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香一看,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竟然敢随便扣人?这大兴矿还有没有王法了!”
能住在这里的,通通都是大兴矿上的员工,所以杨春香这么说,倒也没错。
只是她这躲躲闪闪色厉内荏的模样,到底没人怕她,所以大家该堵还是堵。
顺便有人看不过眼指责:“还敢谈王法,要不要干脆再帮你们找个公安啊?正好栓子他哥就在公安局,让他哥来一趟,好好问问你们鹏程媳妇那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杨春香这回一听,就萎了。
她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像他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平时都是最闻公安而色变。特别忌讳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不管因为什么事一旦真闹到了公安局,那可是祖上八代都要被戳脊梁骨的颜面扫地事情。
以后但凡传遍了七里八乡,闹得人人皆知,他们还要不要活了?不得走哪都得羞死个人嘛!
差点一下子脚软就摔地上,被旁边也跟着瞳孔剧震的傅万里硬撑了起来。
傅万里这时候干脆恶从胆边生,挥着拳头大喝一声,就要凭力气硬闯出去。被拉着的杨春香差点手腕没直接被拽折了,反应过来,没顾得上像往常一样先将她家死老汉大骂一通,而是咿咿呀呀张牙舞爪配合着,也一起开始拼命往出去挤。
这种东西就跟有人跑你下意识想追一样,本来外面人只是堵着他们,也暂没别的意思。可你里头人上来二话不说就抡开膀子边推攘人,边试图不听劝地跟他们正面往上冲,一下就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血性。
外头推着里头,一层层也开始更往里面往死里挤。把所有口封住,反正就是不能让你个狗的能出来。
又因为傅万里多多少少还动上了手,对面人也不甘示弱。论男人,在场多的是,还会怕你区区一个看起来木条棍子细的小老汉?于是男的互殴女的互挠,转眼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期间傅万里还行,挨了揍碍于脸面,也硬憋着没怎么吱声。但杨春香就不一样了,那一叠声换着词的“诶哟喂”、“嘶”、“哎呀”,惨叫声真可谓花样百出。
但最后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只见原本围在最里层、挨着傅老大两口子最近的面前有个人,没被对面人干趴下,却不知怎么被身后的哪位友方误伤了一下,膝弯一疼就半跪了下去。
这可给傅老大两口子钻到了空子,二话不说踩着这人膝盖,就一猛子翻上去。越过众人头顶,还猛一扑,咬牙挨了几把抓,却真给成功扒拉开了两边人群,侧身挤了出去。
完事片刻不敢多停留,无视身后一众嘈杂的对他们追骂声,傅万里肩膀往后拧了两圈,迅速扎脱开一个人已经速度奇怪又背后抓上他后脖衣领的手,拽起几乎半趴在地上正气喘吁吁的杨春香,头也不回就赶紧往前跑。
中间还间或听到身后仿佛有人在叫喊什么要找车来追他们,傅万里还曾心中担心不已。可到底这年代小轿车那玩意儿,金贵又稀罕,怎么可能来个人就有?
所以远远被拉在身后的那群人最后没能追上来,也就只能在原地扼腕捶膝了。
逃到半路俩人就发现身后完全没有了动静,回头再三确认,这才浑身力气一松,两口子趴大马路边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那条路实际也不过就是条普普通通的黄土路,所以没多久,被他们吹荡起来的呛人土腥气,就直扑了两人满头满脸。
杨春香一辈子耀武扬威,过去在村里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被这么收拾过?当下“呸呸呸”狂往下扒拉黏在嘴边的尘土,边再也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地上,敞开两条腿乱蹬的同时,歇斯底里就又骂还又哭了起来。
傅万里自己是挨揍最多的那个,毕竟她们女人之间顶多掐掐挠挠,属于极损颜面、但只微损身体的程度,男人之间可就不一样了。男人们,都是真巴掌真拳头劈头盖脸直往下砸。所以傅万里鼻青脸肿,现在真的是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地儿。
但见状,仍旧忍着疼,还想先去安慰自己媳妇儿。
杨春香现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模样有多砢碜,来时一想到三弟妹那平时光彩照人的样,不愿落了下乘,原本也是好一番齐整被梳起的头发丝,一丝不苟,如今鸡窝一样炸了毛。
还有些垂在脸颊两旁被风一吹,稻草一样晃晃悠悠随风飘扬,要多零落就显得有多零落。猛一看,还真跟傅悠然前头嘲讽他们的乞丐样有异曲同工之相了。
身上衣服就更别说,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一身稍显干净衣裳,就这也早被浆洗的刷白。眼下袖子那里都被撕扯烂了,布条一样挂在下面,实在毫无形象可言。
现在被傅万里没轻没重地再一碰,更加一时间悲从中来,奋力一挣,甩脱了他,杨春香就愈发嚎啕大哭了起来。
怨天道不公,恨命运不济,为啥对方能嫁那么好,能找个三弟那样的,从始至终就没吃过任何苦。可自己呢?
就只能嫁个这样的潦倒庄稼汉,每天不是伺候他们爷儿几个吃喝拉撒,就是伺候院子里养的那些畜生。从来屎尿不离手,根本没时间好好拾掇一下自个儿。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浑身散着不是酸味就臭味,更别说别人了。
再摸摸自己砂纸般的脸,还有粗到起皮干裂的手,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一时间愤愤捶地,恨得简直咬牙切齿。
所以在傅万里再一次要来搀她时,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他泄愤出气,反身就甩了对方个大耳刮子。
还骂了声:“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一点力气都没留,那啪一声,声音大到余音良久在两人周围回响。
傅万里当时脸就高高肿了起来。不过顶了顶腮帮子,若无其事地低头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子,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表情。
杨春香看到,眼神骤然一缩。但紧接,就又转眼再次狠下了心,一脸平静。
傅万里早就习惯了杨春香这样,一声埋怨没有,反而好声好气继续哄道:“别在这里蹲着了,你身上还不爽利,地上终归是凉了点。”
又道:“先回家再说,这里,咱们也不好呆太久。”怕再过一阵,那些人不死心还会追来,所以到底不如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放心。
杨春香人也打了,发泄也发泄完了,心底没了先前那么忿忿不平。虽仍有怨气,终究知道好歹,顺梯子往下爬,也就借着她家男人递过来的手劲,撑腿起了身。
也没再说什么难听话,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往山下磨。
只不过期间杨春香到底还是没忍住,语带不甘,别一眼傅万里:“我不管!反正不论你用什么法子,老三手里头那座矿,这次必须是咱家的。”
傅万里眼仁黑黢黢,里面照不进半点光,对自己媳妇习惯性点头:“我知道,放心。那矿就是抢,我也会把它给你抢过来的。”话中恶意,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杨春香闻言这才心气儿顺了不少,一度甚至还良心发现,开始主动关心询问起她家男人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只是神经刚放松,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似乎摩托车的“突突”嚣张炮仗音。
那声音震耳欲聋的,两人想装听不见都不能。身体一僵,如出一辙地迅速转头向后望,就见果然,又是之前的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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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反手大耳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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