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教训

陈夫人三分轻慢三分玩笑地开口:“怎会没有!瞧不出裴大人身子骨儿只看着病弱查办起案子来竟是一等一好手,这些时日查出了好些事情。只不过本以为是要查清楚孙家灭门血案却不料孙家竟有科举舞弊之嫌。”

王夫人:“是呢,原还以为孙家蒙冤,如今想来那凶徒既能灭门焉知不是孙家人作恶太多缘故?真不知晓若是再追查下去指不定还会再查出什么。”

李夫人:“谁说不是呢,起先听闻孙昭仪是灾星,我还曾疑心过,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做父亲的尚且如此,做女儿的又能好到哪去。听闻孙志女儿在宫中曾多次顶撞太后,出言不逊,教女如此,孙家有这般下场,实算不得无辜。”

太后冷眼瞥过一眼,轻嗤:“孙家门风不正,孙氏诡诈算计,孙志贪权舞弊,恶人行恶事,自有他的因果报应,一家无德行的东西也值得你们在此非议?”

众人微笑:“太后教训得是,我等定当谨记。”

“呵。”

一声轻笑格外突兀,众人抬头却见是长公主。

太后冷着面色,面有不耐,侧眸斥道:“嘉恒,你笑什么?”

李柔笑笑:“本就想在御花园逛逛,谁承想竟看了这一场好戏。”

李柔说话间抬手,只见衣袂在空中轻盈拂过,“啪”的一声,清脆音色响起,再见陈夫人脸上已然多了巴掌印。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场人均是一怔,未曾料想长公主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陈夫人脸颊先是觉得一痛,随即升腾起**辣烫意,见在场众人纷纷看向自己方向,一时间分不清是羞是恼亦或愤懑,分明挨打的是一侧脸颊,整张脸却跟着充血起来。

站在一旁的谢芜看着亦是心惊,待反应过来收起面上震惊心中不免困惑,李柔这般与太后的人发生冲突又是为何?

好友被打,太后面上挂不住,拂开赵嬷嬷的手,再难忍耐,怒斥:“嘉恒你这是做什么!”

李柔甩了甩手腕,目光直对上太后,话却是对着出言不逊的陈夫人说的。

“本宫天潢贵胄,肯赏赐是你的造化,还不谢恩吗?”

陈夫人站着不动,可随玉一个眼神示意已有宫人上前踢上陈夫人腿窝,踉跄间人直接跪在地上。

太后怒目:“李柔,你太放肆。”

“这是李氏的天下,本宫贵为李氏公主,天家血亲,何谈放肆?”

李柔摇着团扇,发丝轻扬,正巧头顶有一束透过枝叶缝隙投落光芒,好似春光对她格外偏爱一般。

李柔又笑:“若太后觉得这便是放肆,委实没见过世面,没想到宫中多年,竟还这般眼皮子浅。”

太后:“你…… ”

再见在场众人一个个睁大双眼,眸中或是震惊,或是愤怒,或是鄙夷神色,李柔唇角笑意更深,目光一横,已迅速将在场众人撇过一眼,她拂了拂衣袖,再度扬首时闲闲道:“本宫只觉着太后挺没意思的。”

“背后非议,可不是好事,何况,”李柔站到太后面前,目光直率,“人死如灯灭,死者已矣,又何必再多言?”

李柔又笑道:“太后自可言之凿凿咄咄逼人谈及孙家人,可这世间因果循环,太后提及孙家,也保不齐有人记着赵家,记着赵大公子在世时做下的烧杀掳掠,欺男霸女之事。”

“太后行事得宜,赵丞相出身科举也是明理识节之人却教养出赵大公子这般人物,赵大公子落得那般下场,可是太后口中家风不正,家学渊源缘故?”

在场死一般寂静。

李柔牵唇眼底玩味笑意更浓,继而又道:“是了,这般话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听了确实懊恼,可咱们太后端庄持重,心胸宽广自然做不出与之计较之事,是吧,太后。”

太后脸色难看到极点,赵嬷嬷忧心提醒:“太后。”

太后音色几乎是从齿缝挤出:“回宫。”

“太后,”李柔善意提醒,“若身体不适,太后还是于宫中静养为好,否则明明约好了人却中途离去怪扫兴的。”

话至此,李柔凉凉一瞥其余旁人:“本宫知晓这是你们心中所想却又碍于太后威严情面不好宣之于口,本宫善解人意便替你们代劳了,无需谢。”

在场无一人敢言,只得屈膝尽快离去。

谢芜瞧着太后离去的方向,视线转回时又见李柔漫不经心模样,犹豫再三上前言道:“殿下方才实在不该说那些话。”

李柔挑眉,回看她:“便是说了,又当如何?”

谢芜一噎,可随即心头涌上的是更多不解。据她所知,李柔与孙妙可鲜少来往,甚至可以说李柔对孙妙可做派极为看不上,那么李柔如今为孙妙可故意惹怒太后又是为着哪般?

李柔看穿谢芜眼中困惑,冷笑:“这世上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再公道不过。孙氏行为不检,本宫确实瞧不上,孙氏得了那般下场,本宫并不觉得有何惋惜。”

谢芜更不解了:“那殿下又为何……”

李柔:“本宫瞧不瞧得上孙氏,是本宫之事。可同为女子,本宫便是见不得人死了还不得安宁,亦看不得在人死了还要再旁人嘴里遭受非议。”

“本宫即便看不惯她,也不屑人死后作践她,亦看不得旁人非议。”

尤其,那人还是太后。

李柔冷着眉眼:“说起旁人来评头论足,到自己身上确实百般维护,这般两幅面孔,本宫看不惯。看不惯,便不惯着。”

谢芜诧异之余,心道,这般不将个人好恶藏着掖着肆意宣之于口,确实是李柔行事做派。是了,在李柔规矩里只有她舒不舒心,至于旁人脸色,她是分毫不顾及的。

只不过……见李柔如此性情,让她不由想到,李柔的‘把柄’。

日前,李柔前来示弱与她和好时,说生辰宴之事只因把柄在李钰手中,不得已为之。

以李钰城府心计来说,她相信有这种可能。

只让她不解的是,李柔究竟有何‘把柄’落在李钰手中?

正是思虑之时,却听得李柔问了声:“方才你同慎之说了什么?”

虽是一闪即逝,可她确是瞧得分明。

谢芜心中一凛,面上褪色,斟酌措辞:“殿下,我……”

李柔见谢芜神色慌张,随即露出笑意,拍了拍谢芜手背,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贵妃何须如此紧张?”

李柔弯着笑眼,凝着谢芜的眸:“本宫知晓贵妃是不会害慎之的,对吗?”

谢芜颔首:“自然。”

李柔笑得更轻快了,她抬头看了眼辽阔的天,说道:“瞧如今这情势,皇兄未再深究,你说皇兄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亦或是静待蛰伏准备数罪并罚?”

谢芜:“殿下……”

李柔回眸:“其实你我都知晓孙家并非最大祸患,不是吗?”她伸手接了春风,“有人暗中搅弄风云却全身而退,贵妃,你说,那是何人啊?”

与此同时永安宫紧闭大门,殿中宫人屏退,殿中寂静,见太后回宫时脸色极为难看,整个永安宫的人大气不敢乱出。

赵嬷嬷劝着:“太后勿要动气,长公主殿下嚣张跋扈不是一日两日,您何须与她置气。”

太后手中沉香珠怒摔在地上:“不除李柔实在难解哀家心头之恨。”

赵嬷嬷劝着:“太后。”

“甭以为哀家不知晓,当日启儿遇难,难保李柔未参与其中,今日她竟敢在哀家面前拿着启儿的死耀武扬威。”

赵嬷嬷:“大事未成,太后还是暂且忍耐些吧。”

太后额头青筋迸起:“眼下嚣张又如何,来日哀家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

待裴衡回到定国公府已是半个时辰后。

岑夫子只瞧了裴衡带有血气的脸便猜想到裴衡在宫中遇着了谁。

想到今日裴衡进宫缘由,岑夫子一边捣着药,一边问:“你们皇帝怎么说?事情可要再查下去?”

裴衡:“皇上念及旧情,格外施恩。”

岑夫子诧异:“不将始作俑者揪出,那么多人岂不是白死了?那可是数十条性命啊!”

裴衡未作声,静坐时脊背仍旧挺直,可此时看过去却像极了一尊雕像。

岑夫子静了许久,虽知晓裴慎之身为臣子讨不讨还公道远不是裴慎之能左右之事,可又觉此事实在窝囊愤懑,将药罐子放下时只幽怨了句:“这长安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来此一遭我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如草芥,命比纸薄,”随即他看向裴衡方向,问道,“你们的皇帝如此行事,接下来你待如何?”

让岑夫子心中唏嘘的是,这般情状的皇帝,当真能帮裴慎之查明当年兄长死因?

岑夫子想着想着不知觉间眉头拧得越来越深,摇头之际心中满是不认同。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裴衡思虑启唇:“……另有一事……你可记得回归长安途中与我们同行之人。”

“自然知晓,”岑夫子答得轻快,“不正是齐王。”

去岁与裴衡一同归长安,途中恰逢一人同行,那人便是齐王,而后途中听了颇多关于齐王,贵妃,皇帝传闻轶事,使得岑夫子对这位齐王印象极为深刻,如今听裴衡提起,问道,“为何突然提起他?”

裴衡未出声,心中想的却是今日御花园中,贵妃对他说,提防齐王。

思来自他回归长安与齐王牵涉甚少,贵妃提醒实属突兀。

这让他不由想起当日祭月大典皇上遇刺后他与贵妃逃亡途中听到刺客所言那句‘齐王有令’,想到记忆中带着浓烈恨意的那句‘李玦不会救我,他若对我有一分顾惜,不用用我挡剑。李钰更不可能,在他们眼中我卑微渺小,或许连做个人都不配’,想到那人抬手奋力刺向心口时眼底的偏执决绝,只觉落在手中茶盏都沉重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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