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鸢夫人被投毒一事,宫里风声鹤唳。
皇上登时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掖庭查起来少不得更仔细。
其实幕后之人是谁,我心里已有了猜测,能想到的人大约也不少。
同掖庭所查出的幕后之人一样,是沈容华,不,如今该叫沈官女子了。
水落石出之时,众人齐聚凤仪宫。
皇后先将掖庭审出的证词呈给皇上,皇上扫视一遍,与赵公公低声耳语几句,随后便要沈容华跪下。
韶贵妃等人的视线一时全聚在沈容华身上,我却瞧见赵公公悄悄离了凤仪宫大殿。
沈容华不明所以,皇上便将证词掷在她脚下,“给鸢夫人下毒的宫女安荷已然招供,说是受你宫内的玉盏指使!那是你的宫女,难道你还要说不知情?”
“皇上!臣妾没有!”
沈容华跪在殿内,急着辩白,“玉盏是臣妾的宫女,可臣妾从未指使过她投毒!臣妾是不喜鸢夫人的做派,可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何必如此狠毒!”
“朕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目光沉沉,逼视着沈容华,“你受太后教导,虽说素来娇纵,可平日里最多的便是同人吵嘴讥讽,如何会一下子便要鸢夫人的性命?”
皇后缓缓开口,“皇上且听臣妾一言,沈容华品性如何众人皆知,如今她口口声声说冤枉,或许事实并非那安荷所言......”
“安荷都已经招了!皇后娘娘是要包庇沈容华不成!”
鸢夫人原本听到皇上所言便紧紧盯着沈容华,一听皇后提出沈容华或许冤枉,不等皇后说完便起身出口指责。
“鸢夫人慎言!”
皇后柳眉倒竖,目光瞬间凌厉,“本宫不过提了一句,到你嘴里便成了包庇,如此出言不逊,你是对本宫不满?”
“臣妾失仪,并非有意不敬皇后。”
鸢夫人服了软,向皇后行礼,却又楚楚可怜地看向皇上。
“臣妾实在不安,不知如何得罪了沈容华,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莫要动怒,鸢夫人是一时心急才忘了尊卑,如今她也认了错,你素来宽厚,不要与她计较。”
皇上显然更顾及皇后,但也不忘安抚鸢夫人,“朕已命魏宁礼前去沈容华宫内召玉盏来,让安荷与玉盏对峙,届时若真是沈容华所为,朕自然不会轻纵。”
“皇上圣明,臣妾原也担忧安荷受尽责罚,一时情急攀咬沈容华。”
皇后收回视线,随后又看向沈容华,“只是沈容华若要辩驳,总要拿出证据才算。”
沈容华恼怒地看着鸢夫人,掷地有声道:“臣妾没做过的事,绝不会认!待玉盏来了,一切自然分明!”
我在一旁等着,心内思索。
沈容华因着身份娇纵惯了,虽诞下二公主,仍不得皇上宠爱,一朝被鸢夫人这样的出身压在头上,心有不满做出错事来像是理所当然。
太后是她的姑母,虽说我听闻太后与家族不大亲近,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沈家毕竟是太后母族,她若不给沈容华些可用的人手,沈容华哪里能平安诞下公主。
抽丝剥茧下来,一切都好像毫无破绽,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沈容华虽说不喜欢鸢夫人的做派,可她最讨厌的是同她境遇相当的凌容华,我还亲眼见她们在玉烟亭争执不下。
鸢夫人只是受宠罢了,却出身不显又无子嗣,沈容华高傲,素来瞧不上她,况且她也看得出来鸢夫人根基不稳。
那日听闻太后召见,沈容华虽有些慌乱,却并未显得心虚恐惧。
且今日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是她出手下毒。
那么大约是她真的想对鸢夫人使些算计,只是尚未来得及动手实施,鸢夫人便被人投毒了。
太后许是晓得了她原本的算计,又怕是她糊涂真做了投毒之事,那日才只见她一人。
可若并非沈容华所为,那又是谁?
正想着,赵公公回了殿内,立刻便跪下请罪:“奴才无能,玉盏已在红绡楼内自尽了!奴才搜了玉盏的房间,并未找到蛛丝马迹,仅有的也不过是沈容华赐下的赏赐。”
“这不可能!”
沈容华失声道,“皇上,定然是有人为了陷害臣妾,才杀了玉盏灭口!”
皇上一言不发,默默看着沈容华跪在地上极力否认,皇后于心不忍,继续问道:“如今死无对证,沈容华再想想,还有何人或者何事可为你证得清白?”
沈容华泪如雨下,“臣妾实在不知!可臣妾万万不敢做出这样的恶毒之事!真的不是臣妾!求皇上明查啊!”
“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不成?”
凌容华眼看着沈容华无可辩驳,方才开口,“如今玉盏已死,若非做贼心虚,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于你?”
皇上与皇后对视一眼,皇上道:“既然你执意说是被人陷害,那好,传安荷,你二人对峙,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待安荷被拖进殿内,其惨状让韶贵妃惊呼一声,众人亦是纷纷露出厌恶不忍之态。
安荷发上还滴着水,许是为了不脏皇上的眼,才给她洗刷了一番,但她的衣裙上仍渗出血色。
安荷被小太监按着磕了个头,沈容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斥责道:“贱婢!如今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你还不快说!究竟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宫!”
“沈容华好狠的心!”
安荷抬起那张肿胀的脸,声音嘶哑,“分明是你指使玉盏传话,要我给鸢夫人投毒,如今事发,你反而不认,将罪名全推给我?”
“你胡说!本宫从没有让玉盏去过清芷轩,玉盏分明也不认得你!”
“哈哈哈!沈容华你这般颠倒黑白,就不怕天打雷劈?”
安荷笑了起来,许是牵扯到脸上的伤痕,她抽了一口气,“原本我没想供出你的,可你半点不曾为我打点,如今又只想撇清自己,你做梦!”
“皇上!奴婢有证据!在玉盏来传话时,奴婢心慌,不慎打翻茶盏污了她的衣裳,便拿了自己的衣裳让她先替换,奴婢在袖口内绣了一朵荷花,只要一搜,便可证明奴婢所言非虚!”
赵公公便去了红绡楼,片刻后果然取来一件衣裙,翻开袖口,赫然便是一朵荷花。
宫女的衣裳自有形制,可这样的巧合却不多见。
沈容华眼见着证据摆在面前,崩溃地喊着不可能,皇上已然彻底冷了脸。
鸢夫人哀戚不已:“皇上,如今水落石出,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若是臣妾当时并未发觉,如今臣妾也没有机会侍奉在您身边了!”
皇后别开脸叹息不已,“沈容华你糊涂啊......如今人证物证已全,你再认错也是于事无补了。”
皇上沉吟半晌,“沈氏降为官女子,禁足三月,二公主暂时由皇后照料,宫女安荷杖毙。”
沈官女子瘫软在地上,哀泣不已。
鸢夫人犹嫌不足,“皇上,沈氏可是想杀了臣妾,臣妾害怕......”
“行了,沈氏毕竟诞下了二公主,且她虽一时糊涂,到底没成事,看在太后的面上,这样处罚尽够了。”
众人四散回宫,我心中忽然明悟。
此事已了,受利最大的人是皇后啊。
若是鸢夫人丧命,查出来是沈官女子身边的人,那便是一石二鸟,除去一个宠妃和一个太后族亲;
鸢夫人如今虽无事,可废了一个沈容华,又隐隐牵扯到了太后母族--毕竟鹤顶红这样的毒药可不是轻易就能送到宫里的。
皇后一人掌管宫权,想安插人手再简单不过,她若有心,自然做什么都便宜。
但如今明摆着是沈官女子所为,我也的猜想也只是猜想。
既不曾牵连到我,我便不必深究。
只是这后宫,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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