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使团都到了!”
岳阳书会和各国使团一年一度的才艺比拼大会是同一日,相爷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书会现场。
今日到场的才子少了大半,来的人中间不乏一些愤世嫉俗的书生,正在慷慨激昂地批判着那些未到的读书人,虽未入仕,但俨然一副朝堂上老学究的模样。
相爷正坐在二层的楼上等待着大戏开场,“人都部署好了吗?”
“俱已部署妥当。”
相爷低头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仿佛看得很入神的样子。
“他入场了?”
“王爷一刻钟后就入场主持这场大会。”
“做干净些,别落人话柄。”
只见那泡茶的男人动作利落,他一直背对着楼下的书生们,似乎在极为认真的泡着这盖碗中的那泡凤凰单丛。
“那人是谁?”
相爷所座书台的对面,有个姑娘听戏常用的包厢,常年被李家二小姐包着,四面裹得密不透风,从未有人见过这位曾一夜豪掷千金包养戏子的大小姐到底是副什么模样。
而此时这个包厢中的两男一女正在说话,正是换好舞衣的芸娘和孟霍、章之和三人。
“应该是无名。”听到这个回答,芸娘嗤笑出声,“你莫不是唬我的。”
“这会儿孟兄没有骗你,无名是相爷身边的暗卫首领,他无名无姓无来历,江湖上也未曾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所以被称作无名。”
“这么厉害?那你们这么知道是他。”
“这次的任务风险极大,相爷自然是要派出最信得过的手下。”听了章之和的解释,芸娘默默将这名字记在了心上,打算回去后问问云雀。
李小姐这包厢看似密不透风,实则是最好的观测全局的地方,她在隐秘之处弄出了小洞,再用几面西洋传来的小琉璃镜反射出外面的景象,这样既不会暴露样子,更是隐蔽难以发觉。
“这李小姐的包厢怎么会借给你来用?”章之和甚为健谈,芸娘不由自主地就与他开起玩笑。
“那当然是因为我出色的人格魅力啦!”
“嘴巴里没一句真话。”
孟霍在一旁闭上眼睛侧躺着。芸娘原本以为她这幅打扮,应该是要被安排在使团之中去当卧底,但不承想,最后孟霍把一个暗卫和云雀安排了进去,叫他们二人结伴行事。反倒是让她跟在身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指示,就这么着,他们来到了都城另一端的岳阳书会上。
岳阳书会是每月一次的才子盛会,天下才子凡是通过了相爷的考验,都可来此地谈学论道,若是诗文出彩之人说不定可以成为相爷的门生。这盛会向来是由相爷举办,每次举办地点不一,都是会前一天由相府小厮递邀请函给诸位才子。
这回举办地选在了都城最有名的戏楼——明月楼。
“这场景倒是好笑,从未见过相爷的岳阳书会如此寂寥。”戏楼中的位置还没坐满,书会即将开始了楼下依旧是星星点点的几个人。
“谁叫他今日来开这劳什子的书会,你说是吧?孟兄。”章之和嘴巴就没有停过,但孟霍也未曾回应他的言语。
他也不尴尬,转头和芸娘继续说,“你猜这是为什么?”
“许是为了避开城那边才艺比拼的盛会吧!”芸娘笑得温婉,但神色却十分复杂,以他对父亲的了解,他应该是要在使团那边动什么手脚,才会选今日开这场书会。
“你说得对哦!”章之和恍然大悟的样子,芸娘也没有回应,他显然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在试探芸娘的态度。
如果说往日是芸娘在用尽方法脱离相爷控制,甚至帮助王爷查清相爷的部署,那么今日显然是真得要和相爷为敌了,她心情难免复杂,章之和也免不了疑心。
孟霍到底要做什么?芸娘看着闭眼休息的男人,她之前听闻这次使团入京是由光王全权负责,自然也包括这一场年度盛会,可他此时不仅没有到参会现场,反倒跑到了这都城的另一端躺着休息,未免太过古怪了。
相爷在此地必然是已经将会上的事情都部署清楚了,若是那盛会出了什么差错那孟霍必然难辞其咎,他若是不在场也会有疏于监管的罪责。
“你盯着我作甚?”孟霍睁开眼看向芸娘,她猝不及防地与他对上眼神,眼中的担忧神色还未消散,“孟霍,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在,担心我?”孟霍嘴角微微含笑。
“是,我不仅担心你的安危,还担心我的处境。”相爷几乎算得上是招明棋,只等着孟霍走进那边的棋局,而至今芸娘也不知道,孟霍打算用什么去和相爷过招。
“暗度陈仓。”芸娘这才发觉自己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孟霍这个人,孟霍就是所有棋局中最难意料的一点,他从来都不是棋子,若是棋局让他不高兴了,他八成会掀了这盘棋再重新来过。
“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情骂俏了,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好吗?”章之和嬉皮笑脸地打断他们的对话,芸娘这才发觉刚才言语间的暧昧,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孟霍冷冷地扫了章之和一眼。
“那边都要开始了,你还不过去?”
“得嘞!那我去给王爷您背锅去了。”章之和见好就收,过了几句嘴瘾就赶紧离开,这个孟霍护短得紧。
芸娘还未来得及问章之和自己是否要跟着他一起同去,章之和便不见了身影。
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芸娘反倒没有那么尴尬了,“方才你说暗度陈仓,意思是这次也是场假的才艺盛会?”
“嗯,”孟霍看向楼下的书会现场,相爷已经开始主持这场书会了。“是也不是,真的是才艺盛会,假的是我要去主持。”
孟霍的意思是这一切还是照旧,但是他不会到场,或者说他早就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
“世人皆知的事情怎么改呢?况且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做这场盛会的主事人,”芸娘突然愣住,“难道说?”
孟霍笑着看向她问道:“难道说什么?”眼神中带着些肯定。
“是皇上!”芸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猜测,按理来说,那边才艺盛会已经开始,而孟霍还坐在这里,按照他的性子不是会躲事儿的主儿,倒是有些爱闹事的嫌疑。若是他估摸着相爷会在这场盛会上危害他,他必然会拉上另一方原本身在其外的势力参与其中,那么最好的选择就只有皇宫中的那位。
“皇城枯燥,皇兄想见些新鲜事物,而本王自小顽劣自然是不愿意做这些没意思的事情。皇兄为我分忧还可以借此微服出访,探查民情,何乐而不为?”
也就是说现在盛会上坐着的是当今天子,而相爷陷害的对象也变成了当今天子?相爷这回无非是要挑起王爷和各国使臣的矛盾,抑或是为了刺杀王爷。但无论是要做哪一件,把王爷换成了天子都是弥天大罪了,到最后,王爷再出现主持大局,顺理成章的查出相爷这个幕后黑手,岂不是刚刚好。
只是,相爷的目的难道就如此简单而已吗?芸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现在孟霍这个处理方式已经是最优解了。
“他当然不能止于此,但是只有他行动了,我们才好抓他的破绽。”孟霍眼神中带着些兴味儿,他似乎很兴奋,像是只被饿了很久的豹子正在狩猎。
他不怕相爷出招在他意料之外,相反,他就怕相爷不出招,只要出招了就会有破绽,有破绽他就可以赢。
芸娘这才意识到孟霍像是一只永不疲倦的兽,争斗、流血才是他的日常,嗜血也是种天分。
“那么我呢?”芸娘扯着身上的衣服问道。
孟霍一般不会让她无用武之地,如果是章之和过来是为了判断这场大剧开始的时间再前去控制局面,那么她呢?这回又要扮演什么角色。
“你?”孟霍笑道,“自然是本王的舞姬。”
似乎是很自然的答案,她穿着舞服可不就是舞姬么,芸娘有些失笑,无语道:“难道是王爷府中没有舞姬,偏要看芸娘扮成这副模样?”
“对!我便是要看你扮成这个样子,谁叫你刚刚笑我了。”孟霍理智气壮的像个小孩。其实原本她应该是要混在那场表演中的,甚至是该献支舞给皇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舍不得了。
“小气鬼!”芸娘也像个孩子似的回击。
“你若是真的是只宠物,也挺好的。”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幼时在那岛上遇见的那只小白猫,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他找到了食物也会和她分享,只是有一天,小白猫死了,被人杀死的。后来杀她的人也死了,死法就和那只小白猫一模一样。
宠物也好,伙伴也好,芸娘都不在乎,只要最后有她要的就好。芸娘没有搭腔,歪着头看着孟霍眨了眨眼睛。
孟霍笑了,“这般有些浪费了。”
“嗯,毕竟人尽其用。”芸娘在他面前坦然惯了,也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自己对孟霍的理解。
至于孟霍也不是个纠结的人,他只忠于他当下的心。
这边岳阳书会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那厢使团才艺盛会上却如死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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