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抛弃狗狗为耻

好热……

黑暗中,诸葛渊一根根掰开与李火旺十指相扣着的手指,李火旺浑身像个滚烫的火球,他觉得已经有细汗从额角滑落下来,单薄的里衣也湿答答地黏在皮肤上。

然而这轻微的动作还是将李火旺惊醒了,李火旺的手重新与他交扣起来,像解不开的解连环。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像一张越挣扎便缠得越紧的蜘蛛网,而诸葛渊就是一只被蛛网束缚住的蝴蝶,然而李火旺灼热的眼神并不像是盯上猎物的猎手,更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后匍匐在地上乞怜的狗。

“你究竟是谁?”诸葛渊气息不稳地问。

“我?”李火旺滚烫的吐息距离诸葛渊不过咫尺,他像是丝毫不在意沿着他们下颌线滑落进衣缝里的汗珠,他用湿润的鼻尖蹭过诸葛渊被汗水浸湿黏在侧脸上的长发,道:“我是你的妄念。”

“我的……妄念……”诸葛渊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是啊,我的名字还是你起的。”李火旺半撑起身,温厚的掌心覆上诸葛渊汗涔涔的额头,又沿着红润的眼尾滑下。

诸葛渊的视线越过他肩头,看到一只披星戴月的飞蛾,倏然,它一头撞在屋角的蛛网上,不停扇动翅膀徒劳挣扎着,一只手指头大的蜘蛛沿着丝网逼近,用它镰刀似的嘴破开飞蛾的□□,爆开的汁水将白丝也染上了他们的颜色,飞蛾还活着,随着蜘蛛为它注入汩汩毒液,它的神经被麻痹,挣扎的力度微乎其微,只能看着蜘蛛一点点咬下自己的肢体。

“你在看什么?”方才语气还算平和的李火旺此刻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他捏起诸葛渊的下巴,用力到指节发白,眼神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呼吸急促得像是个很久没吸到毒的瘾君子,偏执道:“为什么不看着我……你在想谁,大齐?呵…你心里记挂的永远只有大齐,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啊?”

这个问题,未来的诸葛渊回答不了他,现在的诸葛渊也回答不了他。他们彼此交缠的呼吸像是烧开的水壶中的滚滚水汽,李火旺的眼眸更像深不见底的火山口,热到诸葛渊觉得自己也要跟着一起融化了,他眨着眼,感觉到咸味的汗水辣着眼睛。

“我真傻,我为什么要问你。”

李火旺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掰开诸葛渊两条纤长的腿,晶莹的汗珠顺着诸葛渊的裤腿滴落下来,诸葛渊感觉窗外突然刮进来一阵凉风,他张开嘴剧烈喘息着,脖颈向后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素白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水雾一片的眼中倒映出那只被开膛破肚的飞蛾,汁水溅了一地,居然还没有死,那被蛛网缠得不成样子的翅膀轻微颤动着,透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李火旺又一次霸占了诸葛渊全部的视野,朝诸葛渊露出猩红的舌头,随后又当着他的面吞咽下去,落针可闻的室内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诸葛渊颤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要你,”李火旺俯下身,堪堪停在距离他一纸之隔的位置,像是害怕诸葛渊没听清,便一遍遍重复道:“诸葛渊,我要你,要你的全部。”

诸葛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睡梦中他又半梦半醒地看见那只濒死的飞蛾,它的下半身还在蜘蛛嘴里,只有翅膀在轻微颤动着。李火旺的嗓音像梦魇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荡,就像那张越挣扎便缠得越紧的蜘蛛网。

诸葛渊猛地睁开眼,身边早已不见李火旺的身影,他费力地坐起身,抬头看向那张空荡荡的蛛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火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自己,他似乎也很忙,经常会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都会带着一身伤,有时是拖着一地肠子,有时是捧着掉下来的脑袋,有时是用被折断了的四肢阴暗爬行,诸葛渊渐渐地都麻木了,反正这人怎么样都不会死。

而这一次,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依旧不见李火旺的踪影,诸葛渊清理房间的时候捡到那只干瘪得不成形的蜘蛛,他看向那道虚掩着的木门,缓缓站起身。

他要逃。

他不想做那只被蜘蛛咬死的飞蛾,也不想这只干瘪的蜘蛛。

诸葛渊的心砰砰直跳,握住门把手猛地一拉开,门外什么都没有,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天上他一轮血红色的圆月。诸葛渊喘着气,此刻他都忘了使用自己的心浊画卷,只是凭借本能地一路狂奔,风声呼啸着刮过耳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停了下来,在他眼前又出现了那扇木门,诸葛渊仰头看向那边那轮圆月,简直就像一只血色的竖瞳。他不甘心地转身往反方向跑去,沿路的荆棘像一柄柄尖刀刮过他的脚踝,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然而他还是不停地一路狂奔,直到又看到了那扇出现在眼前的木门。

而此时,木门旁站着一个俊道士,他姿态闲散地倚靠在门框上,半边身子像被火焚过的枯木。

“玩够了吗?”李火旺沙哑着嗓子问。

诸葛渊喘着粗气,实际上他早已筋疲力尽,李火旺用他那只枯手摸向他瘦削的脸,紧接着又沿着颈线一路向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诸葛渊伤痕累累的双腿早已支持不住,险些径直跪了下去,全靠李火旺掐在脖颈上的力道才堪堪悬在半空。

李火旺俯下身,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抹去他眼角滑下来的生理泪水,喃喃道:“我说的话你还没明白,我说了,诸葛渊,我要你,要你的全部。”

“为什么要逃,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没听到回应,李火旺也不在意,道:“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了。因为我现在不是李火旺,我是季灾,是司命,我是神,你再也没有机会离开我了。”

绯月下,半边身体都被焚出阵阵肉香的红衣道人蓦地俯下身,吻住了在他掌下颤动的信徒,就像那只给飞蛾开膛破肚的干瘪蜘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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