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偷窥我!?”
温良茫然又震惊,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偷窥,偷窥他的人还是他的学生。甚至可能就是为了看他,才遇上了那场火灾。
“那只是一种可能。”
许亦白莫名有点尴尬,他虽然当警察好多年,但是男人偷窥男人的案子他还没经手几件。而且他不觉得“偷窥”是案件中心。
他看了女警一眼,对方只是冲他轻轻摇头。做刑警的多少都对心理学有了解,女警更是其中翘楚。温良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话语间的措辞都没有问题,她实在没看出名堂来。
“这个人你认识吗?”许亦白拿出陈嘉树的照片。
温良很不安,好像生怕警察说他这个学生也偷窥他,“认识,他又怎么了?”
“他失联了,最少四天没和周围人联系。我们查了监控,他最后一次出现实在你所在的小区北门。”
“我的小区?”怎么可能!
温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呼吸。
不可能的,他比谁都清楚陈嘉树是死在哪的!陈嘉树是进了他们小区,可绝不是以活生生的姿态走进去的,他是被沈木青绑过来的。
这两个警察在诈他,可是为什么要诈他?是尸体被发现了吗?
所以这就是上门询问的原因?
不对,不对。临海市那么大,一天能有多少人去郊区。就算尸体被发现了消息也一定会被地区派出所压得死死的,等到瞒不住的时候让分局知道。
而且尸体要是真被发现了,凭着他那天的行动轨迹,现在已经被压进审讯室了。
温良捏捏自己的手指,安慰自己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他问:“他家里人报警了吗?”
“那倒没有,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女警看温良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我和他不是很熟,最近也没联系,不太清楚他的动向。”温良没再多说。
他不知道陈嘉树和失火案有什么关系,但多说多错,对方是刑警,他很容易被带节奏。
“但据我们……”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三人的注意力均被吸引。
大门打开,一个看起来成熟得体的男人站在外面。
家里有陌生人,沈木青下意识看向温良,他喊:“老婆?”
是询问的意思。
温良抱歉地冲两名警察笑笑。
他走到门口接下沈木青的包,问:“怎么就回来了?”
“公司没什么事,”沈木青搂过人的肩膀,瞥了眼餐桌前的警察,“什么情况?”
温良摇头,“是警察,她们说有个什么案子找我了解情况,就是我们家对面那栋楼,火灾那件事。”
许亦白咳了一声:“这位是……”
“我姓沈,是他的爱人,”沈木青笑得淡然,“不知道你们聊的怎么样,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女警率先开口:“客气,我们已经聊完了。”节奏已经乱了,倒不如就在这里结束。
门刚好也没关,她很快拉着许亦白出去。
关门声不大,她猜是温良关的。
温良所在的楼层不高,两人走楼梯下去。
“感觉有点诡异。”女警表情复杂,“温良紧张的点比较奇怪,他和陈嘉树关系不是还行吗?”
“确实。”
许亦白查温良算是出于偶然,查陈嘉树是因为他和柳生是好友。他着实没想到一个陈嘉树就能让温良紧张。
他问女警:“你大学不是跟他一个学校的吗,能去打听打听吗?”
“不行,这次来他家已经很过分了。”
她见许亦白还要说话,开口道:“不准反驳我。我知道你这些年靠破了好些个案子,但那又怎么样,你没打报告就借着身份来私查一个跟案子无关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
许亦白不服气,“那你还跟着我一起……”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女警不明所以,不过出于默契也没动。
过了两三秒,许亦白“啧”了一声,女警问他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错觉吧。”感觉刚才有人也在下楼,不过停下来又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还是觉得奇怪,加快步伐往楼下走。
听见楼道里没了动静,温良才接着动脚下楼。
警察来他家倒是提醒他倒垃圾,他提着垃圾下楼却无意间听见她们的谈话。
原来两人查案并未上报。
温良猜测,也许她们查这个案子本就出于偶然,临海那么大,刑警们估计也忙,大概率管不了多久就会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想清楚原委,温良松了口气。
走到楼下,温良遇上了住在隔壁的邻居,是个读研的姑娘,平时总和温良打招呼。
今天也不列外,对方看见他便笑起来:“温老师,今天怎么走楼梯啊?”
温良也笑着解释:“电梯在楼上,太慢了我就先下来。”
人上下楼梯都会磨损膝盖,他的膝盖不好就更加注意,邻居不知道内情,只晓得温良身体差常坐电梯上下楼。
打过招呼,温良看收垃圾的车过来,忙快步走过去把垃圾扔掉。
回家坐电梯,看着显示屏上的两位数,温良没选择走楼梯。
他静静地站在电梯前。
无意间,温良看见斜上方的监控。
一个被遗漏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中——警察说,她们发现陈嘉树失踪前最后的出现地是他所在的小区。
如果警察的目的不是找陈嘉树,那为什么要编这件事来诓他?还是警察刚才在楼道发觉了他?
温良想不通。
其实他可以试着搭上警察这条线,想办法离开沈木青。
但执行起来难度很大,他害怕自己在警察面前无法表现得自然,而且他也不敢赌。
回到家,温良和沈木青解释警察上门的起因。他挑了主要的点告诉沈木青。
“你是说警察已经开始查陈嘉树了。”
“嗯,如果他们发现了端倪死咬着我不放,找到陈嘉树只是时间问题。”
警察虽然是为了柳生的事情而来,但确实也对陈嘉树的消失起疑,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也不无可能。
温良没告诉沈木青她们并没有直接调查的权利,可沈木青的神色没有大变化。
突然上门的警察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同样没有影响的还有死去的陈嘉树。
“找到也没用,他们没证据。”
沈木青当然不在意警察,看温良脸色不好给他倒了杯热水,安慰他,“我的傻老婆,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良接过水,问他:“你突然回家,工作不要紧吗?”
“在家办公就好。”沈木青看了眼时间,发现快到中午了,往厨房走,“你下午还有课,中午饭我来做吧。”
温良端着水进书房。
因为警察的到来,他再次回忆起陈嘉树。
曾经相处的记忆早就模糊,反而是对方死后的面容记得牢固。
他研究社会学、行为学,基本没和死人打过交道。
陈嘉树是他触碰的第二具尸体,第一具是他妈妈。
妈妈在生下他后身体就变得不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当时的温良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是在葬礼上懵懂地牵着妈妈冰凉的手。
后来温良看着陈嘉树的尸体,依旧不明所以,他只知道前几天还和他好好说话的学生因为他死了。
他重复一遍又一遍,陈嘉树是数据,不会疼,不会害怕。
现在他依旧重复默念。
大概是起了效果,看着沈木青给他倒的水,温良除了反胃还罕见的生气焦躁。
早知道处理陈嘉树的尸体时,就该听沈木青的。把尸体的指纹全部都用火烧掉,脸部也用相同的方法处理,牙齿拔下来扔江里。尸体只要藏得足够隐蔽,那么凶杀案就无从说起。
天天担心尸体,反而让他没法分心做其他事。
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一个学生,来找他看论文的。
温良从不怠慢工作和学生,特别是优秀的学生。但今天他的心情实在不够好,几万字的论文根本看不进去。
电话里,学生依旧喋喋不休。
温良听得头痛,只能应下来:“我把大问题给你标出来,剩下的让你师姐给你说说。”
挂了电话,他在书房来回踱步。等心情稍微平复后,他打开电脑看论文。
温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视线有一瞬间模糊。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自嘲道,难道连自己最擅长的事也做不了了吗?
那余下的几十年怎么办,他可是要死了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在现实世界中,他过得压抑,一言一行都得按照父亲规定的来。
按理来说抗压能力应该很强,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让他忘记了原本的那些经历。
温良深呼吸,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着见到温煦,对方为了他都回公司上班了。
收拾好心情,他再次端正姿势准备看论文。
看向屏幕的瞬间,温良愣住。
电脑上的字变得张牙舞爪,偏旁部首拉长弯曲,它们在屏幕上蠕动爬行,最后组成陈嘉树的尸体。
温良握紧鼠标,无意识地滑动、查看。
哪怕是粗略的看下来也能感受到精细,没有留下多余的组织和指纹。而且作案工具已经清萧,藏尸地点也勉强合格。
不会有问题的。
文档被滑到底,温良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看完了整篇论文。
他把有问题的地方勾起来,并写下批注。
“不要用已知去解释未知。”
写完,他松了口气。
这是他擅长的事情,怎么会有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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