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破局

谢芜到春熙殿时殿外很是安静。

推开殿门,穿过外殿,经过黄梨木游春戏蝶屏风,一路上静悄悄的,若说夜深人静安静些本也寻常,偏春熙殿静得诡异,细听似有压抑呜咽之语。

待谢芜进到内殿,只见内室绑着两个人。

走进,借着殿中烛光细看,其中一个是玉容,另一个衣冠不整满脸惊慌竟是个叫不出名姓的男人。

玉容被押制跪在地上,却仍是不甘,正奋力挣扎时视线中先看到华美裙摆,目光一停,脑袋慢慢抬起,却见视线中出现一张倾城妖冶面容。

见来人是谢芜,玉容当即脱口而出一句:“你为何来此?”

视线停过一瞬,玉容目光猛然射向赵晴,再看回谢芜,眼底充斥难以置信,“你们竟是一伙的!”

谢芜无视玉容尖锐,赵晴神情亦是浅淡。

日前玉容被送回春熙殿时赵晴便已然与谢芜商议好做下防备,玉容居心不良,既能趁着赵晴病重时偷偷挪去永安宫,二人商议一致认定此次玉容从永安宫又拨回到春熙殿必然是带着目的,这些时日按兵不动不过是想看看玉容会出什么招数,却不想原来竟是这般。

玉容稍稍停顿便将一切想明白,原来当日赵晴去关雎宫说是为了吃食,实则早早与谢芜勾连在一起,更恼怒的是,赵晴分明满腹心机却在面前一直伪装,枉她以为赵晴单纯好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思及此,玉容怒火中烧,即便身上五花大绑仍不服输地奋然直起身子,言辞尖锐,丝毫不记得半分主仆之分,恼怒道:“赵晴!你好大的胆子,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与外人勾结为伍!”

面对玉容训斥,赵晴侧眸,不理会,眼底神色却是极为嫌恶。

“身份?”谢芜拂袖在八仙桌旁坐下时瞧着玉容恼怒,轻描淡写瞥过玉容一眼,懒懒道,“只怕不知晓身份的人是你罢!”

谢芜单手撑着下颌,微微侧头:“你是何人?是何身份?居然敢如此同昭容讲话?”

玉容语塞,偏又梗直脖颈,挺直的脊梁不曾弯下半分,昂首:“那又如何!我可是太后的人。”

“太后?”谢芜笑了,“那倒要看看太后会不会认下你。”

玉容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谢芜盯着玉容的眼一字一顿道:“你可知——皇上中毒了。”

“什么!”玉容诧异又着急,“你——”

“下毒暗害皇上,陷害妃嫔与外人私通,意图混乱皇室血脉,淫I乱后宫,如此罪行累累,你却说你是太后的人,”谢芜慢悠悠开口,眸光却甚为锐利,“你的意思,难不成这都是太后指使你做的?”

“你——”玉容呼吸一滞,瞳孔紧缩,“我几时谋害皇上?你——你分明是在陷害!是你们狼狈为奸!”

“陷害?”谢芜笑了,反问道,“那本宫且来问你,你本去了永安宫,为何又回了春熙殿?”

“再说从你房里搜到的东西,你可知这是何物?”谢芜示意玉容看托盘里盛着的东西,只见盒子里盛着的香料中混着些红色星星点点之物。

玉容看怔了。

谢芜提醒:“这是掺了女儿红的蜜合香。”

玉容不解:“女儿红?”

谢芜微笑,娓娓道来:“蜜合香气味香甜,燃之,男女愉悦,易生情愫,而女儿红素喜阴暗潮湿之地,性毒,食之必丧命。可若风干研磨成粉混入香料,中毒者日常只出现头痛,胸闷,气短之症,然毒素在体内积攒,银针却难试出,日积月累,以此方法不出一年,中毒者必殒命。”

“蜜合香价值连城非寻常宫女可用,不如玉容姑娘来说说这蜜合香为何会出现在你房中?又为何出现这些香料掺进了女儿红?”

玉容懵了:“不是我,这些分明是——”

话到嘴边硬生生被止下,玉容忽的忆起从永安宫出来时赵嬷嬷特意送来了这盒香料,赵嬷嬷说这香点上,男女缱绻缠绵最易昭容有孕,说待昭容有孕必会柳暗花明。

赵嬷嬷再三叮嘱她这香料珍贵万不能被旁人发觉,她觉得既是珍贵香料,昭容又用不了那般多便悄悄留了些,想着无论是自己用着或者日后拿出宫变卖都是好的,却未曾料想这香料有毒,更未曾料想过那些私留的香料竟会成为给她定罪的罪证。

谢芜瞧见玉容眼中诧异又带着后知后觉的怕,眉眼一斜,扫向一旁跪着的男人,又道:“再说这人是谁?凭何手段进得了宫?又是凭何手段躲过侍卫层层筛查进得了昭容的寝殿?如何准确无误摸进昭容内室?又如何成了这般衣衫不整模样?”

“玉容姑娘,你身为昭容宫中一等女使,照顾昭容一应起居,连宫中进了外男都未曾发觉,难道不是疏忽之过?”

玉容嘴唇蠕动,摇头:“不是……不是这样……”

谢芜眉目一横,眼底闪过锐利锋芒:“玉容,本宫知晓你过于伶俐,亦拜高踩低在你眼中稀松平常,更是知晓你自认身为赵家家生婢子对本宫与昭容多次心存不敬,可主是主,奴是奴,主仆之别,一字之差,便是天差地别。何况,今日有毒的香料是从从你房中搜出来的,这贼子是你领进宫的,人证物证具在,实在是不容你托赖。”

然话题一转,旁人心跳如雷,却听得谢芜又道:“玉容,这蜜合香,女儿红虽是在你房中寻出来的,但以你之能力能不能将这些东西搜罗来本宫还是知晓的,如今事情败露,你若就此将一切交代,本宫或可对你从轻发落一二。”

瞬间内室静下来,玉容呼吸急促,眼神中亦是慌乱,然垂首之际不过一瞬的功夫已然将事情全权想了一遭。

谢芜见状,淡淡提点道:“皇上虽是中毒,然得上天庇佑如今醒来,定是要追查此事,难不成你认为那背后的主子能在此时护下你?”

微微一顿,又道:“玉容,你可知谋害皇上是何罪过?”

玉容浑身一僵,宛如被定身般彻底没了动静。

“谋害皇上,抄家灭门的罪过,难不成你的主子连这等罪过都能担待?若是如此……玉容,你背后的主子难不成有谋反之心?”

玉容瞳孔猛然缩成两个小点,身子一下子宛如被人抽干了力气,僵倒在地。

雨桐上前看过,道:“娘娘,她昏过去了。”

谢芜颔首表示知晓,视线已然看向另一方向。

一旁赤着上身的男子方才已然将一切听到,见人望向自己,又知晓了来人身份立即磕头改口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说完立即指着玉容道,“娘娘,是她,都是她,是她使了手段,使了二十锭黄金将我从宫外抬进来的,说今晚有好事要成全我,说我只要能成事,往后还能有百金千金。”

他跪着上前道:“娘娘明鉴!我本以为她是个心怀怨恨想报复别的宫女,故意毁了旁人身子,怎能知晓她竟有这般大的胆子,让我去睡皇上的女人,娘娘明察!这一切全都是她干的,全都是由她一手周全策划,完全与我不相干呢!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不相干?怎会不相干?”谢芜冷眼睨过,淡淡提醒道,“你可是收了她十锭金子。十锭金子是何概念?一锭金子重二十两,一两黄金抵十两银子,寻常人家一年才约莫二十两开销,而你却足足得了二十锭金子。”

“二十锭金子,便是在长安买出宅子也是能付得出定钱的,你在得钱领差事时就不曾想过寻常宫女如何能出手阔绰有这般大手笔?”

“何况,你今日入宫时不是便知晓她差使你行的是奸II淫之事?若你真是个好的,如何出现在此?你既出现在这里便足以说明你不仅是个贪的,还是**薰心胆大包天的。现下你有这番说辞,不过是你们计划败落后互相推责罢了,何谈无辜?”

男人连连叩头一口一个饶命喊着,谢芜抬手已有将男人的嘴重新堵住,连同玉容的嘴一同堵上。

从内室出来,赵晴已等候许久,上前言道:“娘娘以为该如何处置?”

谢芜侧头:“妹妹以为呢?”

赵晴:“玉容露出马脚,若不定罪只怕是无法收场,今日事情闹开消息不日便会传到永安宫,永安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真被发觉只怕情况不妙。”

谢芜眉目一转:“所以,妹妹的意思是……”

赵晴目光定住宛如被人摄住心神一般,一双杏眼深谙不显一点星光,毅然言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谢芜回眸深深看过赵晴一眼:“妹妹行事倒是果决。”

只一瞬赵晴眼底杀意尽褪,试探性看向谢芜方向,迟疑:“……娘娘可是觉得我行事太过狠厉?可若是此事不彻底解决才是后患无穷。玉容狡猾,首鼠两端,此人实在是留不得。”

“妹妹言之有理,”谢芜只道,“明知玉容是太后的眼线,又明知玉容行事作风,人如何能轻易放回?又怎能轻易放过?事情既闹了出来,总要有个交代。更何况,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妹妹与我苦心经营至此,如何能松懈?”

赵晴:“娘娘……”

谢芜拍拍赵晴的手,微笑:“好了,时候不早,麻烦已了,若妹妹无旁事,我便先带着人回勤政殿,想来皇上醒来很乐意知晓前因后果。”

赵晴颔首:“……好。”

谢芜与雨桐带着人离开,忽听身后赵晴急喊道:“娘娘!”

赵晴立于台阶上郑重行礼:“多谢娘娘。”

谢芜微微侧眸:“春夜寒凉,妹妹先行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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