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哥哥去德·骨科

她瞬间没了说话兴致,狠狠横了他一眼。

沈徽踏上路坎,从树影里走出来,问:“文件什么时候给我?”

“你不讨好我,我为什么签?如果你借给——”

面前的年轻男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顾沉卫只得坐回椅子上,搓搓冰冷的胳膊。

路边车灯一闪一烁,他走到驾驶位那头,冷言冷语:“还要我求你上车吗?”

顾沉卫赶紧起身,小跑着去拉门,然而其余车门没有解锁,直到他重新启动,车窗旋即摇下,隐隐可见他嘴角勾起,语气轻蔑:“骗你的。”

车门“咔哒”一锁,犹如离弦之箭,瞬间起步。

落叶飘飘,跌在湿润路面,她愣愣望着消失的猩红尾灯,咬住嘴唇,突然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王八蛋,沈徽。

她骤然崩溃,死死握住手机,嚎啕大哭得像个被丢的小孩子。然而夜风静悄悄的,她一边哭,一边擦脸,下意识朝车离开的方向追去……沿路走出一段距离后,刺目光亮渐渐靠近,不紧不慢地跟着。

黑色豪车按了两声,顾沉卫回过头,眼眶红红地瞪住他。

车门一开,沈徽下了车,不远不近地站在她面前,她抹去眼泪,不再搭理他,一味往前走。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狠狠甩开他的手,继续泪眼模糊地往前走。

沈徽不紧不慢地跟着,见她无端加快脚步,再次抓住了她。

她愤怒地打开他,倒退两步,飞快跑出去,眼看前头就是绿灯闪烁的人行道,沈徽猛地将她拽住,冷眉鹰目,视线犀利非常。

“知道被人遛着玩是什么滋味了?”

顾沉卫怒火中烧,连声骂道:“玩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

她一巴掌就要喂给他,谁知他在半空一手擒住她的手腕,轻蔑挑眉。顾沉卫又去踹他,这人膝一拧,巧劲儿点在她的大腿上。

她霎时痛得抽气。

沈徽眸光阴毒,冷冷地问:“老实了?”

顾沉卫咬牙瞪着他,他一用力,拽起她的手腕,把她拉近身前,放肆嘲弄:“还不老实?”

她呜咽两声,被拎得一闭眼,泪花瞬间迸溅到他手背上,他心烦意乱,把她推开:“哭得丑死了。”

顾沉卫握着发痛的手腕,泪眼朦胧地望住他,他心下一软,正要开口,她却快步上前,连着打了他两巴掌……也没躲。

一直跳跃的绿灯再次变为红灯,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沈徽一拭嘴角,眸光愠怒,却没有多说什么。她盯着他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又气又突然诡异地破涕为笑,有些畏惧地抠着手。

他烦躁地闭了下眼睛,一手攥着她往回走。

她跌跌撞撞地跟着,到了车门前,又撞到他的背,她捂着额头,说,痛。

他这才发现她额头破了,血包洇出红,再往上,头发里都是灯泡渣子。

他咬着后槽牙,眸光怒得拧在一处,声音似裹着一簇火气:“痛,痛死你倒好。”

岂料顾沉卫愤怒地大声还给他:“痛死我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巴不得我滚出你的家,你处处嫌我,哪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更从没把我当成亲人!”

沈徽眼底情绪崩裂,更愠怒地质问:“我凭什么要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我跟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你是谁?”

她狠狠推了他一把,裹着热泪,近乎歇斯底里:“那为什么要把我领回来,你们都不是我的家人,为什么要把我领回来,我没有求你做我哥哥!”

沈徽眸光烁动,气息紊乱,唇角紧紧抿起。

顾沉卫意识到这句话也伤到他了,有些闪躲。

车灯还在一闪一烁,夜风灌来一片冰凉,两双眉目纷纷模糊,他突然哑声说:“我是没喜欢做你哥哥,你也从不是我妹妹。”

她随即哽咽出声,哭得极伤心,活生生抠烂了手背。

沈徽扯开领带,好从强烈窒息里透得过气:“她收养你的时候,从没问过我的意愿,也没有问我父亲,她一意孤行,如果你家里突然多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怎么想?”

顾沉卫低着头,没有应声。

黯淡灯光下,他看到她额头上的血水,已经慢慢流过细白脸颊,都说血浓于水,真是废话。他极自嘲地弯起嘴角,眉目淬烈的恨与厌恶化为凄倦,哑声问:“难道你有主动关心过我吗?”

顾沉卫眼神滞住,盯着地面裂纹不说话。

大掌缓缓抬起,握住她的脸,用指腹抹去稀淡血水,他近乎怨恨地呢喃:“你除了会跟我又哭又闹,还会做什么?”

视线下,她的手背已经抠得一片模糊。

地上影子微微摇曳,他褪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拉开车门。

一来一回,已经到了十二点,红灯不断跳跃,窗景在飞驰中连续变化,一路上,气氛沉默。

沈徽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一移,看到她窝在他的外套里,在搓手指的血迹——

最近的一家药店,门口提示音一响,店员看到进来的俊美男人嘴角破损,惊讶地问:“您要点什么?”

他有些疲倦,声色沙哑:“手背破了。”

店员下意识看向他完好手背,又见他微微侧脸,时刻注意着门口的车:“还要一支镊子。”

车灯熄灭,关门声在地下停车场回荡。

门厅一派灯火通明,沈徽按住电梯,回头一看,她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慢。他眉头卸去沉重,反而无可奈何地叹息,问:“要不要我背你?”

顾沉卫不说话,他递出臂弯示意她扶着:“嗯?”

高大厚重的门泛着幽光,门禁锁一开,拧声清脆。

开门瞬间,一片陌生的冰冷香气悄然游曳,顾沉卫微微抬起头,一眼看到漆黑中发光的窗景。

她进了门后,拘谨地站在玄关。

沈徽看了看她的鞋,语气平静:“就这样,没有女式的鞋子。”

大平层璀璨炫目,一切线条都透出华美贵重的质感,她处在耀眼的灯下,生出一种可怜又可悲的遗憾,双手不自觉握住了膝。

他找了一会儿才提出医药箱,捡出纱布,医用剪刀,棉签,一一摆好。

面前一双手背血肉搅合,浑然不痛似的。

沈徽用温热毛巾擦干净她的手,又看了看狰狞的抓伤,淡淡问:“留着伤人伤己,很好用是不是?”

她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

他抬头瞟了她一眼,眸光微暗:“早知道你爱自讨苦吃,上次就该剪了你的指甲。”只敢拎着她的手腕,“牙尖嘴利,手也不省心。”

眼前的人难得没有出声顶撞。

处理好手以后,他又握住她的脚踝,察看伤情:“扭到了还是怎么样?”

“吓到了。撞到东西了。”

“被什么吓到,灯泡炸了?”

她点点头,很是乖巧:“嗯,很大声。”

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沈徽又抬头看她一眼,轻声说:“鞋里有没有渣子,是不是扎到了?”

“不清楚。”

他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又把鞋脱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又在脚踝抹了药膏。

只是不穿鞋到底不行,他把毛巾抖在地上,把她双脚暂时放在上头,翻了一双新的拖鞋,给她细心穿好。

“走路小心点,不合脚,听到没有?”

“嗯。”

他又拧了新的毛巾,擦净额头血痕,上药时,她疼得躲了一下,却不说痛。他情绪复杂地凝视着她,按着她的脸,再上药时吹了吹伤口。

那一块染血毛巾直接被收拾进了垃圾桶,洗手时,他看到了那支还未拆开的镊子,出神地盯了一会儿,才拿着出去。

“躺下来。”

“为什么。”

他擦干手,又取出镊子:“捡渣子。”

顾沉卫看了看他的腿,还是顺从地躺下去了。

白亮灯光扑落,他的手指摸进发丝里,轻轻捋动,顾沉卫望向远处窗景,扶住他的膝头,闻到手背的药膏香气。

指尖镊子泛着一圈金属微光,不多时就拈出一块碎片,“叮”一声丢在桌上。

他再次用手指从她发缝拂过,来回摸索,力道轻柔。这一刹那,他隐隐觉得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浸透了衣料,眸光一跌,凝在她渐渐发红的鼻尖上,一片蜷缩身体就像贝壳里塞不下的寄居蟹。

于是,他的手轻轻拢在她的头上,温柔的,温热的。

落地窗里,照影纹丝不动。

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到她的脸上,轻轻揩去她眼底泪水。

缠纱双手缓缓裹住这一只宽大手掌,拥在身前,她将脸枕在他的手背上,肌肤相贴的时候,情态柔软得像个乖巧的小动物。

伴随着手背细软贴近,沉重疼痛却填满胸腹,将漆黑眉宇撕裂,他微微翕动唇角,却一个字没说。

没一会儿,她抱着他的手,就着这个别扭姿势慢慢睡着了。

他眸光静静地锁向窗外夜景,周围的灯也随即沉默了,只剩下玻璃透进来的微亮,将他一个人清醒地埋藏在浓黑之中。

宽大的手温存地抚摸头发,一丝一丝……那样绵长。他感受着她平静起伏的呼吸,缓缓低下头,窗畔华美贵重的桌面凝聚了一线冷光,幽幽咽咽。

温热呼吸悬在她的眉尾,犹如凝滞的目光,最后,他轻轻闭上眼,额头碰到她的额,堪堪停留了一会儿,沉默得就像周围旁观一切的冰冷摆设。

清晨舒适的水风吹在白色窗纱上。

陷在枕头里的人渐渐苏醒,枕被都是他身上味道,窗纱一飘,她掀开被子,光着脚出去,看到他坐在窗边办公。

他看到她又光着脚,给她取来一双女士拖鞋。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吧台后,他转身打开温浴柜,去取东西。

吧台上正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刚伸出手,取了玻璃杯的某人扫她一眼,一手拨开咖啡,把牛奶放在她面前:“那是我的,你喝这个。”

顾沉卫捧着温热牛奶,闻到鲜奶特有的清淡香气。

沈徽敲敲台面,放出一盘半焦的面包片,连点果酱也没有。

她识趣地咬了一口,焦得满嘴掉渣。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啜饮一口咖啡,眼神乱瞟,厨余垃圾桶里堆满了烤坏的同种东西,这是勉强过得去的两块了。

顾沉卫干巴嚼着,塞得两腮都满了,就是咽不下去。

他目光不满地瞄着她,语气质疑:“有这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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