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等人走后,杜若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姑娘。”
芸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小人是防不住的,这个跟你没关系,不要自责。只是没想到,李临月,到底是你开始伪装得太好了,还是这短短一年让你改头换面了呢?”
“小姐你是说,三小姐也?”
芸娘调整了一下睡姿道:“不然怎会如此巧合。”
杜若心有余悸的小声问:“小姐这龙骨花汁可是你下午采摘的那个?”
芸娘狡黠一笑,拿出了一个竹桶:“对,这就是那个可以熬汤喝的花。只不过它的汁液若是涂抹在皮肤上,轻则发痒红肿,重则起泡化脓。”
原本今日午后,芸娘担心有人在皇宫中生事就特去宴会附近熟悉了一下环境,在路上看到了些珍奇花卉,倒是起了些借花防身的念头。
于是她偷偷采集了些有毒的汁液,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晚上就用上了。也是因为这云纹太过急切地想骗她入局,被抹上了花汁也不不自知,正好一举两得,又可将偷采御花园花卉的罪名推在她身上。
“幸亏小姐机智。”
“倒不是我机智,只是幸好她说漏了嘴,而这云溪亭又正好和龙骨花离得远才侥幸脱罪。只是不经这一遭,我倒是不知道,大夫人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到底是我低估她了。”
“小姐,今日这光王殿下还帮小姐说了不少好话,倒不似坊间传闻那般不好相与。”
芸娘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这次是她赌对了,去宫宴的时候她就料到大夫人定会借机设局害她,而她只能利用醉仙楼掌柜的身份和光王的好奇心来保自己一命。带杜若去皇宫原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杜若出现在皇宫,光王心细如尘,定能发现其中端倪。至于他什么时候发觉的就不重要了。
“姑娘困了吗?早些歇息吧!”杜若帮芸娘掖了掖被角,芸娘点头睡下。
翌日回府后,府里气氛诡异,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昨日宫中的风波。芸娘刚刚回到桃夭阁,还没坐上一会儿。就被相爷叫去问话。
她到了书房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通报,想来是父亲想借此来个下马威。许久不见父亲,还是那般不喜欢自己,虽说早已习惯,可芸娘心中还是又些疑问,为何独独这么对她。
“二姑娘,老爷叫您进去。”李总管出来迎她进了书房。
父亲的书房不大,藏书却很多,也没有太多装饰所用的绿植。窗边摆了个鸡翅木雕花的桌子用来办公,桌子上摆了很多折子和政谈要论之类的书。书桌背后挂了一幅大大的字,是隶书所写的“勤”字。
芸娘来书房来的次数不多,准确地说是她见父亲的次数就很少,父亲喜欢单独见母亲,但对于她的态度却是一直是见一面都嫌多。小时候经常为了引起父亲注意做些很夸张的举动,换来的却是大夫人的责难。后来想讨父亲欢心却发现他不喜欢的人做什么他都不会欢心的。
相爷坐在书桌前,正在写些什么,他神色认真,似是还没有注意到芸娘已经进来。又站了半盏茶的样子,芸娘轻微的转了转脚。
“心要静,才这点功夫就受不住了?”
相爷放下了笔,抬头望向芸娘。
数月不见,他的鬓发已微微染霜,脸上皱纹很少,若不是留了个略显老成的胡须,定是很难猜出他现在的岁数。每每看到这张脸都觉得,可以想象到他年轻时一定有很多追求者。
只是芸娘不太喜欢他那双眼睛,虽然形态好看,但是细看之下却觉得没有什么感情。眸子很黑,黑的有些吓人,也许是因为他未对芸娘真心笑过的缘故。
芸娘每每见到相爷都是有些畏缩的,她迎着他的目光尽力的将背挺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耸肩。
即便是有了这段时间的历练,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个自己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其他,开口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或许她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些年要这么对我?”但嘴唇微张却也问不出口,因为这个问题她一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如不问。
芸娘没有吭声,低下头看着脚尖,努力掩盖住眼眶中的泪水,心中的委屈却很难压下。
书房里突然的寂静,相爷似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听他沉声道:“宫里的事是夫人处理不当,你受委屈了。”
芸娘听到这话终于没忍住小声啜泣出声,这泪水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多年的爱与怨,很难没有真心,但这也是为了降低相爷的防备的一种手段。连泪水都要计算上,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女儿不怨母亲,想来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不会害我。只是昨日实在害怕,不知是到底是何人要害我,望父亲替女儿做主。”
“这事我已经在查了,你不必忧心。这回恐怕是有人想对付相府才冲你开刀。这次你虽无事,但相府名声受损。你要记得,踏出这个门,顶着相府的名头,本相定会护你周全,但你也不要失了相府的体面。”相爷倒是将相府摘得干干净净,看来他还是对芸娘将这件事闹大不是很满意,特地叫她过来敲打一二。
芸娘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来是这个缘故,父亲的教诲女儿谨记于心。”
“还有光王一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研究百花宴的菜品即可。醉仙楼那边我会另行安排的,有什么事情云雀会跟你交代,回吧!”相爷上下打量了一下芸娘,光王前几天去了趟醉仙楼偏偏是这丫头在店里的时候,而宫宴上又屡次帮她解围,若不是为了百花宴需得有个人……算了,还是叫醉仙楼那边盯紧她些。
“夭夭告退!”芸娘刚准备行礼,李总管却突然敲门进了书房,似是有什么急事。他附在相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相爷脸色微变,诧异地看了一眼芸娘。
“夭夭,跟我去趟前厅!”相爷说完这句话,赶紧就往大堂走去。芸娘连忙起身跟着,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心中有些忐忑。
等他们走到大堂时已经有个身着宫中服饰的男子坐在上位喝茶,他抬头看见相爷时赶紧起身,笑容略带献媚:“相爷喜事将近,咱家在这里道喜了!”
“公公有礼,这喜从何来?”
这位公公看起来地位不低,只见他从身后一个小太监所捧的木匣中拿出了一卷金色卷轴。
是圣旨?芸娘有些意外。这时候其他几房的人也陆续到了,看见她还在这里也有些惊诧,芸娘和李临月目光相对时,她似有闪躲,不过芸娘现在也无心计较这些。
众人跪下,这位公公也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丞相之女李夭夭温婉娴雅,蕙质兰心。今光王孟霍尚未婚配,二人可成佳偶。着钦天监择吉日完婚。钦此。”
众人三呼万岁后,公公将圣旨递给了相爷。芸娘还没缓过神来,相爷皱了皱眉头示意她谢恩,她机械的应答了。
前厅此刻安静的诡异,众人不解地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光王王妃的女子,脸色都有些难看,大夫人也是颇为不善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望向相爷,似乎在等他开口。
芸娘终于缓过神来了,光王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结盟,跟她?还是她父亲?这回芸娘也没了思绪,这个光王的确是个大问题,他出招总是让人难以招架,而且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想怎么做。
“你们先回房吧!夭夭留下。”大夫人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前厅,倒是没什么犹豫,她一直很听相爷的话。
相爷喝着茶,也没有急着开口,他看着眼前还跪着的李夭夭,眼中有些复杂。
若是光王见色起意,那倒是可以理解宫中光王为何屡次对她施以援手。只是这婚约若是一结,李夭夭这个棋子就算是废了,况且他们两个若是真的已经私下有了什么交易,那让他们成婚对自己就更不利了。这婚不能结,起码不能现在结,要么就到百花宴之后。
想到这儿,相爷语气也温和了很多:“夭夭起来吧,地上冷。”听着相爷这样的话语芸娘竟是有些恶心,不知他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父亲,为何光王殿下会给女儿提亲,这……女儿不…”
“不必慌张,”相爷牵起她一只手假意安抚道:“为父会尽力为你筹谋的,只是这圣旨已下,为父只能尽量将成婚的日子拖到百花宴后,正好也能给你留出逃脱的时间。现在看来这次宫宴上害你的人多半也是光王做的手脚,他先害再救,之后又来这里逼婚,都是为了让我去与他结盟。夭夭,你单纯善良,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为父也不愿你牵连其中,只是为父现在虽想护你却难防这种暗箭,待百花宴后我成了大事,必护你一世平安周全。”相爷说着,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若是以前,芸娘定会感激涕零,但现在她却很难相信这个囚禁自己母亲的人。不过她还是作出感动流泪的样子:“女儿多谢父亲!”
“今日你先跟杜若回醉仙楼,我会多派些人去保护你,你近日就尽量多在芸香阁研究食谱,别到处跑了。”相爷算是变相把芸娘给软禁了。
是夜,孟霍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刚刚探子回报李夭夭已经回到了醉仙楼。
他草草吃了几块糕点,就准备出去。
刚走出书房迎面就遇见了章之和“孟霍你这是去哪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孟霍有些防备地看着这个男子。
“别这么凶嘛,就是家里的春宫图看完了,来你这边解解闷子,看看你有没有藏什么新画本。”章之和笑的痞气,他一只手勾住孟霍的脖子。
贱嗖嗖的问道:“这么晚,你要去会哪家姑娘啊?都快是要有家室的人了。”
孟霍嫌弃的将他的手拿开:“又被你家老头子赶出来了?书房可以睡,别乱翻我的书。先走了!”
孟霍赶着去解惑,没什么心思跟他纠缠。脚尖一点就翻过了王府的墙,不知去往何方了。
章之和这才反应过来:“孟霍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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