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成为传说的前提是，你把我捡回家，把我当姑奶奶一样供起来，然后娶我啊？”念之从米饭中抬起头来，看着秦无闻。“当时我饿极了只顾吃饭去了没有和你细说，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上督他从来压根就没有把那什么传说当回事只是想利用这个当借口来骗小姑娘回家而已。
受命隐藏在阴暗之中观察念之的榷意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内心深深腹诽。他都能脑补出来当时秦无闻肯定只是随口应付，至于那什么传说的细节，也就只是挂个耳朵听那么一听罢了，怎么可能会记得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果然如榷意所想，这天儿当场就聊死了。
秦无闻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说道，“你是什么修为，为何身为妖祟，并无丁点孽气……以及，你为什么没了内丹还能活，以及，你到底从哪听说的‘传说’这件事的。”
“你不正面回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念之放下碗筷，很认真地注视着秦无闻。“我们可是做过约定的，我答应你的条件，还把内丹给你当定情信物了。”
“……”
内丹当定情信物啊，可真别致。
而且。
你那定情信物已经被上督捏碎了。
榷意无语地看向秦无闻。
要反悔吗？
秦无闻看着念之的眼睛，思绪一时有些乱。
如果就此反悔，不过把这小鲶鱼杀了，除了之前兴师动众的浪费了，其他好像没有任何损失。但如果不反悔……这小鲶鱼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知道的话。
所有的思绪在电光火石间凝成最简单的一个行为，他点了点头。
念之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就此死缠烂打，而是又轻快的笑了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修为，谁告诉你，我没了内丹就会死的。”她张开嘴，一道黑光缓缓升出，落到了她的手心上。
本来秦无闻听了前半句就想反驳，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修为，还有不知道自己什么修为那种荒唐话的，但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更荒唐的画面。
内丹？
秦无闻看得清楚，那内丹和之前在他手中的那颗完全一模一样。
念之抬起手来，一掌拍碎了那颗内丹。“内丹这种东西，我取出一颗，体内就会又生出一颗啊。”
秦无闻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的内丹，就是这样了。”
“你出生时，便有了内丹？”
“算是吧。”念之拍干净了手上的内丹粉末，“不过我不记得有过爹娘。”
“也就是说，你刚出生时，就有了能凝聚出内丹的孽气，你知道什么是孽气……对吧？”
她点头，“知道啊。妖怪修炼就要有这个，人类血管经脉里流的是血和气，我们经脉里……”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顿时，猩红的血液汩汩涌了出来。“流的是孽气。看，我的孽气，就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们会说，我身上没有孽气？我明明有啊。”
秦无闻看着那蜿蜒流下来的粘稠液体——他见过太多太多妖怪流出来的孽气，大多数是五颜六色的或者形态味道都无比奇异，而不管修为多高伪装多么逼真，也会和人类的血液有着差别。
可此时她手臂上流下来的血，和他的血，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妖怪要想修炼，就只能害人，害的人越多，孽气也就积累越多，自然就会慢慢变强。”她伸出舌头吮掉自己手腕上的血。
秦无闻盯着那些内丹的碎片，久久说道，“既你并不知自己什么修为，那……你可否敌过那个蟹妖。”
“不知道啊。”念之很诚恳地回答，“我俩又没打过架，而且庞公子都让你杀了，现比划也不行啊。”
“……”虽然总觉得不对劲，可不得不承认她回答的毫无破绽。
“罢了。”秦无闻盯着她的眼睛，有种感觉，他不可能从她嘴里再问出些什么的，便靠向椅背，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没有想问的。”念之说。
秦无闻微微一滞，眉目含笑，“可你不是都问过榷意，想知道我为什么作为一个人类……”
“只是我不喜欢他一直问，我才反驳他的。”念之捧起脸看着他，眼睛里亮闪闪的，“有人说过我并不聪明，不要去探究别人的秘密。所以呢，对我来说，只要你是和传说中一样，是个凡人就行了。”
“……”
有人说过。
秦无闻唇齿间掠过这四个字，却并没有追问，他的目光越过念之的肩膀，看向了她背后的一片空地。念之并不能看见，但是秦无闻能看见，那里站着暗中观察的榷意，同样也是那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两人于暗中达成了一致观点。
这小鲶鱼，有点门道。
……
“化神期以下，内丹碎，形必灭，所以，内丹对于化神期以下的妖祟而言，是命门，会被他们想尽办法保护起来。化神期以上的妖怪，金丹毁，可以做到形不灭。但他们修炼的根基已毁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提升了，只能维持眼下的肉身百年，然后慢慢衰变等死。但无论是化神期以下还是以上，没有任何妖怪，可以将内丹离体超过三天以外而不死。”榷意很是凝重，“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有妖怪可以把内丹离体就算了，还能离体或者碎了之后，再立刻重新长一颗新的。那是内丹，和人的心是一样的，就算是屠妖师，也不可能把心剜出来再长一颗，或者剜出来好几天不死的啊？”
这是内丹，不是韭菜啊？怎么可能割了再长一茬啊？！
榷意此时已经鸿蒙巨震，若不是他隐藏在暗处亲眼所见念之的所作所为，他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兴师动众要抓到她？”秦无闻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臂。“那天我亲手抓着把那小鲶鱼把她扔下悬崖，竟然没死。这便罢了，权当她命不该绝。然第二天，那内丹还是温热的，换句话说，内丹的主人肯定还在活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是如此。”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榷意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接连咳嗽了几声，才看向秦无闻说道。“上督，您要我观察她给您个准确的评定。到现在为止，我认为……应当让我在她身上做些实验。”
秦无闻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思忖榷意的建议是否可行还是别的什么。
———※———※———
“阿蚌，阿蚌。”念之攥着脖颈上珍珠项链下的灰色蚌壳，开心极了，“秦无闻答应要娶我了哦，我马上就要当上传说了哦！”
阿蚌。
我好开心。
你呢？
你会为我开心吗？
窗外的月亮，像是阿蚌一样的弧度，弯弯圆圆的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