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慈宁宫

孝庄闭目捻着佛珠,听苏茉儿禀报后宫的诸般动静。

“三阿哥的所有事情荣贵人都亲力亲为,听钟粹宫的宫人说,荣贵人已经连着好些天没有合眼了。”

“倒是皇上那里,因着钮祜禄妃好转,册封六宫的事情,一直没再提起。”

见孝庄没什么反应,苏茉儿又继续说道:“方才,万岁爷和佟格格一起去了坤宁宫。”

听到这话,孝庄睁开眼睛看着苏茉儿,问道:“杨五味怎么说?”

“杨院判说,钮祜禄妃之前确实是绝脉,毫无生还的可能。”

见孝庄捻着佛珠不语,苏茉儿忙又说道:“他的意思是,钮祜禄妃应当是吃了什么奇药。”

“玉录玳的祖父额亦都曾随太祖努尔哈赤征战各方,她阿玛遏必隆虽然看着怕事,但当初也是深受先帝爷器重,数次委以重任的。”

孝庄沉吟了一下,复又说道:“钮祜禄氏一族底蕴深厚,手里有什么奇药倒是不奇怪。”

她将佛珠平放在桌上,又合十双手念了句佛偈,这才继续说道:“奇怪的是,有这样的奇药,玉录玳为何不早早用了?”

“是呢。”苏茉儿看了眼孝庄,猜测道,“许是,钮祜禄妃觉得时机还没到?”

孝庄看了苏茉儿一眼,伸手示意苏茉儿,苏茉儿立刻微微低头伸出双手将孝庄扶了起来。

“本宫年纪大了,操心不了这许多了。”说完,她就慢慢走进了佛堂。

不久后,苏茉儿走出佛堂,招手唤来心腹,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心腹恭敬点头,出了慈宁宫快步朝坤宁宫方向而去。

坤宁宫

玉录玳见玄烨只撇着茶沫不说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位恐怕也是想探探自己的虚实呢。

也是,一个必死之人忽然就活了,还肉眼可见越来越好了,怎么着都是件奇事。

这样的奇事发生在紫禁城里,身为紫禁城的掌权者,自然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的。

更甚至,他应当很希望她手中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奇物。

玉录玳思量着,估计康熙没能从太医那边查问到什么,又不好动坤宁宫的宫人,正好佟静琬提了坤宁宫有动静,便顺势过来一探究竟了。

她看向满面春风的佟静琬,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朱砂痣怕是也抵不过江山永固与逍遥长生呢。

索性,她是魂穿,又经历了生死大劫,便是性子与从前不同,只要不疯魔,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司琴是她的身边人,她都没有起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玉录玳的心便宽了宽。

只要不是来妖魔化她的,她都无所谓。

而佟静琬的意图就更好猜了。

她怕是很想让康熙知道,她驭下不严,连个坤宁宫都管理不好,没有资格正位中宫吧。

要不说人家是康熙的朱砂痣呢,想法和康熙一样一样的,康熙也不想在她活着的时候立她为后呢!

不过,她不在乎。

在她看来,皇后除了有名正言顺站在康熙身边的资格外,并没有什么多的好处。

以康熙乾纲独断的性子,本朝的皇后除了管管后妃侍寝,估计也没什么特殊的功能了。

当然了,俸禄那肯定是比她如今的妃位多很多的。

玉录玳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转念一想,银子再多,她在这紫禁城里也买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侥幸又遇到一次血月能回到现代,这些身外物她也是带不走的。

是以,当皇后的念头转瞬就烟消云散了。

她撇了佟静琬一眼,这皇后,谁爱当谁当吧,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活质量就行。

佟静琬见玄烨没有驳斥自己手伸得太长,玉录玳也没有露出委屈样趁机向玄烨上眼药的意思,胆子便愈发大了些。

她直接问司画:“你来说说,你做了什么混账事,竟惹得你们娘娘大动肝火?”语气肃然,其中的幸灾乐祸被藏得严严实实的。

司画虽然对玉录玳有异心,但她对钮祜禄氏还是很忠心的。

她的家人都还在府里呢!

因而只跪在地上请罪,旁的话是一句也没有的。

这么一来,佟静琬就有些没脸了。

正殿的动静不小,守门的两个小宫女自然都听见了。

她们当差前都是受过训练的,自然很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

这个时候,她们只需要谨守本分,守好门户就行了。

但花语不这么想,她仗着自己长得好,一向自视甚高。

只是从前玉录玳驭下甚严,康熙也不常来坤宁宫,她一来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二来怕被惩罚清算,从来不敢轻易冒头。

可这回,佟格格来势汹汹,又有皇上撑腰,若她能襄助一二,没准她从前的所求能成真!

便是不能,那在皇上面前露露脸也是好的。

花语垂眸轻抚了抚自己年轻娇嫩的面庞。

她不想自己最好的年华都在繁重的劳作中度过,也不想像个木头人般守着殿门,等到了年岁被放出宫去,被家里人配个鳏夫或者孤独终老。

以她的容貌才情,她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才是!

人活着,总该拼一把的!

花语双手交握,不再犹豫。

于是,在正殿气氛胶着,佟静琬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时候,花语跳了出来。

“奴婢有要事禀报!”花语说道。

她话音一落,玉录玳厉眼便扫了过去!

花语瑟缩着避开玉录玳的眼神,怯怯望向玄烨,眼眶泛红,泪珠要落不落,很是惹人怜惜。

佟静琬:……哪里来的狐媚子!

她看向玉录玳:说好的你驭下甚严呢?这平白跳出来的狐媚子,你不管管?

玉录玳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谁挑的事啊?谁挑的谁平去!

反正康熙本来就是公用的,多个人少个人她根本不在乎好么!

佟静琬气结,她只是想把玉录玳打压下去,不希望她封后踩在她头上,并不想后宫再多一个所谓姐妹分宠!

可显然,佟静琬已经失去了对事情的掌控了。

玄烨终于放下了他“青睐多时”的茶碗,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说。”眼神却没有落在花语身上。

花语有些失望,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她的声音也是被很多人夸过的。

“皇上,娘娘自从醒过来后行为古怪,待身边人也没了从前的亲近。”花语做出害怕的模样看了眼玉录玳,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语气中带着些柔媚。

玄烨没想到花语说的是这个,瞬间失去了兴趣。

历经生死有所顿悟,行事与从前不同,乃是常态,此种传闻他不止一次听说过。

且玉录玳身为主子,如何待身边的宫人还轮不到一个小宫女来置喙。

这小宫女心思浅显,野心都写在了脸上,为了攀龙附凤不惜背主,她的话,不可信。

玄烨感叹探知玉录玳恢复生机的机会就这么被个蠢货给浪费了。

想到这里,他便没了继续待在坤宁宫的兴致。

许是人在紧张的时候会生出几分急智,花语见玄烨似是有抬腿走人的意思,忙又说道:“奴婢所言句句为真!”

她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玉录玳,以额触地,恭敬说道:“前儿娘娘还把她从娘家带来的曹嬷嬷给关了起来每日服食人参粥呢!”

玄烨起身的动作一顿,正待问些什么,玉录玳已经轻笑了起来。

见玄烨看过来,她忙福了福,说道:“宫里奴婢少见多怪,让皇上见笑了。”

“怎么说?”玄烨这回没有再做出品茶的模样,而是认真问道。

“皇上,臣妾确实让人关了曹若梅,也确实让人每日只给她送粥。”

“但那不是人参粥,而是赤乌子粥。”说这话的时候,玉录玳认真看着玄烨,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赤乌子?”玄烨沉吟,随即疑惑道,“这是伤人元气的药材,发生了何事?”

以他对玉录玳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惩戒宫人。

闻言,玉录玳心下微松,她最不希望跟“玉录玳”死劫有关的人是康熙。

那意味着,她将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求生,而不是顺心遂意的生活。

如今,她至少能肯定赤乌子粥不是康熙的手笔。

这么想着,玉录玳的心情便好了些。

心情一好,说出的话便也好听了些。

“皇上知道赤乌子?”

“皇上学识渊博,臣妾自叹不如。”

玄烨微讶,玉录玳还真变了,从前的她一直端着贵女的架子,从不曾用这种带着崇拜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问道:“可是那奴才办事不利,害你误食此药,你以此来罚她?”

“皇上英明!”玉录玳做出心悦诚服的模样,真心实意说道,“臣妾本就大病初愈,正是最该注意饮食的时候。”

“曹若梅失职,臣妾便以赤乌子粥小惩大诫。”

她看了眼花语,笑说道:“花语是臣妾宫中的末等宫人,不了解事情始末。”

她蹲身行礼,自责道:“臣妾驭下不严,让宫人惊扰圣驾,请皇上责罚。”

玄烨站起身亲自把人扶起来:“宫人犯错主位娘娘固然有责,只你情况特殊,这宫婢的错,与你无关。”

“梁九功,把人拉下去处置了。”他随口吩咐。

“嗻!”梁九功领命,招招手,花语的口鼻被跟来的小太监捂住,直接被拖了出去。

玉录玳一愣,没想花语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拉了下去。

这一刻,康熙那张英俊的脸莫名让她觉得畏惧。

这就是皇权吗?

“至于曹若梅,那是你从家里带来的人,你自己处置了吧。”玄烨拍拍玉录玳的手,笑着说道,“如今你大安了,朕心甚慰。”

“皇上。”玉录玳顺势拉住玄烨的手。

玄烨眼神微冷,他以为玉录玳是想仗着他此刻的怜惜邀宠:“你且在坤宁宫好好修养,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玉录玳放开玄烨,再次蹲身行礼,见玄烨似有不耐之意,忙说道:“皇上,臣妾想换个宫室居住。”

玄烨万没有想到玉录玳竟然想换宫室!

这坤宁宫可是中宫居所,玉录玳在此间居住又是后宫唯一的高位妃嫔,这隐形的地位,后宫谁不羡慕?

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欲擒故纵?

佟静琬捏紧绣帕,心中愤懑,眼神中便泄出了几丝嫉恨,坤宁宫是她梦寐以求的住所,玉录玳竟然不要!

她竟敢不要!

玄烨想知道玉录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没了离开的意思。

当然,他也没像之前那样把玉录玳扶起来。

他重新坐回主位,摩挲着腰间的白玉玉佩,沉声问道:“为何?”

玉录玳:当然是因为在坤宁宫住久了会要人命啊!

但这话,她不能说。

说了,就会有无数的质疑声,而她,也无法自圆其说。

感谢身体记忆,让她能稳稳半蹲着回这位至高无上帝王的问话。

玉录玳微微垂下头,目视龙袍一角。

皇帝疑心都重,这位尤甚,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康熙不认为她是在讨要中宫之位,而是真的想搬宫,可是门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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