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儿，”江无雪沉默了一会，方无可奈何地说，“这事儿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诚然，我确实当时是收集了你父亲私交朋党、私见惠王的证据，彼时年纪小，确实也并不太清楚你父亲的这些事情究竟罪至何种程度。我承认，几年前的我想法天真幼稚，以为这些调查只是我私下行事，只要我最终不去告发，此事自然不了了之，无人知晓。”
“我无非只是想以此要挟你父亲退婚罢了，并非真的要致他于死地。谁能料到其实你父亲一直深陷的是朝贡派与反朝贡派两派的争端。我的那张匿名信竟然让你父亲误会是朝贡派的手笔，爱女心切，乃至于直接冲去大闹相国府。而后方知，你父亲早就被人盯上，我的调查从头至尾也是他人有意推波助澜才如此顺利，我也不过是他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后续因此引发了两派愈演愈烈的你死我活之争，他才沦为了争斗中的牺牲品。”
“这期间我并非没有努力挽救过，监牢意外失火，你父亲葬身火海，这也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包括我师父的死……那也是参与两派之争必然的结果，身在其中，必受其害。如今朝贡派如日中天，故而师父才饮恨而死，倘若他日反朝贡派卷土重来，我也一样可能成为一颗弃子。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结局，身在局中，身不由己，怎么能说是我害死了师父？至于凤渔樵……”
他看了一眼凤渔樵，笑了一笑，抿了抿唇，终究叹了口气，承认道：“好吧，这个我承认，是额外加了五成我的私心。因为想着这样才能彻底断绝了你的念想，也许你能慢慢地淡忘他了。”
文幻卿似笑又似哭地说：“好一个清白无辜的你，好个能言善辩的你。你在显而易见林深叶茂、枯草遍地的山间恳出一块地来，堆了火堆，你说你只是想为自己烧这一块自留地罢了，结果引燃了山火，烧遍了所有的山林，烧死了所有的飞禽走兽，然后你告诉我，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你师父苦心教养你，你却背叛他，为了一己之私，沦为卖国求荣者之鹰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叫屈？”
江无雪笑了笑，自嘲而又讥讽地说：“没错，我是选择了师父的对立面，那也是因为，彼时我已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身入棋局。朝贡派要利用我走下一步棋，倘若我不顺势而为，以彼时的我的身份地位，陷在当时那个境况，只会死得无声无息罢了。我只是不想死得那么无声无息，这也有错吗？倘若我不愿识时务，那么朝堂之内想要识时务的比比皆是，我的选择并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的影响。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去做这颗棋子？反正整个棋局，总归需要人去推动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凤渔樵他可以不争不抢，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已替他争好抢好罢了，我有什么？我有的不就是这点可用的价值吗？身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本身就是万竹书院驯养出来的一颗可用的棋子，既然都是棋子，那给谁用不是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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