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讲话。
温良已经没再哭了,他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一栋废弃的建筑在窗外一闪而过,那是陈嘉树尸体所在的地方。
好不容易平息一点的情绪,因为那三个字再次沸腾。
拉着安全带不由自主地收紧,温良开口:“沈木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回想着和沈木青在一起的十余年,终究还是幸福居多,他自问没有对不起沈木青的地方。
晚上起雾,路况不是很良好。沈木青没回头,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温良猛然侧头看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了?杀人了啊,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我相信我们肯定都把自己的部分都处理好了,”沈木青笑了笑,“这件事我也有错,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什么叫“我也有错”?
他温良有什么错,陈嘉树又有什么错?!
温良贴着车门,呼吸急促,他简直要被沈木青这一番颠倒黑白、惊世骇俗的话给逼疯。
他不敢找警察报案,万一警察把他抓进去,沈木青一定会自首然后想尽办法和他关一块儿。
而且,就凭他自己,能成功报警吗?
温良胡思乱想着,忽然转了态度,他抓着沈木青近似哀求地说道:“木青,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吧,我们分开好不好?”
他平时不敢说这种话,今天真是被陈嘉树的事给吓到了。
沈木青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温良说分手。他猛地踩下刹车,温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着头发往车窗上撞。
“嘭”的一声,温良的头被撞得生疼,他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一下,沈木青就松开手。他掐着温良的脸,把人带过来亲了亲,“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聊。”
“还是说你想去张冬然家冷静?”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那种哄小孩的语气搞得温良毛骨悚然。
温良知道对方在威胁他。
如果他再说些沈木青不爱听的话,张冬然可能会跟陈嘉树有一样的下场。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沈木青摸摸温良脑袋被撞的那一侧,“以后别说这种任性的话。”
温良气得浑身发抖,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在汽车发动时抢方向盘。
可每当他有类似的、违反法律的念头,世界系统都会出声警告。一旦他真的去实施,系统会自动判定他自杀。
在虚拟世界中自杀,现实会脑死亡。
想到后果,温良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想法。
沈木青依旧盯着他。
温良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充满了绝望,难道他真的逃不掉吗?
最终,温良脸上扯出一个笑,他颤抖着嘴唇对沈木青说:“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木青大抵是对他的行为满意,凑过来亲亲他的脸。
两人坐直身体,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汽车发动间,温良抬眼看后视镜,镜子里的人表情都淡然又端庄。
.
陈嘉树的死就像一颗扔进湖水里的石子,有波澜但不大。
温良在他死后惴惴不安了好几天,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木青对他的态度好了起来。
偶尔温良会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没和沈木青吵架的那段时间。
今天沈木青去上班,家里只有温良一个人。他没穿上衣,**着身体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的青紫和疤痕比起前两天好了不少。
说来好笑,他是不易留疤的体制,连淤青在他身上都留不长。
前几天被沈木青掐过脸后,侧脸便留下淤青,昨天看还很突兀,今天再看时就淡了不少。
敲门声突然响起,温良回过神,拿起衣服就胡乱往身上套。不过他的动作很快就慢了下来,他意识到被敲响的是客厅大门,不会有人进来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他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开门。门口是两名穿着便衣警察,一男一女,女警看着有些眼熟。
“你好,请问是这家的业主吗?”
“我就是。”
“温良温先生你好,我们是警察,”男警拿出证件示意,“我们这儿有桩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温良面前的两人来自本市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什么案子需要刑警亲自来?他不可抑制地想到陈嘉树。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才三两天的事,尸体不可能这么快被发现。
温良尽量表现得茫然。这种时候,表现出适当的紧张和无措是没关系的。
“你不用担心,只是问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女警开口。
“这样吗,”温良想了想,“小区对面有家咖啡店,上午这儿会也没什么人,可以麻烦你们去那边等我吗?”他看起来不太好意思,“我才起床,还没有洗漱。”
男警皱眉道:“涉及案件内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在私密一些的场所进行询问。”
“那在我家可以吗?不过你们可能要稍等我两分钟收拾收拾。”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最终女警开口同意。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温良变了表情。
那两个警察太奇怪了,真有事不把他传召到派出所、公安局反而上门问话。
要是普通走访完全可以站在门口说话,为什么非要在私密场所询问。
证件倒是真的……
温良看着客厅空地,想拿拖把处理一下,可是那里干干净净,擦了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进屋擦了把脸,出来见客厅垃圾桶满了干脆给它换了个不显眼的位置。
确认家里物品的摆放没有问题后打开大门。
家里时时收拾,很干净。
女警看着干净的地板又看看温良脚上的拖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进去。
温良注意到她的神情,笑道:“直接进来吧,今天刚好也要打扫卫生。”
许亦白进屋后下意识观察周围,他注意到门口的鞋子和室内陈设,问道:“温先生不是一个人住?”
温良好像对他能发觉这点很惊讶,他微微睁大眼:“这个问题也和案件有关?”
“没关系,”女警走上前拍了下许亦白的肩膀,“不说这些题外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温良点头,他带着人到餐桌前坐下,给两人倒了茶水。
许亦白看着温和又周到的男人,也不经怀疑起自己的直觉。
他对温良的调查纯属偶然。
他到南水区派出所查卷宗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一份失火案件的卷宗。
报告写得潦草,疑点颇多。许亦白当即抓了个值班的警察问情况。
那名警察告诉他,柳生大多数时候住校,偶尔回去那个小区住。在失火前不久,柳生报过案,说他租的房子进了贼,门锁也被撬了。
但他发现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好几天,那个小区监控覆盖又不全部,警察也只是去走了个过场,小偷到现在还没抓到。
“失火之后我们去看过,柳生好像换了门锁,那个新锁开门关门都不太利索。我们当时还去看了用电量,没多到失火的地步。但是领导让赶快结案,我们也确实查不出人为痕迹,只能结了。”
许亦白越听他讲,脸色越难看,出了派出所就联系了那间房子的户主。户主是个有钱的大忙人,连电话都是助理接的。对方没时间来,让物管给他开了门。
这间房没什么特别的,比较引人注意的是阳台,那里几乎没受到影响,还摆着一架看起来十分昂贵的望远镜。
望远镜的视角很奇怪,不是往天上,而是朝下对着远处的楼房。许亦白的办案经验让他知道这个望远镜的作用一定不简单。
他试探性地利用望远镜去看。
他看见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一个看起来气质温和的男人,坐在自家阳台上喝茶看书。
许亦白盯了半天没动,直到对面的男人突然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快速退到角落,以避开对方的目光。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两人目光相对。
反应过来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蠢——两栋楼隔了几十米,再加上高度差,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眼就看见他。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对方知道有人在看他,且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所以在回望时的眼神才那么不善。
事后回想起来诡异又怪异,他直觉温良和这起失火案脱不了关系。
温良给女警的感觉就像一株棉花,枝桠生长得错落自然,开出的棉花虽然淋了雨,但依旧白软。
总之,她对他的初印象很好。看见温良脸侧的淤青,她下意识询问:“你脸怎么了?”
温良下意识摸摸脸颊,“不小心磕到了。”
两名警察交换一个眼神,才转头问起正事。
“你认识这个人吗?”女警把柳生的照片拿给温良看。
“有印象,他以前经常来上我的课。”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温良皱眉,“就是师生关系……这个跟案子有关系吗?”
许亦白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接着说:“你知道你的这名学生已经去世的消息吗?就在你家对面的那栋楼,因为一场火灾。”
“知道,是去年的事,”温良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惋惜,“他在我课上很活跃,听说成绩很好,家庭条件也不错。”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发现这个失火案有疑点,正在重新立案调查,”许亦白被女警踢了一脚,但面色不改。
“调查的时候发现,柳生生前可能一直在偷窥你。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在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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