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江朝想着，换了干净衣服，伏在窗边看家里。
窗帘拉着，什么也看不到，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拉那么严，怕别人看到，可能吧。
他想着，又走回床边，压下一处凹陷，一下向后躺去，回想张羡叫自己名字的样子，迷离的却看着自己的眼，微红的鼻尖和醉红的脸，从空中呼出的带着酒味的气。
他拿手背抚在眼上，天花板上时而划过来回车辆的光，他只感到一阵亮。
□□的，**说他还喜欢他。
电击实验。
「我可以忘记他吗？」江朝平静地问，又慌乱地改口，「我的意思是先把他藏起来，在脑子的某处……，可以吗？」
他的眼里积了泪，框红红的。
「不好意思，江先生，我们的电击实验是指帮助缓解爱情创伤综合征的，同时帮助患者控制情绪……」
「请问，您仍确定接受实验吗？」
「是的，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后面我都会好好配合的。」
……
「江先生，这一个月的实验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良反应吗？」对面穿着白色衣服的研究员按了一下手里的圆珠笔。
「没有，就是睡得更多了。」
「嗯，那还会有诸如割腕之类的自我伤害行为吗？」
「少了。」江朝低着头，不敢迎着研究员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嗯，那情绪方面，会感觉自己很失控吗？」
「还行。」
就这样一问一答结束了调研，江朝给这中庸式的答案，兴许是有参考价值的。
「做个全身检查吧，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了，感谢合作，回去好好休息，天下何处无芳草是吧。」或许也是 觉得单薄无力了，研究员尴尬的笑笑。
「嗯呐，谢谢。」江朝也挤出一个笑，暖暖的，像太阳，装得久了，真的和假的好像没什么感觉。
实验后的他好像确实少了焦虑、抑郁、失禁的泪水和失控的情绪，更多一些的是冷漠的平静。
「江朝先生，您的数据虽然有所改善，但仍然不是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建议您继续接受这一方面的心理治疗，会对您有帮助的。」
「好的，谢谢。」
江朝在酒店办了退房，本来想打个电话，又放下了，他应该没起。
便直接去了附近的王记早餐铺买了 皮蛋瘦肉粥和油条豆浆，都是张羡爱吃的。
「你不是说油条会影响智力吗？」江朝指指张羡手里的油条。
「那又怎样？降就降点呗，我喜欢，」张羡拿起油条就咬了一口，唇上沾了些油的光泽，「你不也喜欢嘛，别多吃就行。」
张羡揉揉江朝柔软的脑袋，「分你点智力。」江朝一跳拍他肩上，「合着说我笨呢？！」
「没，你聪明着的，只是每个人的聪明不一样。」 「我现在看你的眼睛就闪着智慧的光。」
不，是爱慕的光。
张羡还没有起，他熟稔地把早餐装碗，冲了蜂蜜水。脱下围裙挂起的那一刻有一种等待爱人起来的奇妙感觉，不自觉的笑了。
却在张羡出来的时候敛了笑容，碎了手里的被子，温热的蜂蜜水洒在江朝花绿色的袜子上，变成深绿。
他不看张羡，「衣服在柜子里，我重新冲一杯。」他手指乱指着，眼睛也不知道瞟哪好，就踮着脚后跟往外走。
张羡也是一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江朝家里了，看着手忙脚乱的江朝，有些熟悉，有些温暖。
江朝走到阳台，脱下袜子，捻着干的地方丢进了洗衣机。
两个手指在水龙头下搓了搓，裤子上擦干。
回到厨房重新冲了蜂蜜水，准备拿过去。
张羡还在厕所冲澡，浴室的磨砂纸有些脱了，显着些人的影子，江朝羞着别开脸。
「我们已经分开了。」
「可是他来找我了，还叫了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的幻觉，你忘记自己有病了吗？」
「说不定呢？」
「江朝你怎么这么贱呢？他之前说得不够明白吗？」
「那就锁住他。」脑子里传来无数个半重叠这的回音，他慢慢看向白色的门和铜色的钥匙。
「不！不！」他的手攥着被单 ，然后夺门而出，「疯子，疯子！」
江朝颤抖地拧上锁，抵着门。
听见浴室门开了，张羡的脚步声，水落下来的声音，他拿起了水杯，放下了…… 他走到门边了，他按下把手了，江朝迅速把门打开，看到张羡滞在半空的手。
下一秒张羡抱住了他，背后的阳光裹着温度，穿透他的心脏。
江朝低下头，埋在他的肩上，安静的空气凉凉的，许是开了窗，楼下早餐的香气飘上来。
「我是江朝。」
张羡觉得肩上有些湿热，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阿朝。」然后江朝笑了，近似痉挛的，「好真。」
张羡听到他这样说。
「是真的，阿朝。」张羡轻轻捏着江朝的肩膀，低头抵着他的额头。
江朝一把推开他，失了重心，侧跌在地上，一只没穿袜子的脚的脚趾蜷着，有些红。
他把拇指放在嘴边，「不是真的，江朝，不是真的。」
眼泪有的消失在头发里，有的滚落在地上，变凉了。他用手捂着脸。
张羡将江朝抱起来，锁着眉，把他埋在自己怀里，「是真的，我是张羡。」
江朝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动了，像一只睡着的小猫。
但张羡知道他没有睡着，轻轻拨开他的刘海，有一道不大不下的疤。
江朝挣开了他，胡乱抹了下眼泪，理了下头发，掩了伤痕，背着身，「一会儿早餐凉了，先吃饭吧。」
然后竞走了出去，「是真的？像梦。」
张羡走出来就看到江朝弯着脑袋，巴不得埋进饭里的那种，嘴巴吧唧吧唧地嚼着皮蛋。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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