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期间,芸香阁一直谢绝外人拜访。期间云雀来了好几次,芸娘一直没有让她进屋,疑心的种子种下了,怎么长就要她自己探寻了。
病好后,她的禁足也被解了。正好到了月中,醉仙楼的伙计要去城郊古突泉取水,她也一同前去,打算晚间和伙计一起休息在城外的田庄里。
古突泉位于山中,位置刁钻,进去取水要通过一个狭长的通道,所以只有身材瘦小的人才能进去见到泉眼,古突泉是古突寺中的一个泉眼,泉水清甜非寻常泉水所能及,而这里寻常时候也不对人开放,只有寺中僧侣才能至此取水用茶。
听闻是相爷年轻时游历四方曾救过寺中方丈,所以方丈才为了报答才将泉水开放给醉仙楼取水,只是每月只有十五才能来取水一天。由于泉口窄道,寻常盛水器物很难进去,原本想雇两名会武功的脚夫来负责运水,可惜山口狭道太高,寻常人家的轻功也很难施展。
只好用最简单的方式运水,带一队个子小的人,从十五日子时便开始在泉口运水,来往人员不停,用窄长容器,分三拨岗,运水至次日子时。这样才方可积水两大缸,一缸送至田庄中酿酒,一缸送到醉仙楼中冰存,作为招待贵宾之用。
取水的队伍在十四日傍晚出发,这次是云雀带队,出发之前云雀以要留信得过的人在酒楼的借口留下了杜若。芸娘便一同前去,这一趟一定是要在郊外住一夜的,杜若给芸娘准备了些郊外过夜用的物品,一边收拾还一边念叨着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念叨了,念得我头都大了,这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去,我晓得怎么应对的。”
“这次怎么一样,这回就您一个人去,山中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还有那个云雀也是古怪的紧。”
说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拿了个镶红玉的簪子插在了芸娘头上“姑娘还是要小心些,若是有什么不对着簪子也可以防身。”芸娘被她这幅紧张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太阳下山后,用了些栗子羹,云雀便差人来叫她上路了。杜若拿着两个包袱送她到了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运水是个苦力差事,去得都是男人,只有云雀和她两个女子,她们二人自然同程一轿。
出乎意料的是,上车后,云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合上眼继续睡了。倒是挺沉得住气,芸娘出发前调整过几天作息,已经有些习惯晚间清醒的状态。
她倒没什么困意,于是拿出了一本游记来看,这是本市井热销的书,她托了几层关系抢到,稀罕的不得了。她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着小包裹里装的桂花糖,看到书中游侠至山中小道遇劫落峭壁之下,不禁惊呼出声。
一抬眼就见云雀幽怨地望着她,眼下还有微微的青紫色,看来是被她吵醒了“对不起,你继续,我不吵了!”芸娘做央求状,云雀看着极困,也没心思和她计较,继续睡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马车似进了山中,看来快要到古突寺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马车停了,小厮进来叫醒了云雀,只是一路颠簸,她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好,整个人都很低气压。
一个小沙弥引着他们进了古突寺的门,寺中清凉异常,院子里种着各色草木,比上回来长得茂盛许多。云雀去佛前拜了拜,又添了不少香油钱,老住持满脸褶子的脸上都笑出了花来。
芸娘就是个自小与寺院没缘分的主儿,自小就不喜这些,看书都是一见佛经就犯困。这样的心境去拜佛想必佛祖也会不高兴,索性就直接跟着小沙弥去了外客住的厢房中。
夜色降临,芸娘带着一个小包裹,穿上了厚实的外衣与云雀在寺庙后门汇合,其他人也整装待发。云雀清点好人数后队伍就出发了,山间小路并不宽敞,树两边都是山石密林,若是滚下山去定是有去无回。
今夜天色很暗,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住了,显得树林愈加幽暗,芸娘心中有些发憷,加快步伐跟上了云雀。夜风呼啸而过,队伍只是兀自前行着,除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一道诡异的笛声,这笛声没有成调,略有些刺耳,但眼前的人都好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
今日的气氛有些古怪,上次来的时候队伍的脚步声就轻松凌乱许多。芸娘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云雀,她今日也是古古怪怪的,按说上次那一招过后,她再能见到自己应该会着急询问,就算是觉得云纹是被芸娘害死的也应该会有愤怒的感觉,可是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队伍的前行也很诡异,每个人的脚步起伏仿佛都差不多大,腿好像是被勉力提起又沉沉落下,身体也是直愣愣地往前走。
芸娘心中突然有个诡异的猜测,他们难道是睡着了?她赶紧跑到了队伍的前面,拿了一个灯笼照了照他们的脸,他们竟然是闭着眼睛在走的!芸娘差点惊叫出声,却强压了下来,她又拧了拧自己,确定这不是一场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想起,曾在那本游记里看过,他去西南山中,曾在深夜见过人赶尸就是这般情境。
想到这里芸娘不禁有些发毛,她小心的探了探云雀和身旁几人的脉搏,却还是跳动着的,只是他们表情有些狰狞,似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
这次路线也不大对劲,这条路好像是往悬崖那边去的,去山泉分明应该是在上个岔路口左转就到了。芸娘尝试着拉了拉云雀,可她却变得力气很大,极力反抗芸娘的拉扯,甚至发出了像小兽一样的叫声,还有愈来愈大声的倾向。芸娘赶紧放开,一定是这个笛声的问题,从出寺庙开始这个笛声就在山对面响起,如果现在贸然阻难一定会引来吹笛的人。
可是悬崖就在不远处了,如果不阻拦,他们定会全数掉到崖底。实在没有了法子,芸娘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将用簪子将帕子撕开了口子,撕成小块,团成小布团,拿了两个塞在了云雀耳朵里,云雀突然听不见声响了,她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转起了圈圈,似是很迷茫的样子,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看来隔绝这个声音还是可以阻止他们前行的。芸娘马上一一效仿,过了一会儿,芸娘终于给他们都塞上了耳塞。本来想着先自行回寺庙里来搬救兵,却有些担心这边没人看着又有什么其他的麻烦。
就在这时笛声变了个调,仿佛是声音的主人等地有些久了,心中不大畅快,声音愈发刺耳,用布团阻音本就是无奈之举,而且刚才声音微弱才有些成效,现在愈发没了效用。众人隐约听见声音却也辨不清楚方向,似是有些苦恼,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哀鸣声,必须要阻止他们。
正在芸娘内心无比焦急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上一册游记中有说过,在川渝地区有少女擅蛊,专下于心爱之人,可以控制其心智。难道说,他们是中了蛊毒?
没那么多时间给芸娘去想了,只见她拿起那支红玉簪子用力地在云雀的手上划出一个伤口,血瞬间流了出来,血液中还混杂着一些黑色芝麻大小的东西,来不及细想,血液落入泥土中,这个黑色的小东西似是挣扎了一下就在土里不动弹了。是虫?芸娘一惊,母亲之前曾说过有人以虫养毒,想必这个也是用这个法子吧。
“啊!”云雀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个诡异的夜晚,她总算是醒了,云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躺在床上,身上仿佛有万千蚂蚁再叮咬她的肉,她全身麻痹异常,紧接着她又梦见了自己到了古突寺,但是整个过程真真假假记得很不真切,后来身体又开始疼了,突然她好像听到了一阵笛声,听得不算真切,但是仿佛这个声音听得越清楚,身上的痛楚就会少一些。
突然手臂上的刺痛感让她回到了现实。
“你在干什么?”看见眼前拿着发钗的人和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云雀怒吼出声。
刚准备责问芸娘,却发现眼前的情景十分诡异,她似乎真的到了古突寺,还带上了二小姐和取水的人,只是现在正是夜间,他们所有人都在悬崖边上转圈圈,十分诡异,芸娘似乎在跟自己比画着什么,说话也听不清。
芸娘拍了下脑袋:“都忘了,她还塞着耳朵。”赶紧把云雀耳朵上的布团取了下来。
“你们好像中蛊毒了,来不及跟你解释了,赶紧跟我一起把他们手划破放血出来,再耽误就都要掉到山底下去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开始划下一个人的手,云雀也赶紧将随身带的护身符取出来,抽出了里面的一个袖珍小刀,这刀虽小,却十分锋利,再加上云雀会武功,进展变得格外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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