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灯会在整个永安都有名,每年除了清阳本地人还会吸引很多游客来游玩。
晚上八点,清阳元宵灯会正是热闹之时,华烨多年未归,但仍旧记得每年元宵节晚上长柳街那绵延十里的灯火。
黎风下午打完球就被杨绍堂开车过来接走回永安训练,参加年后的比赛,无缘灯会。
吃过晚饭,黎华两家人商量好一起去看灯会。
路上,长辈被多年未见的好友叫走叙旧。
黎光跟华烨要到揽星桥与安年他们会合放孔明灯就不再与长辈同行,两人顺着人流一直往东走。
长柳街两侧的人家都各自挂着不同的灯带,摆出不同的形状。
街道上空则是村委挂上的红灯笼,暖红色与七彩的灯光映的街道上异常繁闹。
长柳村委门前的那段街道被做成了一个十米长碎金色灯带环绕的连廊。
顶上垂着细小的金色灯泡与水晶,大大小小的走马灯在上面吊着,有些正被工作人员取下送到游客手里。
仔细去看,走马灯上的画面大致相同,一共由三个部分组成,年份,图画,谜题。
华烨看了离他最近的那一个,年份用楷体写着2002,壬午马年,随后是墨笔勾勒出的简笔画,大概能看出是房屋塌了很多人在那救人。
谜题是“请说出图中所发生的事件的名称,具体时间,地点,结果,以及参与其中的救援人员名字(至少三位)。”
华烨又看了几个灯,大概明白了谜题的规律,这里数十盏灯,大概都是按年份排的,从1978年开始到2016年,每一年清阳发生的什么大事,都会以图画的形式展现在上面。
在工作人员那里写下事件的名称具体时间跟参与人员就能拿走相对应的灯笼。
如果是字谜什么的华烨还能猜一猜,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不知道。
黎光见华烨有点蔫,出声安慰道:“七八十年代的题一般都不变,这几年的事知道的人也多,简单点的一般来的早的都能抢到。剩下的,哪怕是在清阳长大的也不一定知道。”
华烨又看了看眼前的那盏灯:“那明年我们来早一点抢一个。”
这些灯其实做的并不怎么精致,就是图一个喜庆,黎光往年都嫌它放在家里占地方,知道灯谜也不去猜,今年也是如此。
此时场上还剩的近二十盏灯,她知道大半,有些不确定但也大差不差。见华烨是真的想要,她问:“你想要哪一盏?”
华烨见黎光开口就知道她有把握拿下,也不客气指指2002:“这个,我们出生那年的。”
黎光又看了看走马灯上的题,抬步往解题的地方走,华烨跟在她身边,看到她提笔蘸墨,在2002年那一列写下:
“2002年12月22日,农历腊月二十二,冬至日。凌晨五点十五,揽星村西刘玉胜,孙亚龙两家因大雪房屋倒塌,被困十一人。
凌晨五点半,政府人员及警察赶到,因大雪无法出动大型救援车辆,采用人工挖掘,历经一个半小时全部人员脱困,轻伤九人,重伤两人。
参与救援人员达三十余人。包括时任警察局长的郝为民,政府工作人员黎世佳,华景清,安青衫,人民王建兴,薛仁舍等人。
救援行动后称为‘揽星雪灾’载入清阳县志。此后历任政府工作人员引以为戒,凡大雪必彻夜巡查提醒居民扫除房屋积雪。”
桌上摆着的都是笔墨纸砚,没有提供硬笔,也是为了让参与的民众能够多多练习毛笔字,传承传统文化。
但显然大多村民没有体会到村委的良苦用心,字写的一个比一个怪,能勉强辨认出字形的都已经算不错的了。
工作人员在这守了三个小时,看的他心累很不得上去替他们写,但碍于规定只能忍受他们字迹的荼毒。
黎光来的时候,他实在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写的字也丑的难以入目便到旁边去给其他人递纸墨。
黎光写到一半,他瞟了一眼,实在是其他人为了省事能少写几个字就少写几个字,少见有像她这样的在这写这么久的,就这一眼就移不开眼了。
怕影响黎光写字,他一直忍着等她写完,吹了吹墨才宝贝般地拿起那张纸,兴奋地嗓门都不加大了几度:
“我去,小姑娘可以啊,这字少说没十年功夫练不出来啊。”
黎光眉目不惊,语气如常问:“谢谢,答案有误吗?”
工作人员这才去看,流畅的行楷,前因后果清晰明了比他那份标准答案写的还清楚。
他忙点头:“答对了,写的很好,你们拿这个挂件给连廊旁边的那个人,他会帮你们把灯笼取下来。”
黎光接过那个白色的陶瓷小马道谢后递给华烨:“去吧。”
华烨在看到“揽星雪灾”的日期后就有些惴惴不安,这样一场灾祸在黎光出生那天发生,哪怕她并与此并无关系。
但看她纸上写的这么清楚像是在县志上看过,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心里有芥蒂,哪会特意去查。
拿到灯笼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护着手里的灯笼一路穿过人群走到人少的地方后,他转着手里的握杆,几番思索后开口:“晨晨。”
黎光彼时正在给黎风拍灯会的照片,头低着在发消息,嘴里嗯了一声,就感到华烨揉揉她的头:“‘揽星雪灾’跟你没关系,你”
黎光听个开头,就笑着把华烨的手拨下来:“我当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你别想那么多。”
转身从口袋掏出十块钱递给街边的小贩,拿了两根糖葫芦,递给华烨一根。
华烨接过咬了一口,余光看着黎光头上翘起的几根头发有些心虚:“那你闲的没事去查县志干嘛?”
黎光嘴里塞着一颗糖葫芦,山楂的酸与糖衣的甜混在一起,她微微眯眼心下难得的轻松,把核吐在手里餐巾纸上:
“小学刚识字那会,爷爷在跟车站值班的那个孙爷爷在编县志,我的启蒙读物就是清阳县志。
可能是自己看的第一本书,记得格外清楚,不仅是‘揽星雪灾’其它的你现在让我写,我也能写出来。”
华烨凭空闹了个乌龙,含含糊糊地‘哦’一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里的糖葫芦,一直走到揽星桥,他才把那阵尴尬劲混过去。
揽星桥在长柳街最东边,桥下是一支自南向北汇入清河的支流,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溪更为恰当。
溪水最深处不过半米,桥面比高出半米左右,是人工搭建的木桥,两侧没有护栏。
溪水清澈,河道里遍地都是光滑多彩的鹅卵石,夏夜很多人便坐在桥上将双腿放入溪水中,在桥上聊天乘凉。
夏夜繁星遍布天空时,水面波光粼粼,仿若繁星落入水中,坐在桥上抬头或是垂眸都是触手可及的繁星,故名“揽星桥”。
此时,揽星桥两侧尽是小摊,摆着各式各样的孔明灯与河灯,细致的商家边上还摆着笔墨供顾客书写心愿。
安年他们在靠桥头有笔墨的那家小摊旁冲他们招手,云远把她往旁边拉了拉怕她掉进河里。
陆维手里提着一盏写好心愿的孔明灯在跟孙春水说话,王冠南趴在桌子上,别扭地拿着毛笔在上面写心愿。
两人走过去,王冠南刚好写完,他手里的那盏孔明灯还剩三面刚好留给黎光,黎风还有华烨。
放孔明灯是多年来黎光,黎风,王冠南还有安年,云远的习惯,往年也是两盏灯,不过总有一盏灯写不满愿望,今年刚好一人一面全部写完。
黎风的愿望从没变过,从拿市冠军,到省冠军,到全国冠军,一直到今年的“拿世界冠军”,黎光替他在上面写好后,拍了一张照到一旁发给他。
华烨接过笔后,就见那一面中间是黎光写下的“平安喜乐”四个字,右下角黎光二字静静地躺在一侧,他静静地等墨干,在相隔的那一面写下“所愿成真”。
从左往右看时,黎光所愿成真——华烨,好像就是他藏在心里最大的愿望。
放孔明灯时,安年正在举着从梁辰那里撬来的相机拍照,镜头转向黎光跟华烨时,她突然发现了那个独特的视角。
镜头里,星辰与孔明灯在靛蓝色的天空中闪烁,桥下溪水带着盏盏河灯飘向远方。孔明灯悬在两人中间。
华烨微微探头笑着跟黎光说话,两人脸上萦绕着暖橙色的光,中间是华烨藏起来的愿望。
这一张照片被安年偷偷藏进了一个名为华光cp的文件夹里,这是她文件夹里的第47张照片。
她以多年追星跟写同人小说的经验担保,这一对cp未来一定是真的,到时候她手里的照片就是第一手糖点物料。
临走的时候,黎光挑了一盏并蒂莲花河灯放在溪水中,往年黎光跟黎风都会放。
但两人跟逝去的黎如松夫妇基本从未相处过,往年放的时候心中没多少感触。
今年是第一次,她心中泛起波澜,心中闷闷的情感正如这起伏的溪水般不知流向何方,一直等河灯消失不见,她才收回飘散的目光,淡声对身侧的华烨说:“走吧。”
话中不含什么情绪,但华烨总觉得黎光此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与压抑。
想到刚刚揽星雪灾的乌龙,他落后半步走在黎光身侧为她挡住从河水上方袭来的夜风,没有多问。
许多年后,当他看到蜷在墙角的黎光时,多想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两句?但凡你当时多问一句呢?或许她就不这样了,她会不会就好一点了?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黎光跟华烨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能起什么cp名,所以就先用着华光,等以后想出来了再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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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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