃杯在江朝的手里捏凉了，他才从张羡离开的背影里回过神来，拿起那杯凉透的蜂蜜水 灌进自己的胃里。
昏昏沉沉地伏在床边半寐着，突然有些羡慕祝昱了，他这样想着，脱力地爬上床，还留着些张羡的气 味。
夜里他才醒，身上粘腻着冷汗，拿手机点了个退烧药，点开绿泡泡，没有一条消息。胃里一阵抽疼， 他顾不得穿鞋便伏在马桶边干呕起来，几乎昏过去。
「你好，你的外卖。」
「放门口就行。」他脱力地喊，喉咙一阵撕痛，但他实在没力气去开门，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他感觉自己 能把肠子呕出来。
就这样趴在厕所冰凉的隔水地面上，有些长的头发软下来，一些汗泠泠地贴在鬓角，胸腔一下一下地 起伏着，鼻息下的地面凝成一层水汽。
嘴巴微张着，有些脱水地成干裂起皮的状态。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扶着墙晃悠悠地爬起来，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还滚烫的脸，落下的水也沾了几分热。
支起身，眼前有些发黑，微扶这水池子，待视线渐渐回归了，关上眼前淌着的水汽他才出门将药拿进来，就这台上的矿泉水服下了。
一天没有吃饭了，想来也是食不下的，索性直接躺下了，睡不着就蜷着。
他喜欢蜷着，像路边檐角蜷着的小猫咪。这样自己温暖着自己，像有人抱他，他不止一次这样幻想。 那几天他住在海城直到寒假结束。
张羡拉回思绪，上次从海城回来的江朝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薄的嘴唇失了血色几乎和菜青的面色融 在了一起，好像病了。
身体也不大好，总是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江朝也只是笑笑说：「被高四的苦日子吸光了精气。」
实际上他成绩也并不怎么出色，中等向下的水平，在排行榜上就是个浑水摸鱼的透明人。
不是特别聪明，出生得不正当，与江夕一较简直就是云泥。
不受父亲的青眼又是毁了母亲人生的祸首，像小皮球一样被两个亲人踢来踢去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但是为了能和张羡分在一块，弃了还算比较擅长的文科，选了理。
只是后面按成绩排班，差距的悬殊太大，他们被分在了不同的班，张羡和江夕，祝昱分在一班，他则留在了六班。
后来他们三个去了大学，江朝留在高中复读，重读了文科，后面又选了个一般的商科大学，离张羡的学校近，最后没有去。
江朝不是个冒险的人，为张羡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选科是，出柜是，放弃上大学是，甚至拿过酒 瓶打了一个杀马特拘留了几个月……
他原本是个懦弱的人。
张羡定了原来那个酒店，本来想也要定原来那间房的，但已经有人入住了。
他想着住在那里的会不会是江朝，直到一对夫妇从房间里出来，男人轻轻搀着女人，女人紧紧贴着男人。
不是他。
张羡在海城寻寻觅觅了一个多月，不知道自己再找什么。找江朝或者找自己的愧疚。
海城只是个环海的小岛，却很大，大到他弄丢明明深爱自己十几年的人，「他是怎样度过的？」晚上他在酒吧喝了很多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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