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芸娘这才反应过来呆呆地坐在房中。
她有些迷茫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的一直只是一方小小的属于她和母亲的空间，小时候让步却反被姨娘们欺负，一步步让下去，得到的不是那个理想的空间，而是他人进一步的逼迫，现在母亲被囚禁了，她从父亲的弃子变成了孟霍的一把刀，好像什么都变了，但什么都没变，她一样在任人鱼肉，她不想斗的时候她们在逼她斗，她不想杀人的时候他在逼她杀。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可还是去做了，被逼的也好，不愿也罢，这些卑鄙行径倒是一个没少，只是感叹世事无常，不给她想要的。
或许懦弱、虚伪才是她的本性，说着不愿争地人渔翁得利，不愿害人的人助纣为虐，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孟霍来了，不算意外，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芸娘，他笑着说道：“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副模样，像是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瞧着可爱，却有一双锋利的爪子。”
芸娘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后面每一次见你，你都可以给我惊喜，但说实在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虽然总是说着想把母亲救出来是你的愿望，但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孟霍这句话就好像晴天里的一道响雷，将她劈得有些晕乎乎的，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她与孟霍是极端的两面，孟霍是个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地去得到的人，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但她却十分羡慕，她从来都是压抑着自己的**的，以前为母亲求，后来为凌岳求，她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
但这原生的**也未曾消逝，只是在她每次为了别人去做些什么的时候总是犹豫着，不敢往前走。更不敢为这些选择负责任，深究其中原因不过是心里的不甘愿，因为这些都不是她跟随心做的选择，因为不愿所以推脱犹豫。
那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看着芸娘发呆的样子，孟霍转身离开。想成为他的一把刀也要心无杂念才是。
“芸姑娘，王爷说给您准备好了盘缠，明日云雀就会来接您回家了。”
芸娘这才反应过来孟霍已经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再需要她了？还是说给她离开的机会。
芸娘实在有些心烦，准备出去走走透透气，这里是孟霍的一处私宅，地方偏僻，但胜在装修的清净典雅。院子里种满了竹子，一阵风吹来，竹子的清香味让她精神一振。这院子里没什么人守卫，一路走来，皆是松木怪石应接不暇，总在以为路已经到尽头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开阔路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突然印入脑海，芸娘愣了一下。
她想要活，想要畅快无拘无束地活着，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不再屈居人下，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机会。虽然她只是个女人，活在这个时代，想要活得自由犹如痴人说梦，但是为了这个愿望，她还是想奋力一搏。
“求你帮我，求你教我！”孟霍再次看见芸娘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挽着一个坠马髻，用一个银质步摇装点，素净也不失俏皮。
“你今天精神倒是好。”
“我想通了，我想要自由，希望王爷可以帮我！待王爷达成所愿之后，助我改头换面，获得自由。”说起这话的芸娘像是变了个人，坚定自信，再没有犹豫和怯懦之感了。
“孺子可教也。那你可做好准备做我的一把刀了吗？即使所做的非你所愿？”孟霍这次语气轻快。
“愿意！即使所做非所愿，只要你可以给我想要的自由。”芸娘思索了一整夜，她再不想过被人控制的日子了，如果说要换来自由的空气的代价是为孟霍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不后悔，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无论后果如何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即使还有下次像神龙谷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一天她死在凌岳的手上，也是她的命数。只要是她自己走的，那便不后悔。
“好！”孟霍笑意更深，“我会帮你救出母亲，也会给你一片自由的天地。”
“谢王爷成全！神龙谷已覆灭，王爷下一步打算让我做什么？”
“神龙谷这边你暂时不用管，先回去醉仙楼稳住相爷，近日事情很多，恐怕他那边也发现了端倪。”
“遵命！”芸娘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凌岳？这件事到底是我欺骗了他。”
“我已经把他送到神医山庄上去了。”那就是暂时不会要凌岳的命，芸娘放下心来。
孟霍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就让芸娘离开了。
云雀终于见到了芸娘，瞧见芸娘这些日子不见就憔悴了许多，云雀不禁红了眼眶：“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姐姐这话说得，愈发像是杜若姐姐的语气了，我哪有那么娇贵。只是这一遭的事情三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一会儿回庄子再和你细聊。”
马车虽然颠簸，但芸娘趴在云雀腿上睡得香甜。云雀自从蛊毒事件之后就对芸娘充满了感激和心疼，现下看着睡得香甜的她，不禁有些心疼。
到了庄子后，他们从后窗翻进屋子里，暗卫还在屋中照应，见她们回来十分意外，便向芸娘报告了最近醉仙楼和庄子中的事。
近日来，孟霍大动作不断，弄得相爷焦头烂额，先是把古突寺那边一股脑给端了，这几日又剿灭了神龙谷，一时间在朝堂上光王风头无两，把相爷压得活生生矮了一截，相爷那边在明是被抢了功，实际上最大的问题是孟霍这两个点就是冲着他的情报系统去的，古突寺一个点被占住，神龙谷要是秘密也被光王知晓，相爷多年经营将毁于一旦。
所以醉仙楼这边原本古突寺一事发生之后，相爷有大查一番的打算，但这样一来他也没有心思放在醉仙楼上了，说到底这醉仙楼可以给芸娘作为掌柜说明这里只是一枚闲子，还没有派上用场。
“我们也该回去了，这百花宴的酒也该成了。”芸娘对云雀说。
“那我们明日起身，今日小姐好好休息一番，我先去为小姐打点一下行装。”
“好的，云雀，你去叫江无涯他们先到醉仙楼里部署打探一下现在楼里面的势力分布，待我明日回去之后到芸香居来禀告。”
云雀应承过后就去准备行李了，芸娘去酒窖后的桃树下挖出了一坛她之前酿好的百花酿。以防回去之后被问及此事。
第二天清晨，他们便坐上马车回去了，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还好路上云雀还带着些点心可以填饱肚子。
刚到醉仙楼后院门口，就看见杜若正在兴冲冲地跟芸娘招手，“小姐你可回来了！瞧瞧这脸上都憔悴了不少，定是没人照顾的缘故。”说着还瞪了云雀一眼，云雀有些哭笑不得。
杜若把芸娘扶进院子里，说道：“小姐，我可想死你了，你这一去就快到一月了，既是要去酿百花酒怎么不和奴婢早些说，好让我随你一同去。”见云雀已经去放东西了，杜若又压低声音问：“小姐，你跟奴婢说实话，云雀可是欺负你了？”
“你这丫头，天天想什么呢？”芸娘嗔怪道，又压低声音说道：“她现在是我们的人？”
“你说谁？”杜若惊叫道。
“小点声，杜若姐姐。”芸娘颇为无奈。“是你想的那个她。”
“怎么会这样，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了？”杜若有些想不通。
“那当然是因为你英明神武的小姐我啦！”芸娘终于回来了自己的地盘，心情愉悦了不少，开起了玩笑。
见杜若一脸好奇便开始跟她说起了这一路的神奇遭遇，只是省略了她和神医的约定，杜若本就心重，再告诉她这个恐怕就要哭成泪人儿了。
这一路跌宕起伏，听得杜若是频频惊呼，眉头不断蹙起又松开。“小姐这一路可太过辛苦了，只是小姐师叔为你试的要可否伤身体？”
“那倒没什么事，毕竟是师叔嘛，其实也没怎么试，只是给我喝了些补身体的药，你看我这不是还带回来了不少防身用的药嘛！”
看着大包小包的药杜若不由得安心了几分，但还是有点后怕，“小姐万不可再这样为了旁人伤害自己了。”
后面又说了说神龙谷的遭遇，听得杜若泪光闪闪，“这光王真不是人，还逼小姐干这个。”
“也不算是他逼我的，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母亲和自由总要搏一搏的。而这普天之下除了光王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我达成心愿了。”芸娘格外坦然。
“小姐，你变了。好像更加坚定了。”杜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就是感觉那个小沙弥挺惨的。”
芸娘反应了一下，她说的是凌岳，“的确，是我对不住他。”说是没有选择，但到底是她选择了去害凌岳来博得自己的生机。说心里坦然那是不可能的。
她们说话说了许久，进了晚饭后，云雀带着江无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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