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艳玲讽刺的看着她,阴阳怪气的道:“梁知青,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抢我的粮食,让我一家子不好过还说是为我好。”
搂着马艳玲的婶子偏头看了梁田田一眼,有些责备的道:“梁知青,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学地主老财剥削穷人那一套了,否则马知青可以去革委会举报你的。”
马艳玲得了甜头,有恃无恐的道:“对,梁田田,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抢我粮食,我就去革委会举报你和坏分子来往密切,剥削农民学资本主义做派,我看你才是思想败坏。”
“好,马知青,我支持你,咱们农民兄弟姐妹就要团结在一起,不能让地主老财这些资本家们欺负了。”大婶子声音极大,看着华韬的目光充满仇恨。
马艳玲心里痛快极了,风水轮流转,这话一点也不假,凡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梁田田那天怎么引导大家攻击她的,现在大家就怎么帮她把仇报回去了。
梁田田也是满眼的讽刺,哪个时代都不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当年华家开仓放粮避免了这个村子里的人饿死,几乎家家户户都受过华家的恩惠,可他们呢,粮吃了,命活了,却反手一个举报,亲手把救了他们命的恩人推上了黄泉路却无一丝愧疚之心,当年的大善人、活菩萨也成了他们嘴里剥削穷人的地主老财。
梁田田心疼的看了一眼华韬,华家人如果早知道今天的结果,是否会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的已经善心化为一柄柄利剑刺向他们最宝贝的孩子们了。
可是华韬的眼中一片平静漠然,好像地主老财这样的称呼早已激不起他心里一丁点波澜,那是经历了彻底的心寒之后才能有的平静。
梁田田静静地看着说话的婶子,得益于八卦小能手郭朝,如今梁田田对丰收大队的八卦那叫一个清楚明白。
这个女人她叫胡槐花,小的时候跟她娘逃难来到丰收大队的,她娘带着她逃过来的时候就病死了,剩下她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华家看她可怜,买了她给华软软的娘做小丫鬟,说是主仆,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能干什么,华软软她娘是把她当小姐妹一起长大的,后来她出嫁,华家还给了她一份嫁妆,可是谁也没想到,华家遭难后,胡槐花是第一个站出来举报华家,冲台上的姐妹举起了石头的人…
她那个跟华韬一起长大的儿子居然趁华家飘零的时候想要欺负华软软,幸亏华韬及时发现,当时华家在经不起任何波澜了,华韬只能委屈了软软,放弃了把这个畜生送去吃枪子的决定,只在人前一根根的敲碎了他的肋骨,可胡槐花不仅不反思自己儿子,反而恨上了华韬,梁田田自从下乡之后就一直跟华家兄弟亲近,自然也就被她恨上了。
梁田田决定先把马艳玲放一放,她冷笑一声,眼里带着冷意和她对视:“胡槐花,你口中的地主老财在你一九四零年逃难来到这里时收留了你避免了你被饿死,你口中的资本家大小姐也就是华家大姐待你亲如姐妹,一九五零年你出嫁,华家给你准备了嫁妆,你孩子出生后华家大姐还送了小银锁,你口口声声说要和地主老财划清界限,举报批斗你是一样没落下,可华家送你的嫁妆和你儿子的小银锁,你可是一样没往外拿。”
“胡槐花,我是不是也能去革委会举报你私藏资本家的古董,让他们好好审一审你。”梁田田一句没提华软软,大声质问胡槐花。
胡槐花心里一慌。
她确实留着那些东西,当年华家可是巨富之家,即便给她这个小丫鬟的嫁妆都是好东西,黄花梨的箱子、真丝的布料,还有一套压箱底的珍珠首饰,更别提那些年陆陆续续从华家大姐那哄来的东西了。
顿时人群中交头接耳小声的说着什么,有胆大的人直接问到了胡槐花的脸上:“大福家的,你不是说华家给你的那些东西都被你扔了吗?”
胡槐花眼神闪躲:“是啊,早..早就扔了。”
“可我记得当时你出嫁的时候为了压你婆婆一头,可是把华家给你的嫁妆都放在了马车上展示过,你家正在用的那个大箱子好像就是当年的嫁妆。”
“还有她头上的银簪子也是当年的嫁妆。”
“可真够不要脸的,一边举报人家一边还用着人家的好东西,也不怕华家大姐半夜去找她。”有人看不惯胡槐花恩将仇报的行为,当即大声说道。
当年受过华家恩惠的人不少,也不全都是白眼狼,当年胡槐花儿子欺负华软软,华韬能回来的那么及时,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胡说,那..那东西才不是华家的,是我..是我的。”胡槐花心虚的大声嚷道。
“你还真敢说,你来丰收大队的时候差点就光屁股了,当谁没看见呢。”
大冬天胡槐花急的脑门直冒汗,又羞又囧,不知道原本是批判梁田田的,怎么这些人转头就朝她过来了。
她急病乱投医,胡乱喊道:“我..我记错了,那些东西是我婆家给我的聘礼,对,是聘礼,才不是华家人给的,我怎么可能留着资本家大小姐的东西。”
胡槐花不想还,索性否认到底,反正华芳静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只要咬死了那些东西都是她的谁拿她都没办法。
梁田田虽然不耻她吃华芳静人血馒头,但她不承认梁田田一时之间还真没啥好办法。
就在胡槐花得意洋洋的时候,华韬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华家虽不是什么底蕴深沉的人家,但华家每个人的东西上都有各自的标记,比如我姑姑的首饰上就刻有她名字上的静字,我记得你现在头上戴的簪子就是我姑姑给你的,簪子的尾部就刻有静字。”
胡槐花下意识的捂住脑后的簪子。
这副心虚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当时就有人喊道:“大福家的,你把簪子拿下来给大家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胡槐花色厉内荏,慌慌张张就要跑:“我说是我的聘礼就是我的聘礼,我..我要回家了。”
华韬的声音不紧不慢:“当年我姑姑是把你当成姐妹,所以你的嫁妆也上了华家的账房簿子,你说革委会是会对你的嫁妆单子感兴趣还是对知青点的小纠纷感兴趣?”华韬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威胁。
“闭嘴。”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的孙大福厉声喝止。
现在的成分问题可是个大问题,他们家八辈贫农,哪有那么好的东西做聘礼,要是真因为这点东西被革委会的人盯上..
孙大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也恨华韬不给他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敲碎了儿子的肋骨,但他可不止这一个儿子,他不能为了这一个儿子搭上全家。
有人趁乱抽出胡槐花头上的簪子,果然在簪子的尾部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静字。
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受胡槐花的控制了,她也没想到她只是想打压一下跟华家关系好的梁田田,怎么就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孙大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陪着笑生硬的对华韬道:“这…华韬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婶子她还有这些东西,可能是他岁数大了,记性不好,等我回家一定让她把属于你姑姑和华家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
孙大福生怕他们揪着这事不放,看见大队长来了,连忙把炮火转移:“你看这天还阴的厉害,恐怕还要下雪,还是先把梁知青和马知青之间的矛盾解决完吧,别耽误了大家分粮。”
说完拽着胡槐花就往外走。
梁田田余光看见黑着脸的大队长过来,心里叹口气,她是把大队长给得罪透透的了。
马艳玲也有些心虚,大队长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大到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知青回城的手续卡章小到下田劳作分配都要经过他的手,得罪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马艳玲先发制人,抹着眼泪道:“大队长,我和梁知青商量好了,我们各自领各自的工分,她接受了我的道歉,并且不用我赔她工分了。”
大队长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事情多着呢,知青点的事又小有麻烦还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他不想管,只要不闹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他也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点点头:“行,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行。”
马艳玲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梁田田摇头。
马艳玲马上狐假虎威的道:“梁田田,你什么意思,大队长都同意了,你还摇头,是对大队长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梁霜霜脸色难看,她听见梁田田三言两语就让那位看起来精明又厉害的大婶吃了瘪,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梁田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口齿伶俐了?
大队长的脸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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