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阴天,房中没有点灯,紧靠外面招进来的天光才能看清这个房子,房中陈设不多,只有个书桌在窗边,屋中若有似无的松木熏香似乎是在掩饰药味,这种药味不是新上的什么药膏的味道,而是长年累月的用药留下的味道。
这里是孟霍的房间?芸娘将床边放着的衣服穿上。
她的衣物已经被人换过了,脖子上的瘀青也上过了药。虽然芸娘还不确定孟霍为什么把她弄到了这个房子里,但是意外的并不是很害怕。
孟霍这个人有些方面深不可测,有些方面却很简单。不出意外,她走到外面的书房,孟霍正在看着折子。
听见她出来的声音,头也没抬,“你先座。”
芸娘坐在一旁,用手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树枝,这么放松的感觉她很久没有了,孟霍这个人很奇怪,他总是能清楚地知晓她的小心思,却也不会因此恼怒,他仿佛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不会太深究他人的私心,似乎所谓的忠心在他那里不值一提,重要的只有结果。
她的目光慢慢地转到了他的脸上,他的模样很认真,睫毛很长,似乎能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罩上。其实仔细看来他还是长得有些稚嫩的模样,但平日里却没有什么人敢小看他。
其实这样的人也不错,她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古怪的想法。不在乎世俗的道德,虽然谁都可以利用,但也能接受她那些或阴暗或自私的想法。
他突然抬起头来,与来不及转头的她四目相对。“你在偷看我?”孟霍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芸娘有些羞涩,“哪有,”一边说一边错开他的目光,“我是在看你身后的那副字。”
孟霍轻笑一声,“写的怎么样?”
“笔法苍劲有力,但?”她顿了顿,小声嘟囔道:“但过于不拘小节了。”
孟霍似乎是听到了,笑得愈发大声了。
芸娘在他的笑声中却是没有那么羞涩了,反倒神态自若起来,她像一只骄傲的猫咪一样半仰着头看向孟霍,眼中带着些坦然和骄傲。
她放松极了,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不需要掩饰心中的**,也可以肆意地活着,这是她想要的活法,也是孟霍的活法。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芸娘没有注意到她语气带着些许亲昵。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孟霍嘴角还是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是有意要放走李将军的,但大抵还是被孟霍抓住了。不过是表面上就可以看清的把戏,芸娘也不打算隐藏。
“你不会杀了李将军,”她语气很是肯定,若是要杀了他,进门就该动手了,也不需要最后来个虚晃一招。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为了救你的命呢?”
“宠物而已,王爷有很多。”芸娘自我定位十分准确,只有“宠物”这个词才能道出她现在在孟霍这里的定位,有趣,能力不算丢人,可以利用,但还在兴头上,所以杀不得。
孟霍这会看着她倒也没有否认,只是神色有些迟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心里却有些迟疑。
芸娘没有什么芥蒂地笑了笑,这样明白的利用反倒是轻松,“王爷有旧伤?”
“嗯,”她看出这点,孟霍并不惊奇,“幼时在战场上受的伤,余毒没有清干净,留下的后患。”他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王爷就是那时认识李将军的吗?”芸娘没有深究他的伤,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被抓的李将军,这李延年一看就是行伍中人,重情义,有血性。况且这样的人能成为孟霍的师父也只能是识于微时了。
“那时我还小,在军营里没什么功绩,没人看得起我这个所谓的监军,是李将军私下教我武艺和兵法。”李延年是个好人,膝下无子,因故人之托对他颇为照应,那时他初到军营,年龄又小,常被人欺负,虽他自小在那孤岛上学了些野狗斗殴的本事,但在军中也不值得一提了。李将军是他那时遇见的第一个把他当人看得人。
“那时一定很累吧!还好都过去了。”芸娘似是在嗟叹,低声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问了,只是眼神中以有怜惜。
孟霍听这话有点晃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错过芸娘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被拿捏住的恼怒,一时坏心眼地说道:“你倒是很悠闲的样子,不如去帮本王做件事?”
芸娘看这架势,顿时明白了这位爷怕是要寻其他事找回些面子来,无奈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王爷要我做的事情可否是搬抬之事?”
“自然不是,”孟霍神秘一笑,“云雀,把衣服拿上来!”
云雀表情有些担忧,看见芸娘才放下心来,方才在外等待,她一直在担心孟霍会为难芸娘,现在看来情境倒与她想象中不一样,只是这衣服。
孟霍离开后,芸娘狐疑道,“云雀姐姐,什么衣服,让他这般神秘?”
“这,小姐自己看吧!”
她将衣衫抖开,原来是一件异域女子献舞时才会穿的红衣,这衣衫华丽非常,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翻来覆去也没看出这舞衣的错处来。
“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叫小姐穿上这舞衣跟着他去献舞。”云雀有些气愤,小姐再怎么说也是相府千金,之前又是美人计,今日又是献舞的,光王这是**裸的轻贱啊。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能受此侮辱。
看着芸娘沉默,云雀以为她羞急了不愿出声,“小姐莫气,云雀这就带你杀出去。”云雀平日里心思缜密,今日却没了法子,只能说出这笨办法。
不想芸娘却笑出声来,“云雀姐姐,光王殿下是没有舞女吗?偏要我去献舞,况且我身份特殊,若是让人认出反倒不好交代,他断不会做些无用之事的,也没必要为了侮辱我来设个局。且看他要干什么吧,他向来不做无用的事情。”
说罢芸娘到内室里换好了舞服,又让云雀给她重新弄了个异域女子常梳的发髻,来这里也是计划之外,没有另外带胭脂水粉一类,只带来个红色的口脂,芸娘对着铜镜整了整着装,带上面纱后,又感觉妆面太过素净,便在孟霍书桌上拿了支干净地写簪花小楷用的狼毫笔,蘸了蘸朱红色的口脂在眼尾画了一笔,又在眉心花了个花心。
孟霍再次见到芸娘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舞娘装扮,这身衣服并不似寻常异域舞娘穿着的那般暴露,但细节处也颇有巧思,金丝勾边的领口在锁骨处勾勒出了一道美丽的曲线,芸娘的肌肤在红色锦缎的映衬下更是白得耀眼,纤细的锁骨也是别样的勾人,诱人但不色情。
芸娘自若地站在孟霍等人面前,面色平静。这倒是让李玉等人也心中暗叹这相府千金果然不同凡响。孟霍见她不问也不恼,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不由得心下暗叹这女子真是永远能给他惊喜。
“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美人不笑尚且如此动人,若是一笑岂不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章之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孟兄恕罪,我来迟了!”这人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但神色依旧轻佻,语气中也不见歉意。
这人是谁?看起来和孟霍关系很好的样子。孟霍嫌弃地看了眼章之和,没有介绍,芸娘欠身拂了个礼,李玉在一旁提醒到:“这位是章之和章公子。”
“章公子有礼了。”见这女子语气不卑不亢,虽着舞衣却一副世家女子的模样,他有些疑惑,凑到孟霍身边,附耳问道:“这女子言谈举止都不像是舞娘,你上哪里拐来的良家妇女,快老实交代!”
“啪!”孟霍拿扇子打了章之和额头一下。“好好说话!”
章之和一边揉着头一边干笑道:“真没意思,你说话愈发像我爹那个老学究了。”
说罢,他又满脸兴味地看向芸娘,这位小娘子还是那副端庄的模样,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表情带着一些笑意。见他望过去,也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看着章之和。
“你跟他走。”孟霍拿扇柄指了指章之和,芸娘没有质疑,只是答“好!”
章之和反倒,一时间严肃起来,调笑的神色尽收。
“你不会是真的打算让这位大小姐跟着我们去送死吧?”
“这位是相府家的二小姐李夭夭,我们的合作伙伴,这是她的第一份任务。”孟霍介绍道。
看来这位章公子也是造反活动的参与者了。
他听这话有些发蒙,“这就是你那位未婚妻?”反应过来后又压低声音问道:“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你?”
“是自己人,已经过了我的考验了。”章之和还是有些不信任的样子,奈何这位光王殿下向来说一不二,也最讨厌被人质疑。
还说我,你迟早也被女人坑了去,他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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